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斯神山。
星辰之神阿斯特赖俄斯已经离开,他既没有得到拒绝,也没有得到肯定。
空旷的神殿内,宙斯坐在王座上陷入沉思,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脑海中,阿斯特赖俄斯的话语反复回响:“冕下,我愿意成为您的盾牌,代替阿特拉斯成为盖亚和乌拉诺斯的缓冲点。”
“我司掌的星辰权柄有这个潜力。”
“只是就我一个人还不够。”
“如果您允许,我愿意把星辰权柄的一部分割裂出来,分给冕下您选中的人。”
“我们共同扩大星辰权柄的力量,比只有一人之力的阿特拉斯要稳定的多。”
“而且,我们对您绝对忠诚。”
神殿中,宙斯和赫拉共同孕育的儿子,年幼的阿瑞斯溜了进来。
这里是神山上最高的地方,从高处俯视,人间的事物能看的更加清楚。
阿瑞斯在这里向大海瞭望,无视了海中翻腾的美丽浪花,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平凡的小岛上,神色中尽是憧憬。
他天真地说道:“他们为什么不打了?”
“哈迪斯叔叔呢,为什么不应战。”
“他可不能害怕啊,打输不可耻,逃避才是最可耻的。”
宙斯没有理会他。
目前的局势就像是一个复杂的线团,他需要投入很大的耐心,才能抽丝剥茧。
他的父亲,上一任神王克洛诺斯一直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见不到他人,宙斯可以说是寝食难安。
哈迪斯又晋升伟大,可以预见,他伤势尽复之时,就是冥界扩张之日。
而能和哈迪斯正面交战的赫菲斯托斯也不简单,至少,宙斯觉得自己不是哈迪斯的对手,哪怕哈迪斯身受重伤。
还有乌拉诺斯和盖亚,一想到这俩人宙斯就头疼的紧,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控制欲,憎恨对方的同时又不想全面开战,神王更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证明谁更强大的隐晦博弈。
其实不只有他们自己害怕全面开战,诸神也怕,宙斯更怕。
原以为有了阿特拉斯作为两人的缓冲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没想到……
宙斯已经不敢信任阿特拉斯了,任何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天既然能低一截,那就有塌下来的可能。
总之,攸关神王权力的事,一定要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想到了阿斯特赖俄斯的提议。
对于这个人冠冕堂皇的话语,宙斯是嗤之以鼻的。
割裂权柄,呵。
那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他只想养狗,不想养一匹白眼狼。
阿斯特赖俄斯现在能卑躬屈膝,只是因为他缺少力量,一旦星辰权柄被扩张到能化作天幕的程度,阿斯特赖俄斯必然能踏足强大神力。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宙斯了解人心,他知道可望而不可及对一个心怀渴望的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他笃定,阿斯特赖俄斯会再来找他的,他会跪在地上献上忠诚,亲手把攸关性命的把柄交到自己手上。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翘起弧度。
但小阿瑞斯却有些不高兴了,他来到宙斯面前,抓起他的手用力摇晃。
“父亲,你竟然不回答我。”
“我要你带我去利姆诺斯岛,我要去见赫菲斯托斯。”
宙斯不耐烦地拨开他,越看越觉得阿瑞斯碍眼。
妻子赫拉独自孕育出的赫菲斯托斯已经能与哈迪斯争锋,自己的血脉却没有一个拿的出手。
他遥望利姆诺斯岛的方向,难免有些感慨:“如果你是我和赫拉共同的儿子就好了。”
……
人间,帕尔那索斯山。
丢卡利翁和皮拉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在丢卡利翁的提议下,他们相约在此游玩。
只是两人眺望的方向却不同。
皮拉哀叹于强大神祇的伟力和无情,人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衣服上的污渍,一场洪水就能洗涤干净。
丢卡利翁却望向更远处的东方尽头,这个位置是他精心挑选的,高加索山离此处不远,他能在山顶看到父亲普罗米修斯。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看到智慧女神雅典娜似乎和父亲说了些什么,然后父亲望了他一眼,做出了妥协的姿态。
任凭锋利的指甲扎进皮肉,撕开胸膛,被强行取出了某种权柄。
聪慧的丢卡利翁已经猜到了后续,他急促地呼吸着,愤怒和恐惧充斥心灵。
取出权柄的雅典娜双手染血,回头看他。
丢卡利翁连忙低下头,以示温顺。
偷偷关注他的皮拉问道:“怎么了,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丢卡利翁强颜欢笑:“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我有些累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就愣在原地。
皮拉和他对视,弱小如她,也察觉到了加诸于身的恶意。
这恶意根本不加掩饰,意图也非常明确。
走,就死……
她望向远方,洪水退去,大地光秃秃一片,连棵树都没有。
这让她想起父亲埃庇米修斯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和丢卡利翁一起站在人间的某处向远方眺望的时候,大地上却没有一个生灵。”
“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认为值得信赖的神祇祈祷,但不能是你熟悉的人。”
她的心安定下来,拉着丢卡利翁一起跪在地上。
然后她开始祷告:“忒弥斯,众所敬仰、光彩至美的正义女神,你以永远纯净的意念准确评判。”
“请听我说吧。”
“大地失去了生灵,唯独我停留在人间。”
“就像神拥有同伴那样,我亦不能失去我的同胞。”
“女神啊,请指引我吧!”
她的声音并不大,指向的神祇却很明确,祷告的声音顺着联系,出现在一处隐蔽的神殿。
忒弥斯就在神殿之中。
奇怪的是,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是宙斯的妻子之一,奥林匹斯神山永远会有她的位置。
可她还是来了。
因为埃庇米修斯就在她的对面,皮拉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还在举杯饮酒。
于是她回应皮拉的祷告:“我知道了,原地等待即可。”
帕尔那索斯山山顶,皮拉松了一口气。
加诸于身的恶意虽然没有消失,但明显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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