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崇祯身着黑色龙纹大氅,坐在暖阁中看着满朝文武、勋贵皇亲上的贺表,一张脸上满是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一封贺表,端起桌子上的参茶,细呷了一口,对着侍立在旁边的曹化淳说道:“今儿就是除夕之夜,明天就是改元之时了。”
崇祯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站在暖阁的窗户前。
他伸出手,推开窗户,看向窗外。
冬夜的雪不停地下着,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看起来倒也颇有几分意境。
崇祯回过头来,对着曹化淳道:“这大明朝终于将迎来一个新皇帝了。”
曹化淳急忙跪倒在地,三叩九拜之后,一脸谄媚的对着崇祯道:“陛下万福,陛下乃是不世出的圣天子,这大明朝以后在陛下的治理之下,肯定能重现永乐盛世之时的盛世景象啊。”
崇祯看着一脸谄媚曹化淳,指着曹化淳的鼻子,笑骂道:“你啊你,就是这嘴皮子利索。”
曹化淳嘿嘿一笑,说道:“奴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呐,前几天的赤霞千里,不正是说明了当今陛下圣明吗?”
“哈哈,你就是个嘴巧的,就你能说。行了,起来吧。地上凉。”
曹化淳听到崇祯的话,心里乐开了花。
能被陛下如此担忧、夸赞,那就证明了自己在陛下的心里圣宠依旧啊。
曹化淳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站在已经坐到御案前的崇祯旁边。
崇祯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奏折,双眼紧紧的盯着。
可崇祯现在的心思完全没在这封奏折之上。
“明天之后,天启朝的所有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以后,这大明朝,从今往后就由朕掌控了。”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双眼中射出两道火热的目光。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崇祯皇帝精神抖擞的坐在皇极殿的龙椅上。他看着站立两旁,恭恭敬敬的满朝文武,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看着龙椅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三呼万岁,跪拜在地上。
崇祯袖子一甩,中气十足的道:“众爱卿平身!”
大朝会之后,崇祯帝带着满朝文武,在祭拜过太庙之后,发布了自己登基以来的第一份大诏。与此同时,皇宫中的钟楼上也响起了十二道洪亮的钟声。
一个时辰之后,无数锦衣卫缇骑以及东厂番子从皇宫中鱼贯而出,将带有改元崇祯的邸报发往各地。
赵文坐在守备府的书房中,身上穿着一件厚实无比的黑色大氅,脚旁放着一个火盆。
“改元崇祯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啊。”
赵文放下手中的邸报,看着窗外,喃喃说道。
“嘎吱!”
就在这时,李小颖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婢女,推门而入。
赵文收回目光,看向李小颖,笑道:“你怎么来了?”
李小颖关掉房门,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放到赵文身前的书桌上。
“赵大哥,这是我亲手为你熬制的鸡汤,赶紧趁热喝了吧。”
李小颖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个砂锅,放到赵文身前的桌子上。
李小颖揭开盖子,里面的白色水蒸气立马蒸腾开来,整个书房中弥漫着香气。
赵文吸了一下鼻子,赞道:“好香啊,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饭。”
李小颖笑道:“我家又不是大户人家,这烹饪女红都要学的。”
赵文拿起放在砂锅中的勺子,喝了一口。
“啧啧啧,柔顺绵长,汤清味鲜,真乃当世美味。”
赵文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道。
“好喝就赶紧趁热喝吧。”李小颖看到赵文如此喜欢自己炖的鸡汤,如同吃了糖蜜一般,心中乐开了花。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陕西安塞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脸大汉看着自家马棚里冻死冻伤的马匹,一张脸如同黑炭一般。
“大哥,看开点吧。”一个身上裹着破旧棉袄的壮汉拍打着这个大汉的肩膀,安慰道。
黑脸大汉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匹,满面愁容,长叹一声:“唉,这要赔进去多少银子啊。我贩卖一次马,也赚不了多少钱啊。”
这些马匹可是他千辛万苦从大同那边搜罗来的,本来想带到安塞这边,卖一个好价钱。可谁想到,昨天晚上天气骤冷,冻死了不少马匹,那些没冻死的也都基本上被冻伤了。
反正这一马厩的马匹,全都废了。
“姓高的,你在家呢?”
就在这时,一伙拿着铁尺铁链的官差从后墙翻了进来。
“本来以为你们没在家,没想到却在后院。嘿嘿,看来老子倒是来对时间了。”一个穿着黑色皂衣,手拿铁尺的官差一脸玩味的看着高迎祥。
这个黑脸大汉正是明末有名的流寇首领之一,第一代“闯王”——高迎祥。
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户,以贩马为生。
当年太祖高皇帝问鼎天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将整个天下所有人划分为士农工商四民。
而这个马户和军户差不多,并不属于这四民之内,是替朝廷养马的。
可随着马政的衰败,在明末的时候,这些马户也干起了贩卖马匹的活计。
“你们想干什么?”高迎祥皱着眉头,一脸警惕的看着这几个官差。
领头的那个官差噗嗤一笑,说道:“哈哈,我们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收税的。”
“收税?收什么税?”
“当今辽东大乱,为了尽早收复辽东,朝廷于万历四十六年征收辽响,你不会不知道吧?可是从这万历四十六年至今,你高迎祥好像一次都没交过吧?”
官差看着高迎祥,一脸玩味的道。
这个高迎祥在安塞这边也稍有点名气,他常年在外贩马,手上本钱估计不少。
这次用这个辽响的由头,估计能捞上不少。
为首的官差早就盯上了这个高迎祥了,只不过,这高迎祥常年在外贩马,家里也没个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从他身上捞到好处。
今天听人说,这高迎祥在家。于是,为首的这个官差便迫不及待的领着人马杀到了高迎祥的家中。
刚到他家门前时,看到他家家门禁闭,还以为他家没人呢。
本来自己想翻进他家,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谁知,这高迎祥竟然躲在后院之中。
“嘿嘿,我倒是要看看,你高迎祥今天能跑到哪去。”为首的官差暗自笑道。
“辽响?这辽响和我没关系吧?我是马户,又不是自耕农,你管我要什么辽响?”高迎祥看着官差,皱眉道。
官差手持铁尺,缓缓走到高迎祥身前,嗤笑道:“好让你明白,朝廷征收的辽响可不仅仅是地税,还有马税。更何况,朝廷明令禁止民间私自贩卖马匹,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贩马,该当何罪?”
在大明朝时期,朝廷对于民间的马匹数量管控极严,是禁止私人贩卖马匹的。
可是,随着马政的消亡,那一纸禁令也成了一张废纸。
现在这个官差又重新提了出来,无非就是想多敲诈一点银子而已。
“你什么意思?”高迎祥冷冷的看着这个官差。
“我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提朝廷办事,前来讨要你欠的税银。如果你能将所欠税银交齐,那么此事作罢。如果不能的话,那在下一定会将你锁拿进大牢。”
“多少两银子?”站在高迎祥身边的壮汉沉声问道。
官差嘿嘿一笑,脸上满是贪婪之色,他伸出五根手指,在高迎祥面前晃了晃,“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银子。”