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安袭,那个男人是谁?”
看着宗政贤咬牙切齿的逐字顿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安袭脱口而出。
“问路的。”
骗人的出发点有很多,比如下贱的,比如说善意的,而对此时此刻的叶安袭来说,仅仅是为了求一个安稳而已。
这个男人最近太不正常了,对这种事情的敏感反应超出了她能应付的范围。
所以她撒谎了。
“问路用靠那么近么?”
摆明了是一副怀疑的态度,很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打发他,他刚刚明明就看见那个男人的脸都快贴到她的脸上了。
问路?骗谁呢?
“他是残障人士。”
既然撒谎,就要彻底,叶安袭又逼真用手指比了比耳朵,示意那个男人的听力有障碍。
宗政贤继续怀疑的盯着叶安袭,可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心里的火就消了不少。
可此时……
错过宗政贤的身子,在叶安袭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那个所谓的‘聋子’状似懊恼的,张开手掌用大拇指按压着耳鼓,还佯装可怜的委屈的摇着头,手口并用的比划着。
冤…枉…!我听力还不错。
纤巧的眉头轻轻一皱,一抹淡淡的厌恶稍纵即逝,她不能泄露情绪,否则眼前这个不正常的宗政贤一定会没完没了。
“勾三搭四。”
宗政贤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到处乱飞的山西陈醋味有多么的酸。
“我没有。”
“那为什么偏偏就找你了?”
穷追不舍,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可话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外出。
“宗政贤,你有完没完?”
所有的好脾气都消磨殆尽了,叶安袭不打算在敷衍这个男人的无理取闹,眉眼一皱,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
脸色一紧,片刻便恢复沉寂,宗政贤没有说话,一个转身,淡然离开。
有一种名为尊严的东西,逼着他必须转身。
只见对面的那个家伙,肩膀一怂,双手一摊,状似无奈,又好似同情。
不知是这像癞蛤蟆一样粘上来的麻烦,还是宗政贤的沉寂离去,叶安袭也觉得烦躁的紧,看着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伸出中指,恶狠狠的用嘴型比着。
“滚!”
结果,那个男人竟是一派优雅的行了一个极为绅士的礼,大摇大摆的离开。
……
下意识的看着那边人群里的宗政贤,这个男人真的是很高,在一众高大的欧美人里依然显得那般俊挺,举手投足间风华尽显。
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时而颔首,时而微笑,像是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叶安袭觉得心里闷闷的,下意识的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手中的饮料。
此时,褐色头发的侍应生递过来一张便签,转移了叶安袭的注意力。
缭乱的中文,歪歪曲曲。
‘金小山,5分钟后,花园见。’
只一眼,叶安袭就知道这写纸条的人是谁了,看来即使她不动,他也不会安分的。
安静的起身,脚刚一着地,就觉得剧痛无比,嘲弄的一笑,摇了摇头,她竟然有些期待宗政贤看见此时此刻的自己,继续搀扶着她走下去,也许就不会这么疼了。
深秋的花园与国内无异,骤然袭来的冷空气让穿着单薄晚礼服的叶安袭下意识的一哆嗦。
“我是该称呼你宗政夫人呢?还是金小姐呢?”
一副小人得志,大势在握的样子,让左正国粗糙褶皱的脸上尽是占据高地的得意,而这样的一出也把他骨子里那些俗不可耐展露的一览无余。
“什么事,说。”
开门见山,叶安袭没打算跟他捉迷藏,
那个名字代表这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她当然不会蠢到认为他是专程跟她叙旧的,而找她出来,一定是因为有条件要谈。
看着这个面前的女孩儿,那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是他才是那个年纪不满20岁,滑稽可笑的幼稚脑残一般。
左正国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想起最疼的女儿还躺在医院里绝食,恨意顿时上涌。
“我要慕岩恢复婚约。”
其实作为父亲,他是一千万个不想让女儿在陷在那个感情的无底洞里,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没有慕岩,左兰兰的命能维持到几时都不确定。
云淡风轻,夜里的微风轻拂,撩拨了叶安袭颊边的发丝,嘴角一挑,尽是无奈的嘲弄。
“与我无关,办不到。”
要她去求慕岩去跟左兰兰恢复婚约?
玩笑,她的拒绝已经伤害到那个男人了,如果再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无耻的强加另一份感情在他的身上,未免太残忍了。
她叶安袭,做不到。
“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左正国一脸怒气冲冲,没想到这个金小山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请便。”
饶是叶安袭般冷静,但此时的无所谓是有原因的,叶成功,宗政家,慕岩,这军政、商界、乃至极道,哪一个都是一方权霸。
她的身份与这些人都息息相关,如果真的曝光,这些势力一定会尽全力压制,除非他左正国身败名裂,但凡他还继续想在h市的政界混下去,有些气,只能忍。
“哼!丫头片子,别太嚣张!”
眼看不能再谈下去,撂下句虚直中空的狠话,左正国气急败坏的返身。
刚一进宅子的宴会厅,就碰巧的撞上了宗政贤。
“左厅长,怎么了,不高兴?”
