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本身就只是暂时不想让秦锋和陈瑛起了冲突,只要维持了表面的和平,至于他们私下里有什么明争暗斗,朱棣并不介意。
相反,臣子们有些明争暗斗,反倒还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臣子们相互联合,互相掩护,蒙蔽的只会是他这个皇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臣子们只有互相较劲,掌控起来才会更加容易。
因而,秦锋在袁永年之事的所为,朱棣只充当了旁观者。
只不过身为九五之尊,朱棣的所作所为时刻都会因传递着某种信号,让臣民子弟自行胡乱猜测,并因此付诸于行动。
就像朱棣因仅仅只是袒护了陈瑛,却让与此事没太大关系的朱高煦兴奋异常。
他在知晓了朱棣提前出手解决袁永年,安抚秦锋消了与陈瑛的赌注之后,第一时间寻到了丘福那里。
与朱高煦较好的武将是不少,但朱高煦与丘福的关系最要好,也最信任丘福,有什么事情都会首先与丘福商量。
如此好事,当然要首先与丘福分享了。
朱高熙一脸兴冲冲进门,不用邀请,直接一屁股坐下,端起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杯。
丘福在朱高煦喝茶的时候,便开口问道:“殿下这是碰到了什么好事?”
朱高煦既过来了,那肯定是没打算藏着掖着的,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思的人。
放下茶杯后,便当即回道:“我觉着父皇还是挺中意我的。”
丘福这些武将在靖难中与朱高煦同生共死,是建立起了深厚友谊不假,但更多还有朱高煦亲近他们这些武将。
权衡利益,只有朱高煦做了储君,他们这些武将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利益捆绑之下,他们只能尽可能扶持朱高煦当上储君。
听朱高煦出言,丘福来了兴趣,言情一俩,开口问道:“怎么见锝?”
朱高煦酝酿一番,还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出了前因后果。
单凭这事就断定朱棣中意朱高煦,未免有些牵强。
丘福沉寂片刻,缓了片刻,开口道:“不是说陛下知道殿下与陈瑛有瓜葛了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朱高煦本就在朱棣所关注的范围之内。
朱棣那次在知晓朱高煦私下请陈瑛和纪纲吃饭之事后,隔了些时日寻了个合适的机会,还在此事还曾敲打过朱高煦。
当时,朱高煦为此事没少担心。
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为储君做准备的。
而朱棣这样的人,肯定是最不喜欢有人在他后面搞小动作了。
后来朱棣一直没有所行动,朱高煦提心吊胆,至始至终心中都压着一块大石头。
现在知晓了此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啊,父皇知道陈瑛与我的瓜葛,却还要尽力护着陈瑛,若非中意我,又怎会做了这些?”
虽有些牵强,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道理的。
丘福沉默片刻,微微点头道:“若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说陛下距立储君的时间不远了?”
其实这是肯定的,朱棣都已经即位两年时间了。
即便朱棣当今龙精虎猛,还正值壮年,但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宜长时间空虚。
最关键的是,储君一日不立,就容易引起招致夺嫡之争。
后朝的的九龙夺嫡可是间接拉跨了康熙朝的经济的,若非雍正的励精图治,可不会有后面乾隆盛世的。
朱高煦连连点头,丘福则出言叮嘱,道:“尽管如此,殿下仍还当小心,不可随便妄动,免得惹陛下的不快。”
武将开疆拓土,文臣治理天下。
走到目前这一步,他们武将的作用已在逐渐消退了。
储君之争上,他们所占据的优势本就很小了,朱高煦若再做出不快之事,指挥让他们所存在的优势更少。
朱高煦摆摆手,干劲十足,踌躇满志道:“丘叔不必太过杞人忧天,父皇本就是好争斗之人,自也喜欢敢争敢斗之人,父皇铺了这样的局,说不准就是期待有人出手呢,错过了这个机会在父皇那里或许就少了分量了,丘说不用操心此事了,我过来就是与丘叔分享一下好消息,之后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吧。”
丘福的沉稳,在朱高煦眼里变成了畏手畏脚。
既然丘福如此不堪大用,朱高煦也没必要非得用丘福了。
现在的朱高煦满怀豪情,已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任何人都拦不住他了。
丘福跟着朱棣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朱棣的了解绝对要比朱高煦多很多的。
朱棣是武夫出身,但却也是有文人的权谋的。
就朱高煦说的这个事情,丘福打心底觉得,绝对不可能是朱高煦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的。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船上的了,丘福只能再次良言乖劝,问道:“殿下不可轻举妄动,现正为关键之际,还是得从长计议的。”
即便真如朱高煦那般所说,那也还得继续确定,哪是这么冒冒失失随便就能行动的。
朱高煦已打定了主意,大手一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得等到何时,丘福不用管了。”
之后,朱高煦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
“殿下...”
