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美国一个叫爱德华?诺顿?罗伦兹的气象学家提出了蝴蝶效应这一概念,大意是: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可能在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其过程,西方的一首民谣可解释。
这首民谣很多人听过,中文内容如下: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我不知道我遇见方丈前发生的事情,脑海里的记忆是从遇见他之后开始的。于我来说,失忆便是一连串的蝴蝶效应的开始。
那年是中国水灾多发的日子,天下着瓢泼大雨,我睁开眼睛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浑身冰凉,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四处一看,原来自己陷在了污泥里,我试着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精疲力竭,根本使不上劲。而水位正飞快上涨,已经到了我鼻子的位置,我拼劲力气抬起头,冰凉的雨水拍打着我的脸,内心变得十分绝望。幸好远处及时出现一个白而瘦的慈祥老和尚,他发现了我,急忙跑过来。他把我从泥浆里挖出来,抹去我脸上的污泥,告诉我别慌,已经安全了。他把我拖到比较高的地方,又找了很多芭蕉叶遮住我的身体用来挡雨,而后离开了。
整个世界都是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撑了好久,最终还是昏睡过去。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座老旧的寺庙里的床上,听说是方丈叫了个猎户把我抬回来的。
在寺庙里我疗养了一个多星期,身体开始恢复了部分机能,还能张嘴说些道谢的话。
一个月过去,我终于能下床走走路。可还是跟躺在床上无多大区别,每天都在想自己是谁,呆呆坐着,看神情无欲无求,剃光头发直接就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方丈给我取了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只在寺庙里用过,出来外面我从不用。我不甘心,我有名字,只是忘记而已,会有想起来的那么一天。
半年后,我终于完全恢复了,还能爬树摘些山上的野果吃。这些逍遥的日子没过多久,方丈就把我叫去禅房,跟我说了些事情。由于那时我什么都不知,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完全不懂,他讲的那些,我很快就接受并还认为就是这样。
方丈说我们人的世界早就安排妥当,要运行很长久,我们想象不到的长久,有些人会负责维护它的运行,这些人就是蝴蝶看守者。有一些事物,会无意或有意会给这个世界造成破坏,并且衍生出许许多多的的蝴蝶效应,从而打破世界的平衡,扰乱世界正常运行。
蝴蝶看守者给那些对这个世界造成蝴蝶效应的事物归结为“蝴蝶”。蝴蝶的范围很大,细菌、动物、人。甚至有些能产生化学反应的物质有时也可能成为我们口中的蝴蝶,这么说听起来比较复杂,举个浅显易懂的例子,那就是炸弹。
就像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一样,蝴蝶看守者也给“蝴蝶”中的人做了分了类,分布为:饕餮、浑沌、穷奇、梼杌。都是些古代神兽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吓人。
老实说,我分不清楚饕餮、浑沌、穷奇与梼杌有什么区别,只知道这些是人们口中的四大凶兽。方丈也从不对我解释很清楚,不知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也许饕餮、浑沌、穷奇、梼杌这些称呼只是从古代沿用下来,现在弄清他们是什么类型并无多大意义了。
二十世纪,蝴蝶看守者这工作充满血腥,不过也简单干脆,对待“蝴蝶”就像猎人猎杀动物那般,彻彻底底的消除了后顾之忧。那时,蝴蝶看守者的名声很差,被称为幽灵鬼。
很快,“蝴蝶”中的人进行了反抗。他们偷偷聚集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隐秘,被蝴蝶看守者称之为蝴蝶泉,蝴蝶看守者多次想围剿,然而却总是找不到蝴蝶泉的所在。蝴蝶泉的人越聚越多,力量越来越大,很快便到了与蝴蝶看守者分庭抗礼的地步,斗争于是开始了。双方势力相当,战争打得难解难分,异常惨烈。后来不知从何处窜出了另一股势力平息了战争。蝴蝶看守者对“蝴蝶”所爆发的能量有所顾虑。为了防止发生下一次战争,蝴蝶看守者减少了杀戮,只是暗中看守他们,阻住他们制造一些对世界运行有破坏的事情。
方丈问我是否要做个蝴蝶看守者,每天干坐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我想了几天,可还是没有答应。
1990年我养好伤从山上下来,在成都某个巷子里的一家小饭店当伙计,每天任劳任怨的被老板差遣着,忙起来日子过得倒很充实,可一到晚上又变得十分迷茫无助,我不知自己是谁,不知之前究竟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不知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我的亲人,不知我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似乎只有一层皮囊存在这个世界。
这年隆冬,下着鹅毛大雪的一天,我再次见到了方丈。那天店里很冷清,我趴在桌子上发呆,这时看到远处蹒跚的走来一位老人,我一眼就认出了是方丈,赶紧跑出去把他接进店里,十分热情的招待着。
