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领导,您打算怎么打包?”老胡小心的问道。
“有纸箱子吗?都给我装纸箱子里。”
“抱歉您呐!咱店里没有纸箱子。”
“那就找点废旧报纸,把它们抱起来。”张俊平又随口说道。
“抱歉您呐!”老胡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俊平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年代,废旧报纸也是好东西。
卖到废品收购站那就是钱。
拿回家,可以用来糊墙,不要以为只有农村才会用废旧报纸糊墙,城市里也一样会用废旧报纸糊墙。
只不过,张俊平这小子,从穿越过来就不是普通劳苦大众的一员,所以体会不到劳苦大众的辛酸。
“得!你就说你这儿能怎么打包吧!”
“我用麻绳给您打包成吗?”老胡好像下了一番决心似的说道。
“行吧!”张俊平摆摆手。
心里腹诽着:你就一种麻绳打包,还问我用什么打包?
殊不知,麻绳打包也是张俊平独有的待遇,别人来了,麻绳打包都没有。
自己想办法。
信托商店可不会管你怎么拿走。
张俊平又骑车来到菜市口,刀疤脸没在,去广安门外的酒楼,盯着服务员培训去了。
还是猴三在这边负责。
“张爷!您有什么吩咐?”猴三恭敬的问道。
“找几个兄弟,弄两辆板车,跟我去信托商店拉东西去。”张俊平也没有客气,直接吩咐道。
“好的,张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安排。”猴三答应一声,跑去找人安排板车了。
带着板车回到天桥的信托商店,张俊平就开始指挥着几个人往板车上装货。
“张领导,那个,麻烦您先结一下账。
当然,我相信您不差钱。
可,这是规矩……”老胡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了张俊平,老胡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抱歉啊!是我疏忽了!”张俊平说着拿出支票本,直接填了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印章,在上面盖上印章。
“这里是五万美元,老胡你先拿着,咱们一会多退少补。”张俊平笑着说道。
“您稍等!”老胡把支票递给眼镜中年,眼镜中年目光炙热的看了一眼支票,又把支票交给一个中年大妈。
中年大妈则拿着支票出了门。
张俊平知道,这是去中国银行验票了。
目前,国内能够接受外汇支票的只有中国银行。
张俊平也没再着急安排装车,而是在二楼欣赏着柜台里的东西。
张俊平站的这个地方,一节专卖手表的柜台。
各种各样的手表,应有尽有。
瑞士生产的手表,普鲁士的手表,白头鹰的手表,本子的手表,还有国产手表。
可以想象,以前国内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二手手表出售。
这里的手表也不贵,属于比较受欢迎的哪一类二手货。
一些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年轻,攒上几个月的工资,就能在这里淘换一块二手手表。
最重要的是,信托商店不要票。
不过,张俊平并没有动心思去买一堆古董表收藏。
主要是摆在柜台上的手表,要么不具备收藏价值,要么就是坏了的。
真有收藏价值的,有完好的手表不会摆在柜台上销售。
“张领导,您想买表?”
“是啊,想着淘换几块表收藏。
老胡,把你们珍藏级别的手表都拿出来吧!”张俊平笑着说道。
“张领导,您说笑了,信托商店就是一个二手物资交易的地方,哪有什么珍藏不珍藏的。”老胡讪笑着说道。
可是,看到张俊平揶揄的眼神,又讪笑一声说道:“倒是有几块刚收上来表,还没来得及摆上去。”
“那就都拿出来吧!老胡你的眼光我还是信的过的。”张俊平笑着捧了老胡一句。
老胡转身去安排人拿表,张俊平继续看货。
信托商店,一楼相当于一个杂货铺子,卖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生活物资。
二楼则是精品柜台。
不过,这个精品,也只是相对而言,别想在信托商店捡漏买到国宝级的文物。
明清古玩字画肯定有,甚至清三代的瓷器也有不少,可都是大路货。
什么是大路货?
