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苏子明轻哼一声,“那可是知县!咱们小老百姓想要他的狗命,谈何容易?”
要真那么简单,他早就下手了。
宋榆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是你。”
对他而言,未必不能。
听着两人光明正大的阳谋,苏梓桑嘴角抽了抽,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看谁还敢胡说八道。”苏老爹挨个儿瞪过去。
苏老二被他爹瞪得缩了缩脖子,“爹说得有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将军肯定还要在这儿呆上一阵子,咱有的是时间好好谋划。
实在不行,我就去从军,说不定还能投到韩将军账下,到时候我直接把冤情跟他说了不就结了?”
苏老爹当即就赏了他一记板栗,“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就别吃饭了。”
苏老二瘪了瘪嘴,不敢再继续吭声了。
往后的几天,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但却都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件事。
只是苏梓桑不敢再上县城了。
她自己不敢去,还连带着也不让宋斐去,有什么需要的就托村里的乡亲/们帮忙办。
比如,上县城买蚕卵是让王婶代劳的,给宋榆销掉奴籍是托里长带着放身文书和身契到主簿那里办的。
她原是想让宋榆销了奴籍就赶紧跑,谁知他却怎么也不肯走,硬是要留下来。
苏梓桑无奈,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虽然理智告诉她,最好赶紧把宋榆送走,但从私心来说,总是有些不舍的。她多少还抱着一点儿侥幸心理,盼着韩将军在这儿多呆几年,呆到知县一家都忘了还有她这号人。
可天不遂人愿。
虽然她为了躲避许东来,半步都没敢踏出苏家村,只安安心心在家养蚕,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许东来就没打算放过她。
这天她原本和宋榆在蚕房喂蚕,忽听得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正是农忙的时候,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就苏梓桑和宋榆两个人。
苏梓桑本想前去开门,却被宋榆拦了下来。
“你在这儿呆着,先别出门,我过去看看。”
苏梓桑有些犹豫,拉着他摇摇头,“要是村里人来找爹爹他们,晚点儿会再来一次的,咱们就装没人。”
宋榆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梓桑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听外面那人边拍门边喊道:
“请问苏姑娘在家吗?我是千缕阁的,我们少东家派我来给姑娘报个信儿。”
苏梓桑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刚要去开门,却在一次被宋榆扯住了衣袖。
她只得柔声安抚道:“无妨,那白执礼虽是个混不吝,却也不至于加害我,应该没有危险。”
宋榆这才松开了手,“我和你一起去。”
开门前苏梓桑先从门缝里瞄了一眼,见那人穿着打扮确是千缕阁伙计模样,再看脸更觉得眼熟,定睛细看才想起来这就是之前上她家送桑树的那个。
她戒心消了大半,这才肯打开门迎接来人。
那人果然一眼就认出了她,也没多话,直接掏出怀里的信件,“苏姑娘,这是我家少东家托我送来的,嘱咐我一定要亲自送到您的手上。”
苏梓桑接过信件,没着急拆开,先问了一嘴,“你们少东家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人摇了摇头,“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东西既已送到,我就该走了。”说完朝她行了个礼。
苏梓桑微微福身,算是回了礼,待他走后,关好院门,才拆开信件。
白执礼字如其人,一样的潇洒风/流,就是太潇洒了,草字太多,她都看不太懂写的啥。
刚想把系统叫出来,就听宋榆在她耳边读道:
“桑桑,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
苏梓桑脸黑了黑,“读重点。”
宋榆“哦”了一声,继续读道:
“听闻知县公子近日四处寻人,我听那描述,猜测他找的可能就是你,恐对你有所不利,望早做准备。
桑桑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托人传信与我,力之所及,必当相助一二。”
听完,苏梓桑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许东来竟然大张旗鼓的找我?他想干什么?”
她记得许东来的娘子是出了名的跋扈善妒,平时他出去找乐子都不敢太过张扬,就怕被他娘子拎回去教训。
“他不是惧内吗?为什么又突然敢大张旗鼓的寻我?”苏梓桑想不通。
“他既然敢寻你,必是有所图谋,你生在江水县,他是知县之子,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宋榆眼中划过一抹凶狠,“必须赶在你找到他之前了结了。”
苏梓桑立即按住他的手腕,“你疯啦!”
许东来再不济,也是知县的独苗苗,他一个平头百姓,和许东来作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你不要命啦?!”苏梓桑呵斥他,“不是还有韩将军在吗?他肯定不敢做得太过,咱们就等着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做傻事!”
宋榆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再说话。
苏梓桑这才松开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我不需要。”
她不要他无端端为自己搭上性命。
“我救你,其实不光是为我,也是为我自己。”
苏梓桑蹲坐在台阶上,抬头望向天边,好像在凝望某个看不到的时空。
“其实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和你一样,一样的聪明果敢,一样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到他,我对你好,只是因为觉得你很像他,想弥补我的一些遗憾罢了。”
半真半假的谎话最伤人,何况她还凭借着对宋榆的了解,专挑人痛处说。
事到如今,她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狠下心逼他走。
“所以你看,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你不欠我什么,更不用为了我做什么,我对你本来就谈不上有什么恩情,也不需要你报恩。”
她只想要他好好的。
“听明白了没?”
她自顾自的说完,才敢看向宋榆。
可出乎意料的,她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怨愤与不甘,甚至连一点儿被隐瞒的怒气都没有。
宋榆毫不介意的耸耸肩,“那又怎样?说得再多,还不是你救了我?这是事实。
至于你的那个故人……”宋榆顿了顿,继续说:“要是把我当他能让你好受些,你就这么干呗,我不介意当他的替身。”
他这坦坦荡荡又无所畏惧的态度,倒叫苏梓桑一时语塞。
威逼利诱,骗他逼他,手段都用尽了,他就是不走,苏梓桑也实在拿他没了办法。
非但逼不走他,大家甚至还默认家里多了个新成员。
暴风雨前总是格外宁静。
苏梓桑也想开了,与其闹得不开心还赶不走他,不如珍惜珍惜这段短暂宁静的时光,大家好好相处。
虽黑云压城,但他们照旧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上的事,静待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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