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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到了院子木棚下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鼓一鼓的,手也痒痒起来。
他返回屋里,从床下倒腾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大锤,这是他工作间隙用废料做的,说不上精致,但胜在顺手。
锤子大概有三尺三寸长,锤柄尾端处稍尖锐,锤头则像一个大葫芦。
拿着锤子来到院子里,龙海心头一震,进入了第三者视界的状态,大锤挥出。
就见那锤子沿着一个奇异的路线在龙海身前上下翻飞,时而灵动,时而凝重,时而在空中一点,“啪”的一声发出细微的空暴,时而从上往下猛劈,“呼”的搅动周围空气四散。
宝茹早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只站在一边定定的看着。
这还是以前那个哥哥吗?
那个在石屋前略显慌张神色迷茫的哥哥,那个在镇边小店里泪流满面的哥哥,那个握着老人的手,眼露痛苦,神情复杂的哥哥,那个在夜风中奔跑而来倏然站定面带愧色的哥哥,那个抱住她的肩膀深沉诉说的哥哥,这些所有所有哥哥的形象逐渐混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了站在院子中神情坚定、面带自信、姿势潇洒的哥哥。
哥哥变了,宝茹用手捂住了嘴。
她喜欢这样的哥哥,她的心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这感觉敲击着她小小的心脏,鼓动着她的泪腺,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鼻子一酸,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在她脸颊上滚落。
她真的好高兴。
龙海已然忘我,他的眼中只有锤子。
他挥舞着锤子,重复着工作间中的动作,他的眼前似乎有一块铁,他的锤子带着丝丝缕缕的灰雾像一个精灵欢呼着冲向那块铁,亲吻那块铁,拥抱那块铁,他的锤子与那块铁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他的锤子带领着那块铁走向新生,到最后,那块铁似乎发出一声悠然的清唱,幻化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花蕾。
而锤子带起的气流,在那声清唱出现之后,则从龙海的脚底一层层涌向半空,如一层层白色的花瓣,将龙海紧紧包裹在内,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花蕾,接着“轰”的一声,气流形成的花蕾炸了开来,这种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将以龙海为中心的近一米方圆的地面深深的削下去了一层,直吹的站在远处厨房门外台阶上的宝茹不由往后退去。
“呵呵,呵呵。”龙海很自觉的傻了,只顾傻笑。
他才明白,物性初境的威力不止在锻造之上啊,原来其所蕴含的攻击之力竟然如此霸道,怪不得那号称具有魂魄、千锤难变其形的南域离火铁也终得饮恨,被锻成一根簪子。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宝茹冲了过来。
刚才她还为龙海流泪,这空儿却绷起小脸,拿腔拿式的像个小妇人一样,恨恨的说,“你把这个好好的地平给毁了,你负责修理!”
“哦,好,好。”龙海挠挠头,呆呆的答道。
“而且啊,”宝茹转了转眼睛,脸上忽的现出笑容,“今天你得请我吃饭,咱们到外边去吃。”
“啊?为什么?”龙海纳闷道。
毁了地平,难道要庆祝吗?
“嘻,我高兴啊。”宝茹身子一转,不管龙海,自己先走了出去。
这是啥道理?龙海琢磨着,也摸不着头脑。
女人是复杂的,难道这么小的小宝茹也复杂了?
…………
白石镇再也不像龙海刚来时的白石镇,这日正当午的时候,街道上挤满了人。
高个子北域山族的大汉穿着厚重的白毛熊皮大衣,吼着说话。身材矮小,肩上挑着各种鱼骨饰品的是东泽域的溪人。还有那头发火红,一身上下戴满了黑曜石珠串的南火域焚族人,他们成群围在道边,用一种叽里呱啦的方言叫卖各种火晶石。
似乎是大陆各地的人都来到了白石镇。
如果到镇外去看,就会发现野地里也起了一座座帐篷,沸反盈天的吵闹声一点也不比镇里差。
龙海和宝茹在汹涌的人流里费了好大劲挤出来,来到镇上唯一的酒店,日升老店门外。
还没进门,一个瘦小的少年倒从他们身前飞了出去。
“哥哥,这个小家伙还冲我笑呢。”宝茹好奇的说道。
“走吧,肯定又是打架了。”龙海摇摇头,又有些担心的说,“咱们来的晚,怕没有座位呢。”
“我听隔壁汪嫂子说,以前的白石祭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的,真好玩。”宝茹左顾右盼,小孩子的心性到底显露出来了。
“或许是冲着这次匠人大比的奖品吧。”龙海心里道。
进到店内,果如预料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头,不要说座位,连桌子都看不见了。
“伙计,伙计。”龙海大喊着,将那急的跟火上房似的伙计叫了过来。
还没说话,伙计嘴一张,露出满脸的苦笑,声音干涩的说道,“对不起了您,这实在是没有位置了。”
“你看,我们不着急,我们等着,等哪桌倒出来,你叫我们一声就行。”龙海说着,将十个白骨钱塞到伙计的手里。
用钱开路,这该是到哪里都行的通的吧。
伙计却不接钱,脸上的笑容更胜,“我认得您,您是铁匠铺的龙海师傅不是,您的手艺那叫没话说,说实话,在平日不用您招呼,我就给您安排好好的,但今天不行啊,我们连楼上都辟了出来做雅间,可人还是放不下啊,您看这人蹭蹭的往里进,哪有往外出的吗?”
