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兄。”
斗战胜佛一抖金色的毛发，浑身上下的血液便散去。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古天舒，怕其太过失落。
“无妨。”
古天舒很洒脱，并不在乎这个，“我只是一个守陵者，有什么看不穿的呢？”
“我知道我的潜能，其实并不是证道成帝的那块料子。”
他娓娓道来, “三万年前，我其实就可以从神源中走出……可我最终没有。”
古天舒语气平静。
“走吧，跟我来。”他转身带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古天舒当先领路，沿着一条古路前行, 向紫山最深处进发。
斗战胜佛紧随其后，姜逸飞、圣皇子、古华皇主三人又跟在最后面。
一路前行, 气氛逐渐安宁祥和, 他们走过古朴的《无始经》，没有妄动，又往前走去，渐渐有非凡的气象演化。
兰芝遍地，龙草丛生，紫气蒸腾，瑞彩无边。
越是往后，就越是不凡。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道台，其上有混沌气缭绕，一道又一道的垂落下来, 每一缕都可压塌万古诸天！
此地，极其特别与神秘，像是贯通了古今未来，与诸世界相连。
不得不让人叹，不得不让人惊，平日间谁要是能收到一缕混沌气，一定会引起轰动，可炼成镇教至宝。
然而此地却有成千上万缕，如一道又一道神瀑一样垂落下来，雾气茫茫，恐怖骇人，让人忍不住要跪拜下去。
这是一种吓人的场面，万道大瀑布一般的混沌，一股又一股的垂挂下来，将道台半淹没在当中，只露出部分，无比的壮阔。
“这种地方……”古华皇主发呆，这一刻他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在颤栗，面对这样神话般的场景，有一种从灵魂深处跪拜叩首的冲动。
不是失却了骨气，而是这样的神迹，如同是近道之所，让人油然而生膜拜的感觉, 仿佛初踏上文明道路的原始人类，面对无法理解、超越想象的天象的颤栗, 而后是疯狂的崇拜！
好在, 古华尺就在一旁看着，此刻发出清光，让他重新镇定下来。
事实上，除却早见过这样大场面的古天舒和斗战胜佛，姜逸飞和圣皇子的心态也不能平静。
不过很快，他们又从容了下来。
因为相比于一辈子无望帝道、只能去瞻仰帝皇前贤的修士——这些人因遥远而不可企及的天堑鸿沟无法自己成神，便只能去崇拜神，像是粉丝推崇心中的偶像……他们两个，一个是古皇子，一个是比帝子还要可怕的挂逼子，他们都有自信，迟早成道！
彼时，整片宇宙都会是他们的后花园！
既然如此，又何须在意一时高下？
前途是光明的！
相比波澜壮阔的神迹，他们更在乎一些实在点的东西。
“嗡！”
两双金光灿灿的眼睛睁开了。
圣皇子打开了他的火眼金睛，这是他的种族天赋。
姜逸飞也没有闲着，先是闭眼，而后再睁开，眸子已经变了，给人以仙灵神圣的感觉。
不止是一双眼睛，就连气质都在变化，纯净如仙，天生出尘，不是单纯，而是一种仙灵的气质。
——仙灵眼！
这样的一双眼睛，可以直视世间诸般本源，看破种种遮挡伪装。
“咦？”
带路到此的古天舒轻咦一声，有些好奇的望过来。
不过，没有等他说什么呢，便是有圣皇子的咋咋呼呼。
“有人？！”
他一双火眼金睛，这一刻死死的盯着如山一样宏伟的道台，发出惊呼，“像是一个神明……无始大帝？”
圣皇子浑身上下的金毛都炸起来了！
“蛤？！”
姜逸飞此刻也被吓到——哪怕他是了解实情的。
但是真正直面，才知道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你不见道，不知道的宏伟与广大。
可当你见了道，若是心灵承受不够，便会震撼的不能自已。
仙灵眼照破本源，看见了一道身影，就盘坐在道台上，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势，有主宰诸天至高无上的气息！
最真实的力量，能粉碎一切魑魅魍魉，让人心中唯有敬服。
若非有几件帝兵的守护，两个年轻人很难说不出点丑。
