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导的话,沈晚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些道听途说的文艺圈混乱剧情。
她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僵住了,连伸出去被握着的手,都有些微微冒汗。
“谢谢秦导,不过吃宵夜我看就没必要了吧。这么多老师一起录节目,就邀请我一个人去不太好。”
沈晚说话时,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现在的甲方都这么饥不择食了吗?连她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被潜规则的机会?
秦导哈哈哈大笑,很礼貌地快速松开了她的手,“沈博士误会了,是赞助商的代表说和你认识,所以才让我过来问问你。”
听到这样的解释,沈晚立刻想要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她也有些奇怪,这能赞助节目的都是大财主。
她一个科研人员,生活和工作都很简单,除了顾修远和他的狐朋狗友,几乎也不认识其他有钱的主。
如果是和顾修远有关的人,怎么可能单独请她吃宵夜。
难道是顾修远……
那他说的“顺路”,不会真的是在电视台有事吧?
沈晚有些小小的期待,声音止不住的上扬,“秦导,赞助商确定没有认错人?”
“他往这边来了,沈博主自己看看,就知道是不是认错了。”秦导脸上的热情又加重了一些,指了一下沈晚的身后。
沈晚回过头,在散场的人群中,努力地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看到顾修远的影子。
沈晚呆在原地,任由身边走过多少人,好像都与她无关。
“沈博士,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秦导的声音,把沈晚拉了回来。
“秦导,再见。”沈晚礼貌地回了一声,也准备离开。
她埋头想着顾修远,刚走两步就撞在了一堵人墙上。
揉着被撞的额头,沈晚依旧低着头,“不好意思。”
敷衍的道完歉,她朝着旁边挪了两步,准备离开。
可是被撞的人,好像是故意要捉弄沈晚一样,她往哪里挪,那人就跟着往哪里挪。
这样来来回回两三次,沈晚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头把不悦都写在了脸上,“要不您先过?”
那人并没有讲话,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沈晚。
沈晚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英俊阳光的脸,身高比顾修远矮上一两厘米。
黑白细条纹的长袖T恤,衣袖被他推到了手肘,略显宽松的休闲长裤,白色的球鞋,肩上还搭着一件灰色的毛衣。
虽然打扮很简单,也看似很随意,但是就光看衣服的品质,也知道价格不菲。
这应该就是秦导先前说的赞助商。
不过的确也不是,沈晚认识的人。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很机械地问了一句。
虽然现在很不开心,但沈晚也不想因为自己,得罪了节目组的金主爸爸。
面前的人伸出手,快速地在她头顶揉了揉,然后把脸凑到沈晚的面前,嘟囔了一句,“沈晚,你不记得我了吗?”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沈晚下意识地躲了躲,用手捋了捋头发。
她又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下周围,心里想着,这该不是电视台的什么整蛊节目吧?
见她紧张,男人更是朝着她跨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能就只间隔了不到十厘米。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他的语气有些着急。
听他这样讲,沈晚也有些奇怪。
难道真是认识的人?
用手把他推远一些,沈晚又再次盯着他的脸,更加仔细地辨认着。
看了好一会儿,沈晚的记忆里一张有些模糊的脸,渐渐地和眼前的人有些重叠。
沈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来,拍拍胸口顺了一口气,“贺……贺聿怀是你吗?”
没等别人回答。
沈晚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左右转了好几圈,激动地在原地疯狂地踩着地板。
“真的是你!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回弄堂看看?为什么走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越说越激动,沈晚声音的越来越哽咽,最后忍不住蹲在地上小声呜咽着。
“沈晚,你先冷静一下。”贺聿怀蹲下身子,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缓了一会儿,从贺聿怀的手里接过纸巾,沈晚把眼泪鼻涕擦掉,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顾修远出现之前。
如果有人问沈晚,谁是她的亲人?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贺聿怀他们一家人。
沈晚小时候,沈万山基本上就不管她,其实她和孤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整个弄堂里,只有贺家不嫌弃沈晚。
贺妈妈还总是带沈晚去家里吃饭,贺爸爸也会偶尔教她读书认字,而贺聿怀那更是,有一口吃的就会分一半给沈晚。
沈晚曾经无比希望,她就是贺家的孩子,她也希望一辈子都能和贺家人待在一起。
可童年仅剩的那点美好,都在她十一岁那年,因为贺家的突然搬走戛然而止。
长大后,沈晚也试图寻找过他们,可是天大地大的,想找几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虽然贺家人当初不辞而别,沈晚伤心了很久,可一想到他们对她的照顾,沈晚始终觉得自己对他们有所亏欠。
不是说要尽全力去回报贺家,沈晚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向他们真挚地表达一声感谢。
她本来以为,一辈子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始终难掩心中的激动,沈晚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我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有些开心,你们当初……”
“我也很开心,不过你先去换衣服吧。等下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在饭桌上,我再慢慢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贺聿怀打断了她的话,又用手揉着她的头。
沈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
把贺聿怀的手从头上拍了下去,沈晚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
沈晚换衣服的时候,贺聿怀就在更衣室外等着。
等她出了更衣室,看到挨着墙边站着抽烟的贺聿怀,画面很突兀。
在沈晚的印象里,贺聿怀还是那个吵着要吃冰棍的小屁孩。
从他手里夺过还剩半截的烟头,沈晚顺手在垃圾桶上掐灭,“你一个小孩子,什么不学非要学这些个坏毛病!”
贺聿怀也不生气,就跟在她的身后,任由沈晚怎么数落他。
沈晚回过头时,贺聿怀还和小时候一样,傻呵呵地朝着她笑着。
走到电视台门口,沈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她侧过身看着贺聿怀,“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要不还是晚姐请你吧!”
贺聿怀的头点得和捣蒜似的,扯了扯她的外套衣袖,做出很听话的样子,“那你带我回弄堂吃吧,有点想念那里的汤包了。”
虽然一晃十多年没见面了,但是沈晚依旧觉得眼前的贺聿怀无比亲切。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有些纯粹的感情,怎么也改变不了。
听贺聿怀提到弄堂,沈晚又有些止不住想哭,“好,晚姐带你去,小时候吃的那家汤包店还在!”
沈晚伸手拦车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忍不住盯着贺聿怀。
“你要去哪里?”
一声冷漠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破坏了沈晚此刻姐弟重逢的喜悦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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