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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年三十团圆之夜,太后于慈安宫中设家宴,隆兴帝和皇后率一众皇子公主妃嫔前往慈安宫。众人各按位份坐下来后,太后扫视坐于下方的诸位妃嫔,见依然没有恭嫔的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转脸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隆兴帝,太后用不大小不的声音说道:“皇帝,算起来恭嫔已经被禁足一年半了,她也没有犯什么天大的过错,禁足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吧,二月老六便要大婚,总不能连这点子脸面也不给他们母子,今儿也没有外人,就让恭嫔出来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隆兴帝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太后开了尊口,朕便解了恭嫔的禁,来人,前去锦棠宫传旨,命恭嫔速速前往慈安宫领宴。”
陆柄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吩咐人去锦棠宫暮雨殿传旨。
锦棠宫暮雨殿中,形容憔悴的恭嫔如困兽一般在中庭里走来走去,宫墙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让恭嫔越发烦乱,这已经是她被禁足后第二个春节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恭嫔对于自己被解禁的信心也越来越少,此时的她几乎已经绝望了。若不是还有着对一双儿女的牵挂,恭嫔怕是已经悬梁自尽结束这悲催的一生。
就在恭嫔突然跪坐在地上,绝望的放声大哭之时,暮雨殿那封锁了整整一年半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吱吖吖的声音在喜庆的爆竹声中显的特别刺耳,恭嫔惊愕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被人从外头缓缓推开的大门,她忽然跳了起来,直直的往大门口冲去。被关了这么久,恭嫔渴望自由已经几近疯魔了,此时她只想立刻冲出这座牢笼,再也不要被关起来。
只是刚跑了没两步,恭嫔便被从大门外走进来的几名太监拦住了去路,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半以前来锦棠宫传降级处分圣旨的崔平,那个险些被恭嫔打死的小太监,如今他已经升为勤政殿的二等太监,上回传旨还有些个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传旨已经是他的分内之事了。
“恭嫔接旨……”崔平拖长声音高喊一声,惊的恭嫔浑身直颤,她以为崔平是来送自己上路的。
恭嫔真是快被关傻了,哪有大年三十打发犯错宫妃上路的规矩,腊月正月连犯人都不杀,何况她这个其实真没有什么确实罪证的宫妃。
“妾……妾……妾身……接旨……”恭嫔因为太过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崔平冷冷一笑,将恭嫔的丑状全都看在眼中,他双手一背,尖声宣道:“皇上有旨,着恭嫔速往慈安宫领宴。”
恭嫔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是跪在她旁边的嬷嬷低声喊了一句:“娘娘快领旨谢恩啊!”恭嫔才回过神来,连连磕头激动的尖声叫道:“臣妾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磕完头,恭嫔才在宫女嬷嬷们的搀扶下晕晕呼呼的站了起来。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真疼!恭嫔才确定这不是做梦,是皇上真的派人来解了自己的禁足令,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他必是想起了从前的恩爱。