喊了几声,没能留住朱高煦。
望着朱高煦远去的背影,丘福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治国之时,武将的作用是逊于文臣了,但倘若朱高煦能有朱棣的本事,有靖难中的功劳,以及朱棣本身的器重加持,在与朱高炽的储君之争上,那可是有九成九胜算的。
现在,够呛。
朱高煦足够勇猛,在靖难期间的功劳,均是以深入龙潭虎穴所取胜的,但论权谋之上,着实够差强人意的。
从丘福这里离开,朱高煦便开始了行动。
好歹也是出身于皇家的,再没有权谋那也比一般人要强的。
才妄猜出了朱棣的心思,便做好了行动的打算。
由于目前还未立储,三个儿子仍住在华盖殿的皇子寝宫。
三人住的地方不远,加之又在皇帝眼皮子地下,不方便那是肯定的。
但谁都不肯往出去搬,谁若走那首先从心理上放弃了储君之位的。
而朱棣也不能把他们安排出去,朱棣的身份敏感,他的任何动作只会让人妄加猜测,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即便不全都搬出去,但为了方便,也为了在某些事情做些行动之时不至于被人发现。
朱高煦还是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作为他的大本营所在。
这里安排了些他的心腹,能够随时出动,随时派上用场。
从丘福那里出来,朱高煦便到了大本营。
一到大本营,朱棣便召集来了所有心腹。
见到这些心腹,朱高煦都没掩盖自己的兴奋,直接道:“父皇本就中意我,现在怕已下了决心,一场富贵即将要成,尔等都是我的信任之人,这件事情你们尽心去做,等将来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的。”
这些人都曾与朱高煦参加过靖难,那是经了生死考验的,倒也算是绝对信得过的。
朱高煦鼓气,几人随之拱手,道:“唯殿下马首是瞻,”
声如洪钟,气势如雷,别管成不成至少在声势成有了压倒之势。
朱高煦笑容更甚,不再废话,直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以我的名义大力去做好事,以求赢得民心,有需要修的路那就去修,有走丢的孩童那就去找,总之要尽一切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让百姓知道我,称颂我。”
不管怎么说,朱高煦占了幼,若想赢了朱高炽,那必然得是在其他地方上下功夫。
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收取民心了。
朱高煦出言,几个心腹略带不解。
这些心腹能跟着朱高煦,当然不会比朱高煦权谋更高的。
他们几个连朱高煦都不如,朱高煦虽直抒胸臆,但他们还是没能第一时间明白了朱高煦的心思。
朱高煦的性格就使得他不会藏着掖着,面对心腹的不解,虽语气不怎么好,却也是说了实情,沉声道:“你们这群没脑子的东西,我若想在储君之上占取优势,当然是得先收取了民心造势之后才方便行动啊。”
解释清楚原因之后,朱高煦不再多言,直接大手一挥,吩咐道:“行了,想明白了就马上行动吧,需要钱需要人自行去调拨,一句话把这件事做出彩了,人人有赏。”
对于部下的赏赐,朱高煦从来不会吝啬的。
“是,殿下瞧好吧。”
几个心腹想着马上到手的赏赐,嘿嘿笑着回应后匆匆离开。
遣散走了心腹,朱高煦直接差人拿来了酒,以作提前的庆祝。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朱高煦看来,他的储君之位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既是如此,那当然得好好做些庆祝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朱高煦自己一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了。
而在他醉酒的这期间,那他些心腹已特别卖力的开始了行动。
只不过有时候,付出不见得会有回报不说,反而还会起了反向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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