以瓷器为例。
也都是官窑瓷器,一年也只烧制一窑。
一窑至多不过两三千件的样子。
这样的瓷器,就是大路货
还有一种瓷器,一年可能会烧制十几二十几窑,但是每一窑也是烧制几千件瓷器,可最终被挑选出来,并且被保留下来的可能就两三件,甚至一窑出不了一件。
挑选剩下的瓷器全部砸碎。
这样挑选出来的瓷器,每一件都是国宝。
信托商店,文物商店,每年都会收到一些国宝级的古董文物,但是那样的东西,都会被送到故宫博物院。
国家虽然开了友谊商店,BJ画店,拿古董字画换外汇。
可也不会傻到拿国宝去换外汇,能出现在文物商店,都是经过挑选之后的古董。
能捡到清三代的大路货色,都算是幸运。
友谊商店倒是有一些精品古董,可也都是再三挑选之后的小精品。
那种孤品,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友谊商店的货架的。
当然,万事无绝对。
“老胡,把那个木雕拿过来我看一下。”张俊平指着货架上的一尊木雕菩萨相说道。
老胡赶紧帮张俊平把菩萨木雕给张俊平搬过来。
张俊平伸手一抓,好家伙。
怪不得刚才看老胡搬着有些吃力。
这是一尊一尺高,家里供奉用的观音菩萨相。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尊普通的木雕,而是一尊紫檀木雕刻的观音菩萨相。
张俊平一手托着莲台底座,一手扶着后面,拿起来仔细观察。
刚刚张俊平就发现这木雕不一般,如今仔细一看,果然是名家之作。
木雕菩萨相,形神兼备,把观世音菩萨那种悲天怜人,慈悲为怀的气质刻画的非常生动。
普通人见了这尊观音菩萨相,估计只要稍一引导,就会对着菩萨相顶礼膜拜。
长时间守着这样的雕像,早晚会变成虔诚的佛教信徒。
“老胡,这样的观音菩萨相,你们也敢收?”张俊平冲老胡玩笑着说道。
“张领导,这东西是昨个儿刚收上来的。
要是早几年,打死我们也不敢收这样的东西。
本来也是不打算收到。
这不是,货主和我有点关系,他家里出了点事,急用钱。
所以,我心一软就给留下了。
为这事,我还被我们店长训斥了一顿。”老胡哭着脸解释道。
“呵呵!”张俊平笑着点点头,“这东西我要了!你也不用再被店长训斥了。”
“张领导你好眼力!这东西除了题材是观音菩萨相,有点犯忌讳,但绝对是名家之作。
我怀疑是明代朱缨的作品。”老胡凑到张俊平身边小声说道。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朱缨善竹雕,尤善紫檀雕刻佛像。
当时,朱缨雕刻的佛像非常受追捧。
许多大户人家,都认为朱缨雕刻的佛像灵验。”张俊平认同的点点头。
他也不怕和老胡交流,更不怕老胡会因此漫天要价。
信托商店是国营商店,收上来的物资往外卖,加多少钱,那都是有规定的。
不是说,随便想加多少就加多少。
“您说的对,朱缨的作品,不仅在明朝收到欢迎,在清朝更受追捧,很多信佛的家族,都以能够请到一尊朱缨雕刻的佛像为荣。
谁要是能够请到一尊朱缨的佛像,会被当成是至纯至孝的表率。”老胡笑着说道。
“呵呵!只是,这种至孝的表率,也只能在权贵之中流行,普通人家,谁要是有这么一尊佛像,不仅不能保佑家族平安,反倒会给家族招来灾祸。
所以,朱缨的佛像,又被称为染血的佛像。
本是保佑平安的佛像,反倒成了招灾的祸源。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吓倒那些虔诚的信徒。
反倒是说,这是福缘不够,强行供奉佛像导致的灾祸。
是不是很可笑?”张俊平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说道。
两人说话间,中年大妈回来了,凑在眼镜中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眼镜中年,满脸笑容的朝着张俊平走了过来。
“张领导,支票没有问题,我们仓库的东西您随便挑选,如果我们这边没有您要的东西。
只要说出来,我还可以联系其他几家信托商店,帮您寻找。”眼镜中年很客气的说道。
这不是张俊平面子大,是美元外汇的面子大。
“这是我们刘店长!”老胡赶紧给张俊平介绍。
“谢谢刘店长了!”张俊平先是笑着道谢,然后也没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我要的东西很杂,也很多。
如果方便的话,倒是真要请刘店长帮忙打声招呼,帮忙留一下,我回头过去购买。
具体我要买什么东西,老胡心里应该清楚。”
“张领导,您要的东西,我大体有数,只不知道你要的数量?”
“我手里还有个几百万美元,反正留着也没别的用处,打算全部用来购买这些老物件。
有道是,千金难买我欢喜。
谁让我喜欢呢?”张俊平笑着说道。
一听张俊平打算买几百万美元的古董字画,刘店长的眼睛里都开始放光。
“张领导,不用您来回跑,我这边安排人,直接把您需要的老物件调过来,供您挑选。”刘店长很是热情的说道。
让张俊平去别的信托商店买,那还能算他的成绩?