崔平瞧着恭嫔激动兴奋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便冷声说道:“恭嫔娘娘,今儿是大年三十,太后娘娘说了,少一个人不好看,皇上这才命恭嫔娘娘速速前往慈安宫领宴,娘娘倒是快着些啊,没的让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和诸位殿下公主和各宫贵主儿等恭嫔娘娘您一个人的道理。”
恭嫔才做了不到一瞬间的美梦便被崔平这句话狠狠刺破了。原来皇帝根本不曾想她。否则这崔平也不敢对她如此无礼。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才叫她去凑数的。
看到恭嫔的脸色顿时灰白起来,崔平心中痛快极了。他就是要恭嫔知道太监也不是好惹的。当年恭嫔没打死他,这个仇,他必会慢慢的报上一辈子。他已经已经成为隆兴帝身边的二等太监,便是恭嫔再晋为妃子也奈何不了他。
恭嫔身边的嬷嬷赶紧给恭嫔道喜,然后飞快的扶着恭嫔去梳洗打扮,虽然让太后帝后和诸位皇嗣等候是大不敬,可以恭嫔现在的样子就去慈安宫,那更是大不敬到家了,就她这一身又酸又臭活死人一般的模样,更得惊了驾。
莫约过了两刻钟,嬷嬷宫女们将恭嫔清洗干净,换上恭嫔目前所拥有的最好的衣裳,挽了惊鹄髻,戴了从前皇上赏赐的赤金镶芙蓉石头面。恭嫔对镜自照,自是极不满意,可也没有别的办法。目前她所拥有的头面之中,也就这套能戴的出去了,其他那些华美但是逾制的头面早在一年半以前被崔平一样不留的抄走了。
而这套赤金镶芙蓉石头面因为主簪为海棠花形步摇,只坠着两串赤金镶米粒大小的芙蓉石的流苏,正配恭嫔如今的身份才被崔平留了下来。若是三串流苏以上便也会被抄走了。三串流苏或是镶珠步摇是贵嫔以上等级的妃嫔才有资格佩戴的首饰。
不过尽管头面不如恭嫔的意,可是换上颜色衣裳的恭嫔多少也找回一些自信,她挺直胸膛,将戴了赤金素面甲套的手搭在贴身侍女的小臂上,迈着小方步走进正堂,高傲的说道:“崔公公,这便走吧。”
崔平在正堂吃茶,已经命人催了几次,总算见恭嫔收拾好走了出来,便沉沉嗯了一声,打头走了出去。
恭嫔暗暗咬了咬牙,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这才打点起笑容随崔平前往慈安宫。
恭嫔不过是个连妃位都没有的小妾,在王公贵族之家,她也就是个通房大丫头的身份,太后自然不会专为等恭嫔而推迟宫宴。等恭嫔赶到慈安宫之时,宫宴已经开始许久了,便是酒都吃过了三巡。除了庄烃和庄嫣兄妹之外,再没有人在乎恭嫔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恭嫔来到慈安宫宁寿殿外等候传诏,太后听到小太监回禀之后,微笑道:“传恭嫔进来。”
旁边的李嬷嬷赶紧命人去安排恭嫔的坐席,在妃嫔一列倒数第三个位置上给恭嫔挤出了一个席位,可怜恭嫔也是生育了一子一女的妃嫔,位置却在刚刚被晋封为安贵嫔的姜氏与宁贵嫔柳氏之后。姜氏与柳氏都是今年选进宫中的新人,虽然隆兴帝没有给她们多少恩宠,可份位上却很大方,姜氏与柳氏刚被晋封为贵嫔,同期选秀入宫的李氏和鲁氏也被封为和嫔与祥嫔。用安宁祥和四字册封这四名新进妃嫔,隆兴帝的意思大家也都能看明白了。
恭嫔走入慈安宫,飞快抬眼看了坐在上首的太后和帝后三人一回,便垂眸跪下磕头,口称:“罪妾谢太后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被关了一年半,总算让恭嫔看清楚现实,她心里纵然再恨皇后,这面上的规矩再是不敢错的。
太后笑道:“起来吧,今儿大年三十,败兴的话就不要说了,快去入座吧。”恭嫔再次磕头道谢,这才起身由宫女引入属于她的席位。
恭嫔进殿之时,所有人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恭嫔,特别是今年刚进宫的四位新人,更是极为好奇,她们在进宫之前,家里人几乎都以恭嫔为例,再三告诫她们要对皇后绝对恭敬,只要好生讨好着皇后,在宫里的日子便不会难熬。因此她们虽然没有见过恭嫔,可恭嫔从前的种种事迹却早已灌满了她们的耳边。
