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朝鲜的局势可谓是一片混乱!
清军不知道忽然抽了什么疯,开始以汉城为中心,向整个朝鲜发兵。
一队队清军,开始在朝鲜地方大肆劫掠屠戮。
清军的首要劫掠的目标,便是朝鲜境内的那些世道门阀的坞堡!
在清军的攻势下,一座座防守严密的坞堡被拔除,坞堡的主人沦为清军的刀下亡魂。
这些世道门阀上千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变成了清军的战利品。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军那要杀光世道门阀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明显。
丰壤赵氏虽然暂时还没被清军的兵锋波及,可他们也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感。
丰壤赵氏的家主赵元紧急召集家中的宿老,就是为了商议他们该如何应对清军的屠刀。
别看他们丰壤赵氏有这么一座坞堡以做依托,可若是清军真的全力来攻,丰壤赵氏的坞堡压根没可能扛得住的。
丰壤赵氏的坞堡可并不在什么易守难攻的深山之中,地理位置可远称不上险要。
反而是位于交通便利之处,方便军队前来进攻。
虽然丰壤赵氏的坞堡防御力堪比平壤和汉城,但平壤和汉城不也没有抗住清军的进攻吗?
面对赵元的询问,丰壤赵氏的一名族老忍不住开口说道。
“家主,这建奴大肆屠戮我朝鲜的世道门阀,究竟是为了什么?”
“搞清楚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
“若我等能知道建奴所求,全力满足其所求,以换取和平便是!”
要说武力,别说一个丰壤赵氏了,哪怕是全朝鲜联合起来,也不会是清军的对手。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跪的好了!
这便是朝鲜人自古以来的处世哲学。
历史上,朝鲜就是数次凭借跪的好这一手绝学,避免了好几次亡国之祸的。
当年蒙元势大,要灭高丽,就是当时的高丽国王跪的好,把元世祖忽必烈舔舒服了,高丽国这才避免了亡国之祸。
当年壬辰倭乱,李氏朝鲜也是靠跪的好,才使得万历出兵援朝的。
再往后,当年满清征讨朝鲜,朝鲜也是靠跪舔及时,才只是沦为满清藩属,而非被满清彻底灭国。
现在,满清气势汹汹的要杀尽朝鲜之世道门阀!
丰壤赵氏也算是吸取了前人的经验教训,准备提前跪好,求放过。
赵元闻言,蹙眉说道。
“建奴之所以在我朝鲜大行屠戮之举,许是为了钱粮吧!”
“据情报可知,如今的清军每破一城,便是杀尽城内之大户豪商,尽掠其家财而去!”
现在朝鲜内附大明的消息,还没从南京城传回朝鲜本土。
是故,朝鲜本土的这些势力也都还想不到,现在的满清只不过是替大明干脏活而已。
他们对于满清之所以大肆屠戮朝鲜世道门阀的目的,也只能是设想到钱粮上来。
一名白发苍苍的赵氏宿老站出来说道。
“若建奴是要钱,给他便是!”
“赵氏上下积攒了千年的家财,最不缺的就是钱粮。”
“只要能买个平安,便是给建奴一些也无妨。”
赵元点头表示赞许。
“这话不错,可就怕建奴贪婪无度,不好满足啊!”
如果给一笔钱粮,就能买一个平安,赵元是愿意做的。
可他就怕建奴贪婪无度,对钱粮索取不断。
要榨干他们丰壤赵氏!
一旁另一名宿老开口说道。
“不若派人往其余几家哪里去一趟,我们共同商议一个对策吧?”
“若我朝鲜上下共同进退,想必也能叫建奴行事之时,多一些顾忌吧?”
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向满清服软,花钱买平安的。
赵元的弟弟赵怀便站出来说道。
“兄长,我们不能将全族的安危,都放在建奴的信誉之上!”
“万一建奴收钱之后,翻脸不认人,继续对我丰壤赵氏动手该当如何?”
