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夏之交
2011年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花瓣随风落英缤纷，大地微热，日暖风轻，勤劳的人们开始忙碌着。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S市街头巷尾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短袖裙子的装束日见增多，刚修剪完的马路旁各种花草树木，经过了一整个春天的雨水滋润后，开始肆意疯长。
第一季度，长远集团的组织架构和人事安排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山作为长远地产有集团开发部和项目部一线工作经验的管理者，业绩突出，综合评价高，被集团任命为投资中心总经理。
而这一天，集团的副总经理，早期和高山闹得不大愉快的那个原经营部陈总监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
起因是他和电视台的一个美女记者不清不楚的暧昧，被她老婆实名举报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了他的大量违规违法事宜。
脸面白净却净拿肮脏之财。
有关部门调查中发现陈总监在设计和工程环节招标上，通过透露标的，配合投标单位进行暗箱操作，获利金额巨大，性质极其恶劣。
高山又回到了长远地产总部办公，长远大厦的18楼，原先的开发部也与时俱进更名为长远地产投资中心。
他依然被安排在原先的那个办公室，那个观测云顶中心在建项目的最佳位置。
一年多时间不见，窗外云顶中心主体已经封顶，现场彩旗飘飘，成排的红色气球漂浮在塔吊上，写着“封顶大吉”几个大字。
感叹：“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自从离开家后，便在长远地产总部附近临时租了个小房子，升职后上下班反而便捷了不少。
但心情压抑，杂念四起。
白天上班忙忙碌碌不觉得，夜深人静时心里极度的空虚。
他想念林丽，想念他们共同生活那么多年温馨的家，也心里挣扎过是否联系她，想当面道歉，却又害怕见到她。
那种孤家寡人，无家可归的滋味，让他整日郁郁寡欢，愁眉苦脸。
而此时境况不同，但感同无家可归的还有金至宝地产的小靳老板。
金至宝财富出事后，三哥便带着他逃离到了遥远的柬埔寨。
这些天，在他父亲眼里满地是黄金的投资天堂，柬埔寨的西港市，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大事。
一栋由中国人自主施工的全钢结构在柬埔寨新年来临之际轰然倒塌，造成了多人被埋的严重事故。
一时间，社会各界谴责声四起，呼吁政府尽快出台相关政策对建筑施工相关领域进行有效的质量管理办法，并有议员撰文提议对中国人在当地的投资买地出台一系列的管控措施。
东南亚这些年之所以房地产投资搞得风生水起，得益于那些来钱不正的网赌不法分子大肆的购买。
面对日益严重的东南亚网络赌博的危害，中国老百姓深受其害，年轻人的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相关部门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重拳治理和打击的程度。
于是，短期内执法部门陆续实施了雷霆、猎狐等行动，甚至全面行动下沉到各级地方，行政村及社区街道办。
金融层面上则精准配合实施断卡，打击地下钱庄，堵截资金出海等各项强有力措施。
针对网络赌博的围堵行动，首当其冲受到最大波及的是短时间内急剧堆积起来的房地产，一时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年轻人要不被遣送回国，要不串逃去菲律宾等第三方国家。
金至宝地产的靳老板，刚在柬埔寨投资的几块地还没来得及开发，就遇了楼塌事件和国内打击网赌的风口浪尖。
霎那间，市场风云突变，人员蜂拥而去，一盘散沙，囤积在很多中国人手里的土地和房产，遭受大幅贬值，到处抛售。
5月份，晓玫弟弟那个当年怂恿他出国的邻居，也在有关部门的努力下被带回国调查。
一家人庆幸小伙子当年没有随之而去，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这两年多，晓玫弟弟小两口经过在S市的努力，也接受了城市打拼不易的现实，准备回老家县城发展，他们听从黄星和晓玫的建议，在幼儿教育日渐重视的今天，准备在县城投资一家专注儿童阅读的培训机构。
黄星名字都帮他们起好了，叫“弯弯阅吖”，一家子的就业问题也随之解决了，一举两得。晓玫妈妈遭受投资被骗后，元气大伤，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回老家，晓玫拗不过她，只能勉强同意老妈回去了。
听说外婆、舅舅要回老家县城买房，小乖天真地问：“舅舅，爸爸一会儿说房价跌了，一会儿说房价涨了，起起落落的，你要买房，是买涨呢，还是买跌呢？”
舅舅摸着小乖笑着说：“小乖说呢？”
小乖俏皮地回答道：“不都一样吗？买跌了又会涨，买涨了又会跌。”