看着脸上象刷墙似的明显敷着厚厚一层宫粉,抹了桃红胭脂,双眉描成柳叶的恭嫔,众人都在心中暗笑,只强忍着憋在心里没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宫中流行裸妆,要的就是脸上明明敷了宫粉,却要看上去象没有敷过一般,也没有人再用桃红这样色彩浓重的胭脂,只是淡淡擦一抹豆沙红或是杏色胭脂显出几分精神就行了。眉型的变化更大,如今流行自然眉,只顺着眉型修去杂毛,再略略描黑便可,柳叶弯眉早就过时了。
庄嫣见此情形心中又急又气,她原本也想通知恭嫔早做准备的,奈何暮雨殿的封锁何其之严,她完全没法子送消息进去。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恭嫔这般丢脸。
从恭嫔进殿行礼到入座,隆兴帝都没用正眼瞧过他,只笑着举起杯,继续刚才被恭嫔进来而打断的皇子们的敬酒。
“太子今年做的不错,处理政务有了很大的进步,朕心甚慰;三皇儿要好好将养身体,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朕也为你选个可心意的王妃,出宫开府好好过日子;煜儿如今也是威武的大将军了,朕很欢喜;老六也开了府,过了年就要大婚,你们几个都是大人了,老十爱读书,等你再大些就去崇文馆修国史,你们兄弟几个日后要好好辅佐你们太子大哥,保我大燕万世永昌。”隆兴帝今日心情好,气色也显得好了许多,只红光满面的说道。
众皇子忙都站起来躬身齐声称是,隆兴帝哈哈一笑抬手下压命他们坐下。众人听了隆兴帝的话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除了让十皇子庄炽日后去崇文馆修国史之外,其他的大家都知道。
只有恭嫔愣住了,被禁足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出宫开府,更不知道隆兴帝已经给庄烃指了婚,自然她也不会知道她娘家二哥的女儿便是她的儿媳妇。
恭嫔很想有人能解答自己的疑问,只是在她左右坐着的全是她不认识的新人,她自是没有办法开口问的。恭嫔看向儿子女儿的方向,奈何距离远,她什么都看不清。
庄嫣知道恭嫔这会子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清楚,便悄悄命自己的贴身宫女去恭嫔的身边传几句话,恭嫔听罢心中踏实了许多,也没有再去表现什么,只是随大流的敬酒,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便是柳贵嫔柳氏出言暗暗讥讽恭嫔,恭嫔也咬牙忍了下来。她刚刚才被解除禁足令,若是在此时生出事端,不论她是否有错,隆兴帝都会再次降罪于她。被关了一年半,恭嫔生生被关于了被害妄想症。
皇后其实早已经没把恭嫔当成自己的对手了,只要恭嫔不惹事,她也不会去为难恭嫔。事实上皇后心里清楚,就算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这恭嫔迟早还是要进一进位份的。她毕竟生育了一名皇子一名公主,一直让恭嫔居于嫔位,却实会失了皇家的体面。
庄烃也就罢了,皇上是发了话不因为庄烃大婚而给恭嫔抬份位的,可还有顺宁公主庄嫣呢。做为宫中唯二的公主,隆兴帝一定会给她多些体面,生母有地位,顺宁公主才能嫁的体面一些。所以恭嫔在庄嫣出阁之前份位一定会进上一进。至于能进到什么程度,便要看恭嫔和庄烃的表现了。
太后在看到恭嫔之后,对她便也没有什么心思了。只一年半不见,恭嫔却已经老了许多,她明明比皇后小十岁,可看上去倒比皇后苍老多了,敷再多的粉也遮不住那干枯的皮肤和眼角的鱼尾纹,甚至太后都能看到恭嫔说话之时皮肤上的宫粉直在往下落。连粉都擦不住,可见她的皮肤得差到什么程度,就这么个人老珠黄的过气嫔妾,太后还能指望着让她去和皇后打擂台,真是想也不必想了。还不如去扶持年轻貌美芳华正茂的安贵嫔和宁贵嫔。