看着眼前的二少一改之前的淡漠高傲的主动搭讪,左正国觉得还是这个二少懂得权衡利弊,识时务一些。
“你那个老婆,太年轻,真是不懂事。”
仗势涨势,宗政贤表现的越谦虚,左正国态度越嚣张。
“呵呵,别气了,她年纪小,不懂事。”
宗政贤顺着他的话,态度很是谦恭。
“哼!”
这回气顺了很多,看来这个宗政二少很是芥蒂他所知道的把柄。
party的好处,就是自由,比如,可以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
以伯格州长和齐副省长等几个人为核心的一群要客,在沙发上谈论着伯格州长最喜欢的东西,汽车。
“要说汽车,左厅长最在行。”
宗政贤状似闲适的一句话,却是给了左正国一个发言的机会,这样的聚会,虽说并非十分正式,可身份地位如他一般跟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如果此行能意外的收获这x州州长的友好关系,对今后自己的仕途将大有好处。
左正国看着宗政贤点点头,这个省长二少还算是识时务的,知道即使那好处塞给他,算是他暂时封口的代价。
这个礼物,他很满意,要说汽车,他还真是行家,刚工作的时候,他就是给分局局长开车的小警察,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
听到有圈内发烧友,伯格州长也很是兴奋,先礼貌的夸了夸我国国产车近些年的重大飞跃。
翻译转述之后,左正国也很兴奋这个话题,他觉得简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平时他就是一届莽夫,除了汽车他真不知道说什么,至于d国,最知名的车就是x州产的de越野,兴奋的夸夸奇谈,讲述着对de越野从性能到品牌的忠实度。
伯格州长边听他讲述着,边微笑的点头,左正国觉得自己此行还真是因祸得福,瞥了一眼旁边的宗政贤,投过去一个他很满意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可……
当伯格州长的翻译官转述他的话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当地人士都是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忽地,伯格州长面色难看站起身,没有再看一眼左正国,只根宗政贤和齐副省长致歉的说。
“我不太舒服,失陪了,明天我会亲自赔罪。”
扫了一眼左正国,满脸写满了极度厌恶和不满,愤恨的就提前退场了。
徒留原地不明就里一脸错愕的左正国,还有宗政贤那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讥讽……
……
x州某处宅邸。
巴比伦式的庭院,巴洛克式的建筑诠释着这主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历代积淀的财富。
这样的古宅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的到的,这通常是家族的代代传承。
此时的男人就坐在偌大的客厅的意大利古典真皮质地沙发上,一手端着红酒,轻轻摇晃,邪肆狭长的眸子透过酒杯看见了那红色的浆汁眷恋的挂在玻璃杯壁上,薄唇轻撩,82年的laffi,是他容爵最喜欢的饮品。
不是因为它的醇香或是浓郁,他喜欢它的理由很单纯,因为这红红的黏着,总让他想到血管里流动的鲜血,这样的相似,让他兴奋。
“大少爷,小少爷不肯待在笼子里,头都撞破了,留了很多血,这么下去不行啊!”
与沙发上闲适的男人完全相反,英国管家装扮的老人神色慌张,写满了担心。
“呵呵,脾气还挺倔,到真像是我们容家的种。”
轻酌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透过味蕾卷入口腹之后总有一种让他失望的感觉,如果是喝下去的是血,那可能会是别一番的滋味。
他容爵的人生顺遂的从来没有任何曲折,这样的平静他厌恶极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跟他比中指的女人,一种想要去征服的欲望,让他不自禁热血沸腾。
“管家,把小少爷带上来。”
远离容爵之后的老管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少爷这几年越变越诡谲,就连他这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都经常分不清他是人还是魔鬼。
——
白皙光泽的脸,刚刚开始发育的身高,所有的外在都在讲述着少年的年纪。
狼一般极具攻击的眼,坠入寒潭般的毫无表情,右手尾指的一节断指,无一不再说明少年内心的沧桑。
少年的头因为在铁栏间挣扎,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可他却像麻木一般,毫不理会,只是盯着沙发上那个男人,处于变声期的嗓音,粗噶而暗哑。
“我要知道真相。”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茫茫人海中,音信全无。
“呵呵,真相有的时候很残忍。”
容爵就像是一个优雅又残忍的猎人,看着面前这头自我困禁的小兽,一点点慢慢的放血,制止呼吸愕然而止。
“说。”
头上的鲜血流到嘴角,少年伸出舌头下意识的卷进腹中。
原始森林里的野兽之所以残忍是因为物竞天择,而他之所以能在种种的环境中存活至今,心里乃至人性的一部分早已经回归了野兽,以至于这个少年表达情绪的方式,竟然毫无人类迹象。
那嗜血的画面让容爵沸腾,毫无疑问,他喜欢这个弟弟,只是他的喜欢与正常人的完全异样。
“三年前,在h市少管所,越狱未遂,当场击毙,她死了。”
死了……
姐姐死了……
没有哀鸣,没有呜咽,少年扯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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