大家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起来。
晓玫弟弟则指着黄星和晓玫，给他儿子说：“叫姑父，叫姑妈”，晓玫开心摸着还不显的肚子说：“这里还有一个弟弟呢。”
晓玫怀了二胎，已经一个多月了。
临出门前，晓玫妈妈从一个帆布袋里掏出一个金至宝财富的投资理财单据，唉声叹气地要晓玫好好保管，说等公安机关破案后要第一时间通知她，好追回损失。
午饭后两点半左右，黄星送他们到动车站后，然后应顾经理之约去了一趟星巴克。
一见面顾经理就条件反射式的站起来说：“总监，非常不好意思啊。”
黄星示意她坐下慢慢聊。
顾经理沮丧地说：“在安居世界这段时间，简直是郁闷加无奈。”
黄星问：“怎么了？安居世界可是一家大公司，应该不错才对吧？”
顾经理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她接着语气急促说道：“一言难尽啊，总监，刚开始嘛还马马虎虎，大家和气一团，可越到后面，每次会上业绩pk上远落于其它小组，就一顿挨批，唉，总监你说我能不业绩差嘛，拿最差的项目，给最少的资源。”
黄星示意她喝点水说：“不急，慢慢说讲。”
顾经理则毫无顾忌继续抱怨道：“公司不给资源不说，好不容易嘛碰到一个集团大客户还被资源共享了，你说欺负人不是，A股再怎么跌也不过下午三点，我这是无底洞啊？”
一肚子苦水倾泻而出，唯独不提在金至宝财富这档子事。
说完她低下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拿起小勺子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然后舀出一小勺送到嘴边，轻呡一小口，做若有所思状。
黄星大致明白了，一个新人在一个公司势必会经历的过程，况且又是在销售领域的新人，那种不被重视和排挤的状态是常有的，他早就预料到，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他劝慰道：“磨合期吧，熬过了就会好了。”
顾经理苦笑了一下，她神情落寞地自嘲道：“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接着她说：“说真的，总监。我再也不想那样环境下工作了，可能是公司文化差异吧，公司规模是很大，可人浮于事，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动都不动就指标分解，业绩评估，烦都烦死了，我现在是越来越怀念我们公司的氛围了。”
这话里的意思黄星一听就大致明白了，他明知故问说：“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想回公司吗？对了你不是和富二代小靳老板在一起吗？”
顾经理没有想到黄星还是提到了小靳老板，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不瞒你说，我是和小靳总处了一阵子，可你也知道，我和他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里的，没有交集，属于那种偶尔路过的吧。。哈哈。”
说这话时候她故作轻松，眼神却掩饰不了她的失落，她说：“感情不算什么，遗憾的是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有一些事处理的不好，马失前蹄啊，现在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什么事能让我们的顾大美女遗憾的？“黄星好奇问道。
“总监，你知道金至宝财富吗？”
“知道啊，不是那个什么p2p吗，我丈母娘还去投了5万元呢。”
“啊。。那打水漂了，人走楼空了，那个三哥和小靳老板跑路了。”
“这事我知道，我就是没搞明白，那么大的阵势，有相关领导背书，金至宝地产背景，办公占了金融中心整整三层，实力不是很强吗？”
“那个都是虚的，金至宝地产根本没有实质投入，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用高额诱投资金来补前面的利息，你说哪里的投资能有那么高的收益啊，资金流一断，他们第一时间卷钱跑路了。”
黄星虽然因丈母娘的投资知道此事，但再次从顾经理这里听到这个内幕，也是惊掉了下巴。早上晓玫妈妈还拿着那个投资理财单据让晓玫好好保管，说是等公安局破案后好追回投资损失，看来是没啥希望了，真是应了“你要别人利息，别人要你本金”的那句话。
“总监，董总欢不欢迎我回去呢，有点小不好意思？”
顾经理这一问，黄星回神过来。
他端起咖啡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预祝我们能继续愉快的合作。”
顾经理欣喜不已，调皮地伸开双臂要搂抱的架势说：“等着好消息哦。”
黄星身体往后一仰避开，笑着说：“这点坏习惯你还是改不掉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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