“有给建奴买平安的钱,不若重赏我赵氏的家奴和护卫。”
“如此一来的话,说不定便也能守得住这座丰壤城!”
赵元听完自己弟弟的话,脸上的表情像是十分明显的意动。
只是,赵怀的话音刚落,刚刚那名站出来说话的宿老便开口说道。
“赵怀,你这便是彻头彻尾的胡言了!”
“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我朝鲜大军的接连战败,还不能给我们足够的教训吗?”
“我朝鲜人文弱,如何能是凶悍的建奴的对手?”
“若丰壤赵氏因为我等的一时冲动而作出错误决策,选择抵抗到底,将建奴激怒的话,万一其屠尽我丰壤赵氏族人该如何是好?”
“万一我丰壤赵氏传承断绝,尔等可对得起老祖宗吗?”
朝鲜深受中华文化之熏陶,其民族文化中,对祖宗的崇拜,对传宗接代的重视,也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赵怀闻言,却是并不感冒,脸色十分不屑的说道。
“可谁又能保证建奴一定会说话算数?”
“……”
就在他们争吵之际,远远的,外边跑进来一名家丁。
这名家丁冲进议事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一份染血的书信高高举过头顶,开口说道。
“启禀家主,启禀各位族老,安东金氏来信!”
赵元闻言,面色微变,大步走到了这名家丁面前。
从他手里结果书信,但赵元看到信封上的血迹之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事情,脸色陡然难看了下来。
他双手微微有些发抖的拆开了信封上的蜡封,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渐渐的,赵元原本还算红润的面色,一点点发白,逐渐变得像是敷了一层白粉。
这封信,并不是什么求援信!
严格点来讲,反而是更像一封遗书。
信里是安东金氏的家主在向赵元控诉清军的不讲信誉,以及狠辣无情。
信里,将安东金氏试图向建奴花钱买平安!
清军收钱之前满口答应,收钱之后翻脸不认人,然后突袭攻破安东金氏的坞堡,破城之后狠辣无情,大肆屠戮安东金氏族人的事情,全部都给写了个清清楚楚。
这封信是在安东金氏的坞堡破城之后,安东金氏家主的绝笔。
被忠心的仆人送到了丰壤来!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在这封信抵达丰壤的同时,安东金氏应该已经没什么活人了!
赵元脸色逐渐发白,他咬着牙,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议事堂内的那些族老们看。
染血的信纸被不断的传阅,整个丰壤赵氏的议事堂中,很快便变得一片安静。
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丰壤赵氏的高层族老们,一个个皆是面色大变。
赵元深吸一口气,面色难看的说道。
“按照安东金氏的遭遇来看,我等也不必再考虑花钱买平安的事情了!”
“打消一切的侥幸心理,准备死守丰壤吧!”
一旁的赵怀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兄长,我愿意担负起此重任来,负责训练家丁乡,守卫我赵氏的坞堡。”
赵元点头答应了下来,并开口说道。
“好,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我赵氏的全部钱粮,兵甲,以及各种资源,你都可以随意调用!”
“只要能守住丰壤,让丰壤免受刀兵之害,我丰壤赵氏便没什么不舍得的。”
赵怀抱拳说道。
“兄长放心,若丰壤城破,我便第一个蹈刃而死!”
“绝不让兄长失望!”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一名宿老开口说道。
“族长,丰壤城虽然城防坚固,可却也有被攻破的风险!”
“我等或许应该早做准备,将一些族人送离丰壤,到乡下,或是深山中躲避兵灾。”
小乱居城,大乱居乡,说的便是如此了。
丰壤城的目标太大,建奴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但如果丰壤赵氏送少量族人离开丰壤,前去乡野或是深山中避难,想来清军也没有精力跑到大山中去搜山。
如此一来的话,即使丰壤城破,也可以为丰壤赵氏多保存一些血脉!
以免全部族人聚居于丰壤城内,被建奴给一锅端了。
议事堂内诸人闻言,纷纷颔首表示了赞同。
赵元也是开口说道。
“是极!”