所以太后对恭嫔很是冷淡,甚至在恭嫔与和嫔祥嫔一起上前敬酒之时,太后都懒的答理她,只对和嫔祥嫔笑着说道:“宫中许久没有添丁进口了,你们两个年轻,一定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和嫔祥嫔娇羞的福身应了,眼波轻轻一转便飞到隆兴帝的身上,这开枝散叶么,自然得有皇上的配合,要不然她们可生不出孩子。只隆兴帝似是完全没有看到娇滴滴的两位美人一般,只是坐在他下首的太子低声说着什么。
恭嫔心中暗恨,却一丝一毫都不敢流露出来,只能尴尬的陪在一旁,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看到两位美人儿被隆兴帝赤果果的无视了,恭嫔心中倒生出一抹快意来,没有皇上的宠爱,颜色再好又有什么用。
庄烃紧紧咬着牙根,若他早知道会如此,说什么也要阻止太后在宫宴上提出解除恭嫔禁足令的要求,他宁愿恭嫔还被锁于暮雨殿中,那样恭嫔便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只要徐徐图之,恭嫔还有翻身的机会,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恭嫔在四位新进美人的陪衬下越发显的人老珠黄,便是皇后看上去也比她年轻亮丽许多。
庄嫣心中也有些后悔,太后说话的时机,隆兴帝的心理,甚至连皇后的心理她都算计到了,却唯独算漏了恭嫔的现状,在庄嫣心中,母妃永远是最光鲜亮丽的,她如何能想到恭嫔会惨淡至此。说实话若非恭嫔进殿时自报身份,庄嫣都不敢相信这个消瘦苍老的妇人是她那风华绝代的母妃。
只是后悔已经晚了,恭嫔这次极为失败的亮相已经结束,庄烃和庄嫣不得不接受现实,并且勉强自我安慰,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母妃总算被解除了禁足令,以后再慢慢描补吧。
宫宴散后,隆兴帝自然与皇后一起回了懿坤宫,初一十五三十这样的正日子,隆兴帝从来都是歇在懿坤坤宫安寝的。自隆兴帝登基后这一条便从来没有改变过。就算当得恭嫔最得宠的时候,也没在这三个日子里侍过寝。
庄煜与庄烃都是出宫开府的成年皇子,自然不可以留在宫中,庄煜还想着去忠勇郡王府陪无忧无忌守岁,宫宴一散便立刻出宫赶去陪无忧无忌。庄烃却没有急着走,而是与庄嫣一起去了锦棠宫暮雨殿,他们母子三人已经一年半未见了,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暮雨殿因为隆兴帝的解禁旨意而热闹起来,看守的御林军已经撤走了,几个嬷嬷赶紧将带人将暮雨殿仔细打扫装饰一番,好歹去去晦气。等恭嫔从慈宁宫回来的时候,暮雨殿已经变了个模样,一扫之前惨淡晦暗,透出一股子新春的热闹气象。
庄烃庄嫣都没有见过被封锁之时的暮雨殿,两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恭嫔便不同了,她看着张灯结彩的暮雨殿,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让她有两重天的感觉。
庄烃身为恭嫔长子,又出宫开府手中有钱,便大方的颁了赏赐,这是暮雨殿众人时隔近两年之后又得到了赏赐,众人无不暗自激动,她们总算是陪着恭嫔熬出头了。庄嫣也颁了赏赐,不过她手里的银钱并不多,所以荷包里只装了一金一银两只小锞子,颁这样的赏赐给有头面的嬷嬷宫女,的确是简薄了些。
可暮雨殿里服侍的人却不在意,欢欢喜喜的谢了赏便退了下去,这母子三人经年未见,想必要说的话有很多,而宫门那边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落钥了,留给恭嫔和庄烃母子的时间并不多。
众人退下后,恭嫔一手攥着儿子一手抓着女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怎么看都看不够,虽然大年三十不兴流眼泪,可恭嫔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哗哗流了下来,将脸上的宫粉冲出了两道浅浅的沟,看上去很是狼狈。
庄嫣心中难过极了,忙拿帕子给恭嫔擦了泪,低低劝道:“母妃快别哭了,哥哥一会子就要得出宫,先同哥哥说话吧。”
恭嫔点点头,松开庄嫣的手,两手抓紧庄烃,急切的问道:“烃儿,听说你定亲了,你父皇给你指的是谁家的小姐?”