所以,刘店长非常有魄力的做出决定,利用职权,从别的店里调货。
“张爷!我听侯三说你刚才去找我。”刀疤脸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凑到张俊平身边恭敬的说道。
“张爷?您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张爷?”老胡吃惊的看看张俊平,又看看刀疤脸。
“哟,这不是胡爷嘛!胡爷您吉祥!”刀疤脸看到老胡,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如今,刀疤脸在四九城也算是一个人物了。
“不敢,不敢!周四爷吉祥!”老胡不敢托大,连忙冲着刀疤脸拱手问好。
“你们认识?”张俊平看着刀疤脸问道。
“认识,解放前胡爷可是BJ江湖道上的名人。
不过,胡爷并不是道上的人,胡爷出名靠的是一双神眼,一双铁拳和一颗良善之心。”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胡爷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心。”
“解放前,胡爷当年是四九城最年轻的古董店掌柜的,一双神眼,他看过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出过错。
一双铁拳,胡老是形意拳传人,谁要是想打胡爷的主意,那就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一颗良善之心,是说胡老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刀疤脸讲述的时候,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张俊平也没想到,老胡居然还有这么光辉的过往。
不过,不管老胡以前的故事有多么精彩,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那些也只能成为过去。
“失敬!失敬!”张俊平冲老胡抱拳道。
刘店长睁大眼睛,好像不认识一般,看着老胡。
他知道老胡有些能耐,前些年,有人到店里捣乱,都是老胡解决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胡居然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去。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
大山,我在四九城的信托商店,买了点老玩意,你跟着老胡,你们一块帮我把东西送家去。”张俊平对刀疤脸吩咐道。
“张爷,送那边去?”
“送到大栅栏去!”说完张俊平又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直接交给刘店长,“刘店长,我想借老胡用一用,你刚才不是说可以从其他信托商店调货吗?
那就人老胡带着大山,一块帮我把老物件挑出来,给我送家去。
这一百万是定金,咱们多退少补。”
“张领导,您不拍我拿着钱跑了?”刘店长看着手里的支票,咽了口唾沫。
“呵呵!你跑?你只要跑不出地球去,我就不怕!
你有官身,我也有官身。
怕你什么?”张俊平豪气的笑道。
“老胡,这件事可就拜托你来!放心,这件事办完,我这边绝对亏待不了你!这一点,你可以问问大山。”张俊平又笑着对老胡说道。
“张爷相信我,把事交给我,那是看得起我老胡。你放心,我保证把事情办好!”老胡连忙笑着保证道。
心里还在震惊,比别人知道他的身后时的震惊,还要大。
张俊平交代完,就转身离开了信托商店。
“老胡,刚才那位爷是谁啊?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厉害?”
“很厉害?后面进来的主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四九城最大的鸽子市就是他开的,是现在四九城名头最响的顽主。
这不,人家前段时间,摇身一变,成了港商。
香江同胞,谁敢招惹?
他背后的人就是张爷,是张爷把他扶起来的。
四九城道上的人都知道,周大山背后站着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叫张爷。
可谁也不知道张爷是何方人物。
刚才,您也看到了,人家张爷买东西,都不用RMB,一水的外汇支票。
光是这份能耐,就不是一般人。”老胡小声的和刘店长讲述自己知道的事情。
“…………”刘店长被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刘店长,咱爷俩关系处的一直还不错。
我提醒你一句,关于张爷的事,千万不要到处乱说,免得给自己招灾。”老胡又小声提醒道。
“是,是!胡叔提醒的对。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刘店长使劲点着头说道。
“还能怎么办,帮张爷把支票上的钱花了。
凑齐东西,送到他家里去。”老胡笑着说道。
张俊平之所以直接把事情甩个刀疤脸和老胡。
一是因为他懒,正好遇到老胡这么一个号称有神眼的家伙,不用白不用。
二是,信托商店的精品太少了。
古玩收藏的乐趣虽然就在于沙里淘金。
可是,他没有那个时间。
还不如直接打包回去,慢慢的欣赏和品味。
太有钱了也不好,让人失去了购物的乐趣。
购物的乐趣不在于买多少商品,而在于在万千商品中,挑选到自己钟意的商品。
这样的乐趣,注定和他无缘。
张俊平骑上自行车,来到什刹海的贝勒府。
他回来之后,就来过两次,这一晃又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正好没事,过来看看。
此时的贝勒府,从外面看,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被一道三米多高的围墙围着。
推开门,进去,里面却是干的热火朝天。
样式雷的传人老杨,正坐在一条长凳上,端着一个紫砂壶,边品茶,边指挥干活。
看到张俊平进来,老杨赶紧放下紫砂壶,跑到张俊平跟前。
“张爷,您来啦!”
“嗯,杨老,我看你这进度可是不快啊!
我这半个月没来,怎么没一点变化啊。”张俊平笑着说道。
“张爷,您原谅,这不是天太冷了。
砌垒的活没法干,只能先打门窗。”老杨赶紧解释道。
“哈哈!杨老,我和你开玩笑呢!
我知道,这个天没办法砌墙垒砖,只能干些木匠活。
我不要求你干的多快。
只要求把活干精细了!
我准备让大山成立一个专门干古建筑的公司。
让大家都能有一碗安稳饭吃。
到时候,你就是这个公司的技术总监!”张俊平拍拍老杨的肩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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