“或许不光如此,我等也可以送一批族人北上前往大明避难!”
“建奴之所以来我朝鲜,便是因为其被上国打的在辽东都站不住脚了!”
“我等族人进入大明境内,就不信建奴还敢前去追击……”
“……”
……
就在丰壤赵氏安排着族人的后路的时候,清军兵马也已经杀至了丰壤城外。
这些被派出来劫掠屠戮世道门阀的军队,也并非是什么清军的精锐。
最多有十分之一是满清的八旗兵,是他们的自己人。
剩下的兵马,都是满清收编的朝鲜降兵,以及新募集的朝鲜民夫之类的。
几乎都是乌合之众!
但是,这不重要!
我大清纵兵劫掠朝鲜的世道门阀,除了劫掠钱粮,完成大明的任务,也就是为了练兵。
再怎么的乌合之众,被驱赶着攻上几座坚城,打上几场硬仗,见过血杀过人之后,也就成了精兵了。
现在满清随时面临着来自大明的军事压力,是没有时间给他们去慢慢练兵的。
为了让军队能在短时间之内,拥有一定的战斗力,满清也只能用这种近乎是养蛊的方法来练兵。
死了的便死了,活下来的,就是精兵!
当年崇祯年间,流贼肆虐天下,用的便是这样的战法。
最终也是被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练了一只精兵出来的。
纳兰明珠骑在马背上,眺望着远处隐隐可见的丰壤城,眼神中满是冷冽。
而在他身边,儿子纳兰性德也是穿着一身棉甲,紧紧跟随着自己的阿玛,接受自己阿玛的耳提面命,学习着战阵之事。
现在的满清,和历史上的满清不同!
丢掉中原,丢掉辽东的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为了生存,满清一切的资源都在向着军事方面倾斜。
现在的满清是容不得文弱的文人的,纳兰性德这么一个历史上有名的词人,如今也是不得不提起了刀枪,学起了战阵之事。
纳兰明珠也是选择将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培养。
“容若啊,知道行军扎营的忌讳都有哪些吗?”
纳兰明珠一边纵马前行,还不忘考校自己儿子的学问。
纳兰性德,字容若,长辈称呼晚辈,一般都称字。
年纪轻轻的纳兰性德听到自己父亲的问题,沉吟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回禀阿玛!”
“兵法有云,行军者: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
“意思是,凡军队行军作战和观察判断敌情,应该在通过山地时要靠近有水草的谷地;驻止时要选择“生地”,居高向阳;如果敌人占据高地,不要仰攻。这些是在山地行军作战的处置原则。横渡江河,应远离水流……”
纳兰性德为自己父亲背了一段孙子兵法,还附带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和解释。
可见其基础之扎实!
但是,基础再怎么扎实,等到了战场上,能不能用好也是另一回事。
如果只会死读书,而不会应用,免不得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纳兰明珠见自己儿子基础如此扎实,笑呵呵的说道。
“不错,不错!”
“基础很扎实嘛!”
“此次进攻丰壤的战役,由容若你来指挥如何?”
纳兰明珠准备要让自己这个基础掌握的很好的儿子,拿丰壤之战来练练手。
丰壤之战,说白了就是清军要劫掠地方,地方势力抵抗罢了。
压根没什么正规军,纳兰明珠还真不怕清军会输!
就算是纳兰性德的指挥再差,也不过是多死些人罢了,就当是练兵了,丰壤城也是能啃下来的。
反正死的也只是一些朝鲜人,纳兰明珠还真不在意。
在纳兰明珠眼中,只要自己儿子能锻炼成一代名将,朝鲜人死的再多都是值得的。
纳兰性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踌躇不定,开口说道。
“阿玛,儿子向来没有统兵的经验!”
“如今贸然指挥大军,怕是会出什么乱子。”
“万一儿子指挥失当,致使大军损失惨重,于我大清而言,绝非什么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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