庄烃很是低落的说道:“是二舅舅家的大表妹。婚期已经定在明年的二月初八。”
“什么,就算是定了你舅舅家的女儿,也不可以定芸姐儿而不选莹姐儿?明明莹姐儿比芸姐儿出众的多,身份也高些。”恭嫔惊愕的叫了起来。
胡碧莹是长房嫡长女,说出去便是锦乡侯府的大小姐,而胡碧芸却只是六品小官的女儿,等老锦乡侯过世后一分家,她就是个比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身份略高了那么一丢丢的普通小姐。在京城这个丢块木棒都能打到个五品官的地方,胡碧芸真心拿不出手。
庄烃和庄嫣都低低叹了口气,圣意如此他们能怎么样呢,只有硬压着头皮接受。“母妃,这是父皇的旨意。”庄嫣低低说道。
恭嫔身子微颤,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低低道:“都是母妃没有本事,让你们受委屈了。”
庄烃庄嫣忙摇头道:“母妃别这么说,是我们不好,连累母妃被父皇禁足。”
恭嫔苦笑着摇了摇头,低低道:“过去的事情不说了。烃儿,你还要赶着出宫,母妃也不能多留你,明日进宫之后,你来母妃这里,我们母子好好说说话儿。”庄烃点头应下,他的确与恭嫔有许多话要说。
恭嫔看着庄烃,犹豫了一下方才低低问道:“烃儿,你父王封你为什么?”
庄烃气恼道:“父皇只封我为敬肃郡公。”
恭嫔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堂堂皇子竟然只被封为郡公,但凡是个有气性的,便能被羞辱的直接抹了脖子。这哪里是分封,分明是活活打脸。
庄嫣低低道:“母妃,这事说来话长,时候不早了,先让哥哥出宫吧,回头女儿给您仔细解释。女儿已经求了父皇,今日可以不回东四宫房,留在暮雨殿陪母妃过夜。”
恭嫔闻言忙点头道:“好好,烃儿,你先回府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慢慢说。”
庄烃点点头,走下去向恭嫔郑重跪下磕了头,然后才急匆匆离开暮雨殿,他几乎是一路飞跑才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了宫。
暮雨殿后面的寝殿之中,庄嫣与恭嫔睡在一张床上,庄嫣从北巡之时发生的事情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庄烃设计陷害庄煜不成受其害,这才彻底触怒了他们的父皇,庄烃就此被厌弃,连礼部的差事也被停了,如今只待在敬肃公府哪里也不去。
恭嫔边听女儿说边哭,足足哭了一夜,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女竟然受了这样大的挫磨。
庄嫣知道恭嫔心中的苦,便也不劝她,只由着她哭,总要彻底痛哭一场才能让恭嫔彻底宣泄心中的情绪。
东方微明的时候,恭嫔总算收了泪,庄嫣命人准备了冷水和刚煮好的鸡子儿,让恭嫔先用冷水净了面,冰冷刺骨的冷水冰的恭嫔直打寒颤。可为了双眼不红肿的没法子见人,恭嫔不得不咬牙忍受着刺骨的冰水。
净面过后,庄嫣拿着薄绢帕子裹着热鸡子儿给恭嫔敷眼睛,好歹看不出太多的青黑之后,庄嫣又命人用帕子浸透热奶子敷到恭嫔的脸上,然后拿出密制香脂给恭嫔擦了脸。如此折腾一番之后,恭嫔看着镜中的自己,竟有些不敢认了。镜中那个皮肤明显柔嫩紧致许多的女子真的是她么?
