那信静静地展开,话语寥寥。除却问候的词和溜须拍马的句子之后,也不剩几个字了。从上阅览而下,越到后面,庆王的眉眼显而易见的紧绷起来。
亮堂的书房开着窗,偶尔钻进一股子花香,却怎么也抚不平躁动的心。
直到庆王捏出一张小像,一张只有不耐的脸上才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这信上说,上河州府有一人,与他生得极像,并附上了生辰年月,家中籍贯。
“淮庆州府人士?”
庆王一直都对这信上所说之事存疑,记忆力更是没有任何一个落脚点。直到看到淮庆州府时,仿佛记忆才飘飘落落的附在了实处。
是一年夏天,还是青年的庆王与几个公子哥一起出游,正是年轻气盛,不知如何就到了淮庆。只记得那时候给荷花正好,湖面波光粼粼,后面的一切,无论是船上佳人,还是春宵一度,仿佛都是顺理成章,于是也没给这个风流cheng性的王爷留下多少记忆。
却想到,竟是给自己留了个种吗?
“王爷,妾给你熬了汤。”温柔恬静的声音从门扉处透了进来,待庆王被拉回思绪,人已经站在了庆王的面前。
他心猛一跳,倒不是心虚,只是被惊吓到。那信笺飘飘落落的脱了手,却被庆王妃巧笑着眉眼,放了鸡汤,轻轻松松的握在了手里。
这庆王妃脸色半点没变,不过片刻便将信笺递给了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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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妃伺候着庆王喝汤,其间不曾表现出半点不满。直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告了退。
红木门悄然被关上,方才还温柔气度的王妃瞬时退下了这副面孔,仿佛要将人吃拆入腹的狠绝还是不甘出现在她的脸上,将整个分明花艳的人衬出几分森然。
关起门来,家丁们小心的退下,生怕惹怒这个盛怒之下的当家主母。却还是院中的杯盏遭了殃,噼噼啪啪的碎了一地,幸好未曾引来什么大阵仗。
这样的情况每个月便要上演个两三回,家丁们也都习惯了,只悄无声息的弯腰将其清扫了就是。
庆王妃在院子里发了大火,一个半碎不碎的杯盏被她捏在手里,快要变了形。
“这么多年了,倒还不会忘,我倒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钟情了。”
方才一瞥信笺,猝不及防的见着了那封小像,庆王妃几乎是敏锐的察觉了一切。当年之事,如今鲜少再有人提起,却不代表无人记得。
当年正直弱冠之年的庆王风流的很,时不时便要去个勾栏瓦舍相个好看的狐媚子,春宵一度。到后来勾栏瓦舍的风艳女子再勾不起他的兴趣,逐渐的,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各个州府游历,逢着的清纯绝色的女子。
这些事情无伤大雅,前赴后继的女子如同过江之鲫自愿投了庆王的怀抱,本也算不得什么难堪事。
却唯独一人。
当年庆王在淮庆遇到的那个女子,陈瑶。分明嫁做人妇,丈夫却为了讨好庆王,将之献上。那个女子确实长的绝色,更是让庆王破了例,将人留在了身边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却是庆王妃朱婉与庆王定了婚期之后。
未曾嫁娶,未婚夫却将别的野女人养在了身边,这谁又能接受得了。
朱婉几乎是对那个女人下了绝杀令,庆王才在玩腻之后将人放回故乡。却不想陈瑶命大,竟是身怀六甲。如今一从庆王府回去,盛家她也呆不下去了。全靠盛灏急色,回去急急忙忙的对人施暴,恰好怀孕,才容下了这个不洁的女子。
可朱婉从不是让意外发生的人,哪怕万分之一可能。她派人去给陈瑶下了毒,指望着能将人不知不觉的解决在孕期。
却不想陈瑶还是怀着巨大痛苦生下了个男婴,最后难产而死。
而后朱婉却不释怀,将恨意转接到了那个孩子身上。她三番五次下毒之后,她用的都不是一般的毒,寻常人沾上一种,也就活不长了。她这才放低了戒心,不曾再关注那孩子。
“却不想,竟是漏网之鱼。”朱婉阴沉沉的脸色压抑的笑着,杯盏应声落地,碎裂了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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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火如荼的过,叶青的生意在上河步上正轨,她便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四个用。盛孔昭虽是无奈,却也没有办法,于是也在知州府牟足了劲办公,这日子啊,一忙起来,就过得飞快。
当门口的家丁换上了厚实些的衣服,扫过第一片翩翩而下的枯黄落叶时候,叶青才意识到,秋天了。
正巧她从店里回来,今日店里发生了些小摩擦,让她更加疲惫了些。
她下了马车,却不走,只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家丁扫落叶。一缕缕风吹过眉梢鼻翼,带来了些果香。
扫地的家丁喊到:“夫人赶紧进去吧,这秋天的风磨人,您穿着单衣,当心染了风寒。”
叶青笑他瞎担心:“不必管我,我身子骨硬着。”
那家丁讷讷的,只挠了挠头,也不再说什么。
叶青站到昏昏太阳也下了山,才等到盛孔昭策马回来的身影。
盛孔昭翻身下马,见着叶青眉眼都舒展开来,将叶青虚虚的抱在怀里,也被人回环上了腰。
叶青戏谑的看着盛孔昭:“您倒是个比我还忙的大忙人。”
盛孔昭只低头蹭了蹭叶青柔软的发,撒着娇:“娘子哪里的话,我哪里有娘子那忙呀,只是今天正好公务多了些。”
昏黄的灯光下,家丁埋头刨饭的动作停了,愣愣的看着花前月下男女主人。叶青也意识过来了这是大庭广众,耳边飞快的染上两朵红云,便试探性的推了推人。
“进去说。”
盛孔昭知她害羞了,只满是恶劣的笑了笑,倒也随着她,被她牵着一起进了门。
“明日立秋,都辛苦了几个月了,不若一起出去秋游?”
盛孔昭惊异的看着叶青,惊叹这个忙于赚钱的娘子,有朝一日也会想着出去玩乐,倒真是稀奇的很。
叶青自然看出了盛孔昭眼中的意思,当即恼怒的避过头去:“你不去便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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