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之后，福禄寿便以一种能够让人察觉出他正在强做镇定的模样，开始向大蛇汇报起一则直到近几日才从位于外海的线人手上取得的一手消息。
虽然由于时间问题，大蛇御庭番众的成员尚未对这则消息的真实性进行验证。
故而也并没有在大蛇离开和之国后定期定时的电话虫会议之中，向遥控和之国的大蛇进行禀报。
但也是因为这则消息涉及到大蛇早先嘱咐过的几位“食客”名单上的人选。
因此福禄寿还是一阵迟疑过后，选择向大蛇汇报这则尚未定论的情报。
据福禄寿所说，在将近一年之前的竞技之岛上，大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犹豫地豪掷500亿贝利的巨款给予那名即便是在信息交流相对于和之国可谓是通畅了无数倍的外海都是寂寂无名的一笑之后。
即便是大蛇本人授意不必深究。
也不必派人探寻，甚至是尾随跟踪其如何消费这笔巨款。
但是福禄寿作为统领黑炭家全体忍者的忍军首领，自认为还是相当有必要用尽一切除“大蛇殿下授意之外”的手段，对这名幸运地得到大蛇殿下青睐的外海浪人的消息多加关注。
借由这种间接监视的方式，来让作为大蛇近侍的自己能够在关键时刻掌握其动向。
以此确保，大蛇所投资的这笔巨额款项在黑炭家需要的时候，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而这则消息便是福禄寿通过鬼灯商会的渠道，在那名浪人曾出现过的海域附近收集而来的情报。
据说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有更大的新闻突然出现，将其淘汰出各大报刊的新闻版面。
这则消息的吸睛程度，甚至都有被《世界经济新闻报》的地区分刊收录的可能性：
简而言之，在一笑从大蛇的手上拿到了相当于一个小国全年收入的500亿贝利之后。
并没有像是绝大多数会被这种远超自身能力范畴之外的巨款，彻底控制着将人生全部摧毁的那些庸碌之辈那样，就此深陷于金钱和物欲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反倒是如同大蛇所预料的那般，对于这笔名义上说是出自于大蛇之手，但事实上则是来源于当初竞技之岛周边国家的王公贵族们所搜刮的民脂民膏，品性高洁地做出要将其“物归原主”的决定。
虽然在一笑先生做出这个，至少在表面上会引发无数人赞叹的决定背后。
其实并没有完全附和普罗大众朴素审美当中，所期盼的那么毅然决然。
甚至于也不能说一笑在面对这笔巨款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动过什么别样的心思。
实际上，这位为人处事都有一种任侠气的浪人，要远比其他人更能清醒地认识到金钱的价值。
在被大蛇拿捏着收下这笔巨款之后，他也是一度陷入了寝食难安的内心挣扎之中。
被人在香波地群岛的观光娱乐区、春天女王之城、欢乐街的大本营阿卡德岛目击的消息，更是在事情发生之后的短短数日之间，就被那些被福禄寿的悬赏所收买的线人汇总到了大蛇御庭番众当中。
可即便是福禄寿讲到这里，大蛇的面上还是不见丝毫被人辜负期待的恼怒。
亲眼见识过一笑先生澄澈内心的大蛇，其实要远比他自己还要来的相信他。
对于福禄寿这种一旦牵扯到“招募外海人才”的事情上，就会有意无意地表现出来的种种有失其水准的所作所为，大蛇还是愿意对这位劳苦功高的忍者报以十分宽大的态度。
只是轻轻以手指尖敲打着御座旁的扶手，面带浅薄笑意地说道：
“咕呵呵呵，不过虽然过程并非是完美无瑕，但是结果应当还是在我的预料之内。
说的简单一点，那位一笑先生，最后还是做出了，不会让我觉得‘错看了他’的选择了吧？”
“…您说的是。”
“咕呵呵呵，毕竟，这才算是我认识的那个一笑先生嘛。”
话虽如此，但其实大蛇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毕竟就算是大蛇有过使用自己足以窥探人心情绪的见闻色霸气同其正面接触，又有着来自原历史轨迹当中的许多事例进行背书。
但是在面对无比复杂，且瞬息万变的“人心”之时。
即便是对于未来的“藤虎”有着相当程度信任的大蛇，却也不敢信誓旦旦地代其打个包票。
‘好在过程虽然有些许起伏，但是最终所呈现的结果还是就如同我原先预想的那样。’
听着福禄寿继续以波澜不兴的平缓语气讲述他手上所掌握的消息，大蛇也心情也逐渐雀跃起来。
或许有人会认为，一笑在拿到了500亿贝利之后的种种透露出其内心犹疑的行为，实则堪称是对他口中那“目不视物，亦属一幸”说法的背叛。
可对于自从见闻色霸气的造诣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地，单单是凭借“听”的力量，就能够察觉出他人情绪变化的大蛇而言。
一笑先生这般在一切都清楚地摆在天枰两端，两相权衡之后还能做出这种利他决定的性格。
才是大蛇一直以来所期盼着的，无论是对黑炭家还是和之国来说都是相当有益的一道臂援。
“…所以说，一笑先生大概是在竞技之岛上离去的那日之后，又过了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才在辗转反侧之中下定决心，要将这笔巨款其用于他所认为的‘救济民众’的工作当中…”
说道这里，福禄寿在讲话间隙换气的时间，还是在心理的影响下稍稍慢了一拍。
见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大蛇并没有什么反应，在汇报工作当中夹杂些许私货的福禄寿便接着说道：
“而在仅仅是伟大航路前半段一处，便足足有数以百计的贫困国度之中。
一笑先生并没有在明显更为生活困难的非世界政府加盟国内，选择他进行帮扶的对象。
反倒是唯独选中了一处战乱频发的政府加盟国。
也就是被《世界经济新闻报》认为是有发展成为下一个‘战争无休止国’潜力的沃卡王国。
以这个曾经被称作是‘流淌这黄油和乳酪之国’的地方，作为他实现目标的起始点。”
“咕呵哈哈哈，啊，抱歉抱歉，福禄寿先生，还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是。”
看着福禄寿一如既往地并没有对自己没有解释的行为进行探究，大蛇也就顺势揭过此事。
只是在一面听取汇报的同时，一面在心中暗自想到：
‘虽然那件事无论是在眼下还是二十年后的未来，都貌似是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秘密。
