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柒对这老家伙的忍耐彻底达到了极限,瞥了他一眼,嗤声道,“一个小小的邪毒,还值得我费心思吗?老人家,你就不必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这话简直狂妄至极,山羊胡果然被激怒了,冷笑道:“哼,好一个不值得费心思!那么请问姑娘,小宗主所中之毒要做何解!”
“我当然知道怎么解,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您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来质问我?请问这位老人家,您老姓甚名谁?我跟您熟吗?不熟吧?滚。”
“滚”字从舌尖蹦出的刹那,一大波强烈的憎恶感汹涌袭来,沈柒柒识海中的红莲兴奋地抖动起来。
只喘息间,第二瓣半开的莲苞再次绽放一分。
哟,居然还有羊毛没薅完!
沈柒柒挑眉,偏头瞥了眼山羊胡。
后者气得浑身发颤,枯瘦的手指隔空虚点她脑门,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老夫就等着看你怎么死……”
“老人家请慎言!”沈柒柒打断他,“你我二人之间虽有不和,但请不要迁怒到江小宗主身上,小宗主都被折磨得这么惨了,您怎么还能忍心再咒他呢。”
毕竟她来之前可是签过生死状的。
这老家伙说等着看她怎么死,可不就等于是在变相诅咒江希言无药可医。
果不其然,沈柒柒话音还没落地,江夫人立刻就炸毛了,凤目盯着山羊胡,怒道:“哪里来的老匹夫!给我滚出去!”
江归元也沉声喝道:“来人,送客!”
立刻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上前来,拖了山羊胡就走。
山羊胡直到这时才惊觉中了沈柒柒的圈套。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大错已铸成,无可更改。
被拖出来扔在冰天雪地中的山羊胡悲愤地跺了跺脚,转身要走,忽又停下,就近找了个能避风的大树一靠。
等。
等着看沈柒柒如何赔命。
赤炎蛛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没个一年半载的细拨慢调,休想将毒素悉数逼出。
山羊胡才不信连丹药都不会炼的沈柒柒能解得了赤炎蛛的毒。
而他好巧不巧,恰好知道如何解这毒。
至于他刚才为什么不说,一是受沈柒柒启发,想要从江家谋取更大的利益,再就是想让沈柒柒付出惨痛的教训,以报他挨冻之仇。
结果没想到仇还未报,他自己先被人踢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等那个狂妄的丫头被江家人打死,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么一想,山羊胡冷笑连连,也不气恼了,索性就在原地等着看沈柒柒赔命。
山羊胡并没等太久,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江家的大门轰隆打开。
山羊胡精神一振,连忙站起。
他整整衣衫,捋捋胡须,双目灼灼地盯着那两扇大开的朱红色大门。
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那个狂妄的死丫头!
山羊胡激动地挺直脊背。
接着又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江家的家主江归元……等等,江归元怎么也出来了?
莫非是要亲自送那死丫头上路?
没错,肯定是这样!
毕竟这死丫头耽误的可是救治江小宗主的时间!
山羊胡自觉分析得有道理,悬着的心重新落地。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江家的座上宾,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一生,山羊胡忍不住难掩得意地勾起嘴角……可惜没勾成。
就见老家伙赫然瞪圆双眼,眼神直勾勾的,满脸撞见鬼的惊悚。
直到沈柒柒乘着鲲鹏离开,江归元转身回去,江家的仆从过来关门,山羊胡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连忙跑过去,两只手扒住大门叫道:“等等!等等!”
怎么回事!
江归元居然没杀了那死丫头,还让她乘着鲲鹏离开……难道那死丫头当真解了赤炎蛛的毒?
这不可能啊!
一个连丹药都不会炼的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
山羊胡急道:“这位小哥,请问你家小宗主现在如何了?”
算他还有点脑子,没上来就问“你家小宗主死了吗”。
可惜,他这点脑子在守门小哥面前显然没用。
守门小哥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家小宗主如何管你什么事?你谁呀你?走走走,一边去,别耽误我吃饭。”
一个被家主下令扔出来的人,守门小哥根本不放眼里,抬手就把山羊胡推了出去。
晋阳位处北方,老早就进入了凛冬季节,前几日又刚下过一场雪,路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山羊胡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哧溜滑出去老远,爬起来一看,两只手掌各自蹭破了好大一块儿皮。
他疼得呲牙咧嘴,还没缓过劲儿,就见江家才关上的大门又打开了。
这次走出十来个满面喜气洋洋的仆人,手里或捧着烟花,或用长杆挑着炮竹,火折子一划,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立时响成一片。
绚烂的烟花也蹿上天空炸开。
热闹得好像在过大年。
同一时间,渝州的扶城坡客栈前也是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响。
两个穿着江家服饰的小厮站在客栈门口,大把大把地往街道上抛洒着铜钱。
财从天降,客栈门前很快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一边哄抢铜钱,一边好奇地问那小厮。
“小哥家里这是有大喜事呀。”
“这还用吗,人家家里肯定是有大喜事呀,不然能撒喜钱……不知小哥家里是什么喜事呀。”
“是呀是呀,说出来听听,我们大家伙也好帮着祝福一番,总不能白捡你这喜钱吧。”
江瑞兴刚好领着一群抬箱子的人出来,闻言,他让抬着满箱贺礼的队伍先停下,捋须笑道:“我家公子前些日子被邪祟所伤,中了邪毒,如今幸遇一高人,可算是把这邪毒解啦,所以就散些喜钱,让大家伙也跟着沾沾喜气。”
自从江希言被邪祟所伤后,江家到处张贴寻医告示,声势浩大得几乎无人不知。
如今一听说江希言身上的邪毒解了,众人连忙纷纷祝福道贺,又好奇地打探道:“不知帮小宗主解毒的是哪位高人呀?”
江瑞兴笑道:“是沈二姑娘。”
“沈二姑娘?哪个沈二姑娘呀?”
“渝州沈氏家的沈二姑娘!”
人群里,一个家仆打扮的小厮手里还抓着一把抢到的铜钱,闻言呆愣住,反应过来,他将铜钱往袖子里一塞,拔腿就跑。
单说沈二姑娘,渝州城能拉出一大串来,可要加上渝州沈家的沈二姑娘,那目标可就明确多了。
这是他们家的二姑娘啊!
没想到晋阳江氏少宗主身上的毒,竟然是他们家的二姑娘解的!
他们家的二姑娘竟然懂医术……不得了了!
小厮激动得脸颊绯红,一阵风似的在人群里左冲右撞,拼命往沈家方向跑。
而此时,沈家,沈明宇正背着双手,面色铁青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见有家仆进来,他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找到二姑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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