“嫣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恭嫔疑惑的问了起来。
庄嫣笑笑说道:“如今服侍我的刘嬷嬷从前在先贵太妃宫中服侍,这些都是她从先贵太妃那儿学到的。”
先贵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对于美容养颜之道极为精通,先皇过世之后,先贵太妃被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太后活活折腾死了。她宫中的宫人们绝大多数都被处死,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流落到各个不打眼的宫中。而先贵太妃的那些美容养颜秘法便成了这些人在宫中谋生的手段。
恭嫔惊喜的说道:“嫣儿身边竟有先贵太妃的侍女,这真是太好了。”
庄嫣笑道:“这大过年的女儿也没有什么敬献给母妃了,便将刘嬷嬷送于母妃使唤吧。”
恭嫔大喜过望,她正有此意,只是还没好意思开口向女儿要人,想不到女儿却如此聪慧,立刻主动将人送给自己。这若是在从前,恭嫔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从前的庄嫣最是掐尖要强,再是不肯让人的。
“嫣儿……母妃觉得你变了好多,这两年你必是吃了许多的苦受了许多的罪。”恭嫔虽然欢喜,却还是心疼女儿的变化,便试探着问了起来。
庄嫣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母妃,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如今只想着往后如何行事便是。”
恭嫔忙点头道:“好好,我们只想以后。嫣儿,你今年都十一了,也是时候相看驸马,你心里可还想着……”
庄嫣咬着下唇坚决的点了点头。反正此时也没有人在跟前服侍,庄嫣也不怕实话实说,她坚定的低声说道:“母妃,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恭嫔点了点头,诡异的笑道:“既是我嫣儿要的,母妃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达成你的心愿。”
庄嫣吓了一跳,忙低声叫道:“母妃你可不要乱来,此事女儿自有安排。你若乱了女儿的计划,女儿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恭嫔却信心十足的说道:“嫣儿你相信母妃,母妃一定会让那忠勇郡王死心踏地的迷上你,你一定会成为忠勇郡王府的女主人。”
庄嫣却不相信,只皱眉道:“母妃,你千万别做什么手脚,如今我还小呢,忠勇郡王比我还小两岁。”
恭嫔连忙点头道:“好好,我现在什么都不做,等过几年忠勇郡王长大些再说。”
庄嫣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只要恭嫔不做什么,她相信凭自己的手段,总会让她成为忠勇郡王妃的。
为恭嫔保养好皮肤,庄嫣这才命人进来服侍。母女二人穿戴起来便匆匆去了懿坤宫给帝后请安。
看着身着粉红贡缎宫装,头上戴的还是昨晚那套赤金镶芙蓉石的头面的恭嫔,一众宫妃不由愣了神。在昨天晚上的宫宴上,她们可是都看到恭嫔是何等憔悴不堪的,怎么只过了一夜,恭嫔却变成容光焕发起来,妆容亦是时下宫中最流行的裸妆,皮肤明显细腻白净了许多,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淡了许多。看她脸上似乎还有些粉嫩的春意,直让一众宫妃们怀疑昨晚恭嫔被隆兴帝临幸了。要不然恭嫔怎么显这样这滋润呢?
可是隆兴帝从来不会这样打皇后的脸,而且昨晚帝后二人同时去了懿坤宫,难道这恭嫔刚刚解除了禁足令,便有本事将隆兴帝从懿坤宫钩到暮雨殿么?
