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最疼萧小妹的,不是萧老太太,甚至可以不是夏凝,不是萧北辰,而是萧毅。
他甚至很早之前就给女儿计划好了,只要不出差错,一辈子荣华富贵跑不了,可现在中途出了这样的岔子……
他沉了沉脸,“这孩子不打了,留着。”
“爸!”萧小妹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毅笑了笑,尽量压抑住自己此时的情绪,“小妹,其实一个孩子真影响不了什么,咱们生下来再说……以后你要是不喜欢,就远远地送出去,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萧小妹不自觉地后退,摇了摇头。
“可是我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爸,我真的没有勇气生下孩子。”她从前就想过,想和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子,生多少个她都愿意。
可是这个孩子。
她一点也不想要。
“小妹,听话。”萧毅像是小时候哄闺女一样,柔着声音。
萧小妹上楼后,萧毅就和儿子商量了一下,这两天就把女儿送出国,等生完孩子再回来。
“爸,夜阑那里……”
萧毅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别再提他了,以后在小妹面前也别提!你尽快安排下,省得小妹心里难受,下不了决定!”
这两天时间,萧毅怕女儿想不开,所以一直让老婆陪着。
萧小妹的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可是吃得很少,晚上也一直失眠……夏凝晚上也陪着她,有时候一睁眼就看到小闺女坐在窗台前,总要被吓一跳。
这几天。
萧毅一直在家中镇守。
夜阑时不时地会过来探探风头,可是也只能在外头,根本进不去萧家门。
“你这是何苦呢?你既然不喜欢小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夜阑,我们是好哥们儿,可是小妹也是我捧在手心里宠的亲妹妹,我不允许她有任何事。”
夜阑面色有些痛苦,“如果我说,没有委屈,我只是想照顾她,照顾一辈子呢……”
萧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送过去一个好自为之,“这话说的太晚了,而且,别说小妹了,就是我都不信。”
太假。
从前他的态度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可能经历了这件事,突然说变就变了。
萧北辰说完,就进去了。
夜阑抬眸,看向二楼的那间卧室。
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萧小妹站在那里。
只是她并没有在看他。
萧小妹的眼神空洞无光,和从前的活泼,古灵精怪截然不同。
夜阑的心好像猛地被什么一刺,痛得快要窒息,等他再看过去时,窗口的位置哪里还有人在。
他突然想起她从前说过的一句话:夜哥哥,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了十八年,你娶了我吧,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喜欢你爱你的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好吧,以后我会努力的,努力一点一点不再喜欢你。
直到,忘了你。
爱一个人,从来不是无限期,时间久了,爱得痛了,也就不爱了。
房间里,夏凝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状,她心知肚明,楼下是谁来了……换做之前,她也就当着不知道,可是今天晚上就出国了,她多少想要了解下女儿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舍不得夜阑,你爸那边我来说……”
萧家从来是严父慈母,萧小妹的脑海里好似还是刚才那个人挣扎的眼神,她突然笑了。
“妈,你以为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小妹,你别这样……”
萧小妹摇了摇头,“从那天晚上没等到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爱这个人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就没有不舍得。
夏凝叹了口气,真觉得是世事无常。
萧小妹被送出国后的一段时间,夜阑依旧每天到萧家门口打一次卡,可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自从那次看到小妹站在窗口后,之后就再没见到她了。
萧北辰嘴巴咬得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夜阑只得去改走另一条路,去试探乔恋了。
萧小妹的事情的确瞒得很死,可是倒也没必要瞒着乔恋,乔恋三两天就会过去萧家一次,一是看望萧老太太,二是和夏凝说说话。
女儿离开,儿子又整天在公司,夏凝心里总不踏实。
乔恋知道那事后,就经常过来安慰安慰夏凝,夜阑过来试探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小妹被伤得不轻,如果你是想二次伤害的话,请回吧。”
“嫂子,我是真心的,从前是我顾虑太多,可是我知道错了,我希望小妹能给我一次机会。”
乔恋和萧小妹年龄相差不大,尤其女人最了解女人,她希望小妹过的幸福。
“小妹出国了,至于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离萧小妹出国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专业的营养师和月嫂等等。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萧小妹就焦躁得很,有时候恨不得一拳头把肚子里的孩子砸死,可是有时候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胎动,她又下不了狠手……
这种心理折磨,真的能把一个人逼疯。
夏凝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瘦的不成人样的女儿,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小小的人,大大的肚子,有时候站着都怕站不稳会摔倒。
夏凝一开始以为女儿是胃口不好,或者不习惯月嫂做的菜,就干脆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平时她在家中喜欢吃的菜,可是发现根本没什么用。
这是得了厌食症。
女儿淡定,可她淡定不了,只能求助丈夫。
萧毅当天晚上就坐了班机飞过来,第二天早上,萧小妹正坐在窗前发呆,迎面而来一巴掌,把她打蒙了。
萧毅风尘仆仆地赶来,看到的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儿,而是快瘦成一堆骨头的女儿,他心情难以言喻,“萧小妹,该劝的你妈都已经劝了,我不想说。只是我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就这么不想活了,想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这次。
不止萧小妹懵了,就连一旁的夏凝也愣住了。
萧小妹眼中总算是掀起了一丝波澜,“爸。”
“你别叫我爸!我和你妈整天在家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有点什么!你看看你妈这些日子头上多了多少白头发?家里奶奶也盼着你好好地回去……可是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不想活了?那敢情好!现在我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你要是活不了,那就我们两个老的陪着你一起死!”
“爸,你别胡说……”
萧小妹心头颤动的厉害,她一扭头,就对上母亲通红的双眼,还有白了一半的头发。
她明明记得,帝都那些贵妇都羡慕母亲有一头好头发,羡慕她保养的比同龄人都要好……她嫁进豪门,婆婆讲理,丈夫疼爱,儿女孝顺,好像没有什么不圆满的。
可是现在……因为她,一夜白头。
“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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