龙海四外看了看,还真是伙计说的,这才多大功夫,在他们身后竟又排上了四五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平日也没这么多人啊,就是前晌我经过店外,也不是这样的。”龙海觉得奇怪了,最近镇上人是多了许多,可也不像这样,跟发现了宝藏一样,都往一个地方挤。
“您不知道?”伙计刚才累的够呛,正好趁说话偷偷闲,他瞄了一眼柜上,说道,“看来您是忙啊。也就近中午的时候,咱们昆仑帝国的公主来到赫连庄园了,然后呢,惠小姐请了公主到镇里看风土人情,这才到咱们店里吃午饭。”
好像突然间听到这店这房都让掌柜的赏了他,伙计说着兴奋的满脸红晕飞扬,“这是多大的事啊,您想想,帝国公主多么尊贵的身份,咱们这样的普通人这辈子能够见到公主一面那得烧多少高香啊。”
“公主来了?”宝茹兴奋的叫道。
她本来不是很上心,以她的意思,这里挤成这样还不如去外边街道上吃小摊呢。
反正只是龙海请她,哪里都是一样。
可一听到公主,小女孩天生的小脑袋瓜的幻想开关就打开了,她眼前花儿朵朵开,花开尽处现公主。
公主啊,宝茹觉得自己怎么都要见一见的,否则她可不干。
“哥哥。”宝茹拉龙海的手。
“我们不吃饭了,你帮我们安排一下,让我们见见公主。”说着,龙海又拿出一个黄骨钱,合着那十个白骨钱塞到伙计手里。
伙计这次倒没有拒绝,想了想,说道,“好吧,龙海师傅,还有这位,就是您的妹妹宝茹小姐吧,不过您二位得委屈一下。”
“哥,他叫我小姐呢。”宝茹开心的低声说道。
龙海拍了拍宝茹的肩膀,冲那伙计说道,“行,见公主嘛,怎么委屈都值得了。”
其实公主什么的,他才不管呢,要说这世上真有公主,也是他的宝茹小公主。
…………
老店二楼,原是店主的家居之所,不过这个时候经过处理,已经变成了两个雅间。
原来的客厅和店主自己的卧室连在一起做了大雅间,店主孩子的卧室则成了小雅间。
小雅间有大雅间的一半不到大小,里边却挤了将近二十个人,他们不是在吃饭,而是竖起了耳朵在聆听隔壁雅间的对话。
“这个声音我知道,这是惠小姐在说话。”其中一个家伙低低的说道。
“嘘,这肯定是公主了,这声音,啧啧,也就是公主才能说的出来。”另一个家伙,看样子该有六十岁了,捻着颌下的一缕灰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大雅间里,赫连惠和赫连畅坐在下首,一个带着面纱的窈窕少女坐在上首,在那少女的一侧,则坐着一个带面具的红衣人。
赫连惠轻轻一笑,说道,“公主殿下,次等简陋之处,还望恕罪。”
那少女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是我自己安排的,与你无关。我们天家久居帝都皇城,与属民似天河相隔,我来这里,代父皇看望属民,也是天家与属民相亲相近的美谈。”
“即便这样,我们就吃饭吧。”一边的赫连畅甚是不耐的接道。
“弟弟!”赫连惠听的心里一跳,脸色顿变,张口就要斥责。
那少女倒是抬手截住了赫连惠,语声平静的说道,“也好,咱们就开饭吧。”
“上菜喽。”雅间外侍候的伙计喊道。
随着门帘挑起,一连串的饭菜被端了上来。
冒着热气的石锅炖河鸭,漆黑如墨的新交霜竹笋,大块大块的隔年柴熏肉……,虽然都是寻常市井菜肴,但也摆满了一桌子,说的上丰盛异常。
待饭菜都上完了,上菜的伙计转身走到门边,这时那赫连畅却忽的大笑道,“哈哈,原来我们的少年奇才龙海师傅竟然改行当了伙计,门边这位挑帘的想必就是闻名白石镇的宝茹小姐吧。”
少女的面纱一荡,她也侧了头,看向门边那高矮两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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