面对一众宫妃猜疑的眼神,恭嫔心中难免有些得意,若非她天生丽质,便是有极佳的美容养颜之法,又岂会收到这样好的效果呢。
一众宫妃满怀疑惑的等到帝后接受她们请安的旨意。众人鱼贯走入懿坤宫正殿,见帝后二人并排坐于宝座之上,皇后面色红润眉目含春,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成熟妇人的风情,众宫妃都是过来人,岂会不知道皇后眉眼间的春意代表着什么。而隆兴帝看向皇后的眼神中充满了恩爱,这越发证明了昨夜帝后二人未曾虚度春宵。
既然隆兴帝与皇后同享鱼水之欢,那恭嫔是怎么回事?众妃嫔不约而同的又看了恭嫔一回。
皇后也发现了恭嫔身上的变化。昨夜隆兴帝兴致极佳,抱着她索欢数次,绝对不可能去暮雨殿宠幸恭嫔,这一点皇后心里极为确定,可是恭嫔昨夜还那么憔悴,只过了一夜便容光焕发,这委实也奇怪了些,难道是恭嫔与什么人做下丑事?不能吧,且不说恭嫔没有那个胆子,她便是有那份胆子也没有那个条件,森严的宫禁可不是白给的。
不过皇后绝不会主动提出此事,她只看着众妃嫔们行了三磕九拜的大礼,然后微笑着看向隆兴帝。隆兴帝微微颌首,皇后才笑吟吟的说道:“都起来吧。大家先到偏殿休息,待外命妇进宫请安后再随本宫前往慈安宫朝贺太后娘娘。”
众妃嫔齐齐福身领命,然后送个脉脉含情的秋波给隆兴帝,这才扭动腰肢退了下去。她们自是不敢与皇后抢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的好日子,可正月初二谁被隆兴帝临幸,便要看她们的手段了。如今宫中还没有贵妃,正月初二被临幸,那可是贵妃的待遇,一众贵妃们眼巴巴的盼着呢。
内命妇们退下后,皇后服侍隆兴帝用了些饽饽点心,便送他去前朝受贺。隆兴帝临走之时在皇后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立刻让皇后羞红了脸。只娇嗔的白了隆兴帝一眼,心中暗暗嗔道:“都是有孙子外孙子的人了,真是越老越能折腾。”
隆兴帝走后,外命妇被引入懿坤宫行三磕九拜大礼。皇后心情好气色好,整个人显得极为容光焕发,这让那些家中有女儿在宫中做妃嫔的夫人们心中怄的不行,要说皇后可是除太后以来后宫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人,偏她看上去极是年轻,明明是四十五六岁的人了,看上去却和三十刚出头一般,通身洋溢着少妇的气息。
特别是锦乡侯老夫人,恭嫔的娘亲,更是恨的差点儿咬断牙根,在她看来,自己女儿被禁足受搓磨全是因为皇后的嫉妒之心在做怪。
受过朝拜,皇后笑道:“诸位妹妹都在偏殿,各位夫人可前去一叙别情。”有女儿姐妹在宫中的夫人们忙再次谢恩。便由内侍引着去了偏殿。锦乡侯老夫人便显的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恭嫔是不是也在偏殿之中。
就在锦乡侯老夫人犹豫之际,一个小宫女走到她的身边,低低说道:“胡老夫人,恭嫔娘娘请您到偏殿说话。”
锦乡侯夫人大喜,却没敢太表现出来,只飞快的跟着那小宫女去了偏殿。此时先锦乡侯夫人一步来到偏殿的夫人们已经被各家的女儿领回各自的居所了,偌大偏殿之中便只有恭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一看到母亲走进来,恭嫔便猛的站了起来,快走几步上前抓住锦乡侯老夫人的手,急急说道:“母亲快不要多礼。”
这里是懿坤宫的地方,锦乡侯夫人不敢造次,还是给恭嫔行了礼,这才陪着恭嫔一起回暮雨殿。
“娘娘,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锦乡侯老夫人低低说了起来。
恭嫔心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便是面对生身母亲,恭嫔也不敢将实情说出来,自从被禁足之后,她便与娘家断了联系,没了娘家在经济上的支持,恭嫔的日子越发难熬,她还指望着锦乡侯老夫人给她多带来些钱财,也好让她在宫中行事便宜一些。