好在这样的异象一闪而逝，再去细看时又没有了。
“好强大与特殊的大帝……”圣皇子掸去毛上的冷汗，方才他真切感受到了帝威，“我感觉，比我的父亲当年还要多了一种特质……”
他有些失神的讲述着，“一眼千万年，却无法铭记，知道了他，又无法描述他……”
“就像是……就像是……道！”
圣皇子大口的喘息，仿佛只是一个描述，就花了他太多的力气。
一眼千万年，沧海成桑田……一道身影，蕴含了如此宏大的势，冲击着窥探者的心灵，一刹那的时光，却像是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长河，经历了一场大梦。
梦醒来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叙述梦中的玄奇与瑰丽，但意境上却相差了一层，宛若天堑，使人欲述而忘言。
这样的落差感下，何人能自持？
‘一代逼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姜逸飞擦着额头的冷汗，表示服气。
这辈子他佩服的人不多，开挂党有开挂党的傲气。
在他面前，不存在说什么不可超越的丰碑，因为他努力了就一定会有收获，不可能原地驻足。
真让他动容钦佩的，曾经狠人大帝算一个。
但在今天，绝对要加上无始大帝。
——这是深谙“装杯”大道的猛人啊！
制造落差，吊桥效应……而这，还仅仅是一口钟的神祇操作出来的！
姜逸飞是知晓实情的。
无始大帝早走了！
七、八万年前，他就在这紫山中，打进了那奇异世界！
此后留在这里的，只有他的帝经、帝阵、帝兵，三位一体，等若其半身坐镇于此，镇压不死天皇的势力，也是隔空威慑不知蛰伏在哪里蜕变的不死天皇。
此地，唯有一道无始钟的神祇。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帝兵神祇，生动形象的装了一个大B，让人震撼。
果然，随后就是“装杯”之道的另外一种运用——
神秘！
很快，几双天眼都失效了，他们再无法看穿混沌，道台正中心的一切都已经不可预知，成为了一片迷土。
神秘未知，不可揣测……这是逼格的一种行之有效的保护手段。
姜逸飞被上了一课。
无始钟堂皇正大的在他面前装了一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和圣皇子他们一起生受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古之大帝两两不相见，见必有战。
帝兵……又何尝不是如此？
它们代表了大帝生命的延续，继承了道则，也继承了那一部分威严！
如今，四件帝兵排排坐，一起进了紫山！
说的好听，是来求药，救死扶伤。
说的难听点……
不就是来上门逼迫的吗！
无始钟进行还击，大装特装，可以理解。
没有万重钟波，粉碎长空……不错了！
只是吧，回击的方式另类特殊，贯彻了背影大帝的风采……这是让人意外的。
姜逸飞转念一想，又觉得意料之外，实则是情理之中。
晚年捡到一条小流浪狗，最后将之培养成“黑皇”这样的狗中豪杰，宇宙祸害……如此一位大帝，你觉得他能是正经人吗？
别说黑皇的耳濡目染得来的品行，是跟无始大帝的“一个朋友”学的！
若是这样，恒宇大帝多半会给点一个赞。
‘我人族，吃枣药丸！’
姜逸飞心头悲呼，‘这二十多万年内出来的大帝，有一个正常的吗？’
‘恒宇搞双修，无始在装逼……乱古白败成魔，估计都神经病了都……’
‘至于太皇，连人家的棺材板都能惦记！’
‘好在还有虚空，一己之力拔升了我人族大帝的道德平均水平，史无前例。’
‘可惜一生最凄凉的，就是虚空大帝了！’
这一刻，少年感觉自己悟道了。
一件件，一桩桩，说明了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两世！
他在反思，由此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是不是要刷新一下底线——这样或许能走得更远？
在姜逸飞沉思时，古天舒已经似梦呓、似叹息般的轻语，说出了将无始大帝逼格推升到极致的那句名言，“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