老板看着很奇怪,小声问这打扮成和尚的老人是谁。我告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在小饭店里工作的很卖力,很惹老板喜欢,一听是我救命恩人,他也热情起来,忙去厨房叫里面的胖厨师准备些美味的素菜。
老板一走开,方丈就跟我讲起了些事情。他说明年华东地区要出大事了。我问怎么回事?他说平衡破坏了,华东地区会有水灾,极其严重的水灾。并且整个中国明年也会多灾多难,蝴蝶看守正在补救,但看样子也来不及了,要死很多人。我那时并不相信,看他说的这么认真,出于对方丈的尊重才没有笑出来。
1991年我辞去了小饭店的工作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寺庙。因为这一年中国的确发生了许多灾难,旱灾,洪涝都极其严重,并且发生水灾的地方正是华东地区,伤亡惨重!于是,我终于找到了件有意义的事情,当个蝴蝶看守者去维护世界的平衡。
很快,我就接受了许多技能训练,比如逻辑推理、伪装易容、心理学等。当然还有很多体能训练也少不了。我不知道除了体能训练学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尤其是心理学。但我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好处是让我心无旁骛。我每天很认真的接受着训练,也就半年的时候就达到了蝴蝶看守者的基本要求。
1992年农历三月十二日,我开始了这份工作——暗中看守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成都女婴。她是我生平遇见的第一只“蝴蝶”。她叫林静楚,是“蝴蝶”中的梼杌。
她只是整天睡觉,没什么危险,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破坏。这份工作倒是轻松,可我学的技能一下子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也不觉得这跟维护世界平衡有何关联。方丈只是叫我照做,说每个蝴蝶看守者各司其职世界才能平衡运行,人类才能最长久的生存下去。
我要偷偷跟她共处很长一段时间,有必要去了解梼杌究竟为什么意思。“梼杌”依照字面意思,简单明了,就是指树木横断之后剩下的桩子。我找了些资料,在《左传》中提到过梼杌:“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更老的书《神异经?西荒经》很仔细地描述了梼杌:“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
我还是不懂梼杌。
作为梼杌,总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林静楚的不同还没表现出来,最起码,我没看出来。不过,梼杌最基本的天赋是预知未来,这是方丈说的。她也能,只是还没开始。
在她上学前,我的工作比较简单:确定他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又不能让她发觉我,后来多了份任务,当有个披着斗篷的魔术师出现时及时向方丈报道,就是这样。
这份工作没我想象的有趣,我沉闷地陪她过了五年,看她爬、走、跑,嚷着要糖吃,对父母抹眼泪撒娇。我一直等着那个魔术师的出现为这项工作添些颜料,这成了我无聊工作中的寄托。
1998年9月1日,林静楚成为小学生后我的工作终于复杂有趣了。因为她是梼杌,一出生便可能开始在制造一些难以发觉的蝴蝶效应,这可能导致她与本该成为朋友的人擦肩而过后彼此永远陌生,而跟另一些本该毫无关系的人成为朋友。我在方丈那里学的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们最强的本领是易容术,花一个小时便能完成。我每天易容完后忙碌在她身边,制造她跟某些人成为朋友的机会,阻碍她跟另一些人见面,这段日子倒是十分有趣。
我的工作并非总能圆满完成,她上学不久,我的工作就出了差错。林静楚是个很乖巧的小女孩,每天放学回到家总爱待在卧室里学习、练琴,我在这个时间会放松警惕,煮些吃的犒劳自己。某一天,她跑到阳台上,东张西望,也许是想看爸爸妈妈是否回来。她把小小的头探出去,刚好看到隔壁家的阳台也探出来一个小女孩的头,她们就这样对望着,许久许久。后来这两个小女孩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们看着对方,像是照镜子一样,看着看着,两个人都咯咯地笑起来。当我发现这件事情,她们已经用这种见面的方式成为了朋友。
暑假的时候,她们有了进一步接触。林静楚牵着母亲敲开了隔壁的门,她想跟那个小女生一起玩耍。那个小女生叫小玉,跟林静楚在同一个学校,只是在学校一直未见面而已。当小玉出现时林静楚母亲吃了一惊,小玉的背驼得厉害,像个老年人那般。在林静楚出现前,她没有朋友,别的小朋友总拿她当怪物看待,一见到有人小玉总是往母亲后面躲,怕别人见到她那丑陋的隆起来的背。
林静楚向母亲询问为何小玉的背这么鼓时,林母撒了个美丽的谎言,她说小玉背里藏有一双翅膀。当她们在一起真正成为朋友林静楚了解了她的善良后,林楚静十分肯定母亲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孩子的逻辑很简单,很天真,老天不会让一个好人长这么丑的。于是,每当有人嘲笑小玉驼背时林静楚都会跟他们面红耳赤地争吵,有时还会跟一些调皮的小男生打起来。后来,因为林静楚小玉竟也开始相信了自己后背鼓起来是因为藏着翅膀的缘故,她人变得越来越开朗,不再那么怕见到陌生人。
美好的故事总难维持多久,有一天,林静楚跑进小玉家去找她,走进小玉的房间一看,床单上的一滩血把林静楚吓哭了。她就这么消失了,没人知道她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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