来到暮雨殿,将下人屏退,锦绣侯老夫人果然从袖中拿出一只并不很大的小盒子,低低说道:“家里不知道娘娘到底能不能出来,也没敢多带东西,娘娘先拿着用吧。”
恭嫔忙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叠银票,都是小面额的,十两五十两一百两都有,看银票的厚度,差不多也得有个三四千两。在银票的底下放了差不多二十颗鸡头米大小的珍珠,小是小了些,不过成色极好,是今年的新珠子,散发着灿灿光华。
恭嫔赶紧将盒子盖好收了起来,然后才对锦乡侯夫人说道:“多谢母亲惦记着女儿,这可解了女儿的燃眉之急。”
锦乡侯夫人低叹一声,拉着恭嫔的手道:“娘娘的委屈家里都知道,这些娘娘只管用着,快阵子娘再多送些过来。总不叫你在宫中犯难就是了。”
看到恭嫔气色不情,眉眼间还有一抹淡淡的春色,锦乡侯夫人便以为女儿重得皇上的恩宠,自然会好好支持于她。这便是庄嫣着力打扮恭嫔的用意所在。复宠一时半会儿是不现实的,只有将恭嫔打扮的看上去象是得宠的样子,才能让锦乡侯府全力支持恭嫔,自恭嫔被禁足之后,在经济上受过困顿的庄嫣彻底知道了银子的好处。
“多谢母亲,女儿被罚,想来母亲在府里也不太容易吧。”恭嫔小声问了起来。
锦乡侯夫人苦笑了一下,这一年半以来她的确是不太容易,徐姨娘仗着锦乡侯的宠爱没少给她使绊子,她每每受气不过,也只能送信回娘家,让娘家嫂子狠命挫磨徐姨娘的女儿,嫁给恭嫔外祖家那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二表弟的胡菁华。
“没事,娘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锦乡侯夫人,那个贱人怎么不了娘亲的,何况那小贱人还在你舅母手心里捏着呢,娘娘不用为老身担心。倒是芸姐儿被指给六殿下,这让家里很是吃惊,原本我们都以为便是要指也会指莹姐儿的。”锦绣侯老夫人低低说了起来。
胡碧芸不论身份相貌才情,凭哪一样都不如长房嫡女胡碧莹,却偏偏被指为六皇子庄烃的正妻,锦乡侯府上下除了二房之人,再没有一个不为此叫屈的。
恭嫔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母亲,圣意如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盼母亲回府后多多教导芸姐儿,别让她丢了烃儿的脸面。”
锦乡侯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都已经如此了,真是说什么都白搭。她只能低低说道:“娘娘,老身知道让芸姐儿做六殿下的正室是委屈了六殿下,咱们不敢拦着六殿下纳小,只求娘娘看在芸姐儿是自家孩子的情面,多给她一些体面吧,芸姐儿心性是极好的。”
恭嫔点点头,低声保证道:“母亲,只要芸姐儿安份守己打理好烃儿府中庶务,我便保证她的地位绝对不会被动摇,烃儿年纪还小,日后自有升爵的机会,凭烃儿升到什么品级,芸姐儿都会是烃儿的正室。”
锦乡侯夫人点头道:“娘娘放心,家里绝对不会委屈了六殿下。只是从前与老三家约定之事,恐怕是不能如愿了。自皇上赐婚之后,老三家里的便不痛快。”
恭嫔也知道女儿不可能嫁回娘家,便低低说道:“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将芸姐儿赐给烃儿为妻,嫣儿这事只能做罢了,母亲回头出宫的时候把三嫂送给嫣儿的那对海棠花羊脂白玉手串带回去吧。”当初那对手串是暗暗做为定礼被锦乡侯夫人送进宫的,如今亲事不成,理当退还给锦乡侯府的三房。毕竟那对海棠花羊脂白玉手串很值些银子。
锦乡侯夫人忙笑道:“不用不用,便是亲事不成,做舅母的也该送外甥女儿礼物的,娘娘不要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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