古天舒对无始大帝是无限崇拜的。
因为，他就生在那个时代，听着这尊大帝的种种传说而成长。
无始大帝震慑一众生命禁区，力压诸天，平定黑暗动乱，斩杀域外神灵，横扫八荒，天上地下无敌手。
但凡提到他，古天舒那个时代的人们，想到的唯有强势，神伟的超越一切，古今皆惧，惊慑神明。
在彼时，“无始”这两个字已经不再是名字那么简单，而是一种信仰，有了一种不朽的力量，近乎神性，也近乎魔性，其比山更重、比海更阔，比星域更深广，让一整个时代的所有生灵都敬畏。
不过话又说回来。
除却一生最惨烈的虚空大帝，那尊大帝与古皇统治的时代不是如此？
恒宇大帝成道前，曾屹立在星空中，面对十方挑战，前后共有十二尊准帝前来激战，争夺成帝资格，结果全都先后被他击毙。
那一战，直接让诸天万域萧条了，宇宙洪荒为之崩塌，铭刻史册中，至今想来都让人颤栗。
及至证道后，也打上了太初古矿……不至于像无始在不死山遛狗，但也是镇杀了一位黑暗至尊，保护了一个时代的安宁。
恒宇大帝如此，斗战圣皇也不差。
故此，古天舒推崇无始大帝，但在姜逸飞与圣皇子这里，反应却寥寥。
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尤其是斗战胜佛，此行有求于人，为了就自己的未婚妻，还怎能端着架子？
于是他主动开口，应和起古天舒，“的确，无始大帝功参造化，让我辈敬仰。”
“当年吾兄遭了不死老贼的暗算，冲击战仙失败后，却无能为力报复回去，只砸了其道场之一，却没能掀了这方不死神朝的重地，实为大憾！”
“今朝再看，却有后来者取而代之……吾兄在天有灵，恐怕也是要佩服万分的。”
斗战胜佛实话实说，又将态度表达到位了，尊崇无始大帝的强势与凶猛。
这话是说给古天舒说的，也是说给无始钟神祇听的。
姜逸飞听了都侧目——谁说斗战圣猿一脉只会打架？
这不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吗！
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于是大家就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既然是朋友，搭把手，帮个“小忙”，给个三两株药王，再来点不死神药的药液……总不成问题的吧？
懂不懂什么叫做“统一的战线的价值”！
斗战胜佛说着，举起仙铁棍，用力一震，浩大的波动无声汹涌，是神祇在活跃，让其与同类交流。
与此同时，胜佛眼神一扫姜逸飞。
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少年闻弦歌而知雅意，很淡定的摇了摇恒宇炉，让这炉中的大爷行动行动。
“轰！”
恒宇炉复苏了，震出茫茫道波。
三位一体——离火炉、恒宇炉、古华尺，它们是有配合的，此刻前所未有的活跃。
神祇清醒着，感知到另外的同类，主动参与了交流。
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不死天皇仇家大联盟！
斗战圣皇被不死天皇偷袭暗害。
恒宇大帝出身紫微，为太阴人皇、太阳圣皇讨说法。
无始大帝……好吧，这位一手打残了不死道人，然后跟不死天皇对峙两千，这几乎不可能和解了，在不死天皇的仇恨榜单上高挂！
“当！”
悠悠钟响，无始钟震动了，局限在紫山内，滔天的气息涌动，接入了几件帝兵的沟通。
由原本的彼此警惕，走向了联合！
此刻，所有的紧张都散去。
帝兵共商大事，交换情报，达成种种协议。
它们是古之大帝生命的延续，故此有这样的资格，制定非凡的计划！
姜逸飞在一旁看着，手突然有些痒。
‘要是……我把太皇剑、人皇印、太阳塔等等，也拉到这群里，会怎样？’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不死天皇的仇家，有点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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