但如果我从前世得知的情报，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那个‘战乱频发的沃卡王国’，应当就是凯多先生的故乡吧？’
有了这个认知，那么之后的一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导致横财外露。
继而吸引来沃卡王国的王公贵族，以至于还有一位和那片土地息息相关的“海上皇帝”的觊觎。
那也就没有什么逻辑上的谬误，反倒是充满着一种巧合所构成的魅力。
“…虽然对于身陷沃卡王国内陆的一笑先生的行踪，单凭鬼灯商会的渠道实在是很难把握。
但是作为新世界的大海贼，‘百兽’近日以来暴露的行踪一直都是业界十分关心的内容。
因此在购得相关的情报进行比对之后，以小人为首的大蛇御庭番众做出判断：
‘百兽’凯多之所以并没有在近日同‘银斧海贼团’交战的现场出现的原因。
应当就是他从某个渠道得知了500亿贝利的存在，目前正在赶往位于乐园的沃卡王国。”
大蛇闻言则是哒、哒地将扶手当作是醒木敲打了两下，随即开口说道：
“简而言之，现在的一笑先生，已然陷入了即使是凭他的能力，也难以应对的危机之中了吗？”
“您说的是。”
“咕呵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
啊，虽然这对于一笑先生是很失礼，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这可是将他收入彀中的大好时机。”
听到了这则实在有趣的消息之后，大蛇也不住地为最近接踵而至的好消息而颇为开怀。
其实对于一笑，或者说对于这些外海人士的能力还是没有一个全面认知的福禄寿。
其实并不能够特别理解，明明就是作为和之国数百年来，有史可证最强者的大蛇。
为何仅仅是因为有了能够将这些外海人士纳入麾下的机会，而就变得如此地兴奋。
但是这种不能理解，却并不妨碍他按照大蛇的命令将诸多有关的事宜，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也不妨碍，他在面对大蛇时常令人感到手足无措的命令之时，说出那具堪称万能的应对短句：
“您说的是。”
说罢，便是再度附身鞠躬。
礼毕之后，福禄寿才从他那副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页明显墨迹尚未干透的报纸，沉声说道：
“另外，这是向鬼灯商会传递消息的线人随情报寄赠的一份当期未能收录的新闻素材。
小人手上这份，则是在今日上午时分由鬼灯商会在伟大航路的支部通过传真电话虫传输而来。
其上的内容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难以辩识真伪，但事关重大，还是劳请大蛇殿下过目。”
“咕呵呵呵，福禄寿先生，何必如此多礼呢？”
嘴上这么说着，大蛇却并没有让福禄寿真的就不必多礼的打算。
毕竟福禄寿收集这些消息的行为，虽然还远远说不上是对大蛇命令的阳奉阴违。
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对大蛇的吩咐，擅自进行解读的意思在内。
这种为人臣下的忌讳，也是福禄寿先前那么迟疑的原因。
‘不过嘛。’
瞥目看了一眼，仍旧一板一眼地保持着双手托举向上的姿势未曾动摇的福禄寿。
大蛇便也明白，自己这位其实颇为聪明的下属，已然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
现在的这种模样，也算是对他的这番敲打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比起这点小事，果然还是一笑先生和凯多先生的轨迹，即将发生原本应当未曾发生的重合。
这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趣事情的‘意外之喜’，更值得我进行关注一些。’
抱着这种心情，大蛇也是仔细地逐字逐句将手中的这篇新闻摘要阅读完毕。
虽然事到如今，身在和之国内的大蛇基本上已经是宣布同这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身为转生者的自己一力促成的见面会有缘无分。
但是这种因为自己在“水面上”的所作所为，进而呈连锁反应般地在各处泛起的“涟漪”。
对于如今的目的乃是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大蛇来说，他还是有着十足的兴趣。
“可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有趣的情况。
那我们也就是不必刻意地想着在这个业界的权威面前，隐瞒我们真正想要探知的部分。
福禄寿先生，有关于沃卡王国接下来的消息，你就直接和摩根斯先生手下的人取得联络吧。”
闻言，从刚刚递上报纸开始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的福禄寿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顺势将高高举起的双手自然垂下，并在额前指尖对立，叩首拜倒在地：
“谨遵御命。”
“咕呵呵呵，虽然凯多先生那种颇具识人之能的慧眼有些妨碍。
他那同我不相上下的，想要得到更多人才的心情，也不免令我有些担忧，
但如果是一笑先生的话，这种程度的麻烦应该还是刚刚好才对。”
“您说的是。”
念动间便从座椅上漂浮而起的大蛇，其昏黄色的蛇眼并未聚焦一处。
在散漫的细碎光晕的映衬下，简直就像是能够看到距离这个国家极其遥远的地方一般。
‘毕竟，我所预想的，一笑先生将要面对的最为残酷的挑战，可不是区区的凯多先生。
而是，只要一笑先生还想让更多的普通人得到他们每日劳作所应得的一部分。
那些绝对不可能把吃下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的肉食者们可不会答应。
接下来，他们就会像是从阴暗潮湿的角落当中不断涌出的‘G’一样突然出现。
咕呵呵呵，一笑先生，你可要好好地认清这个世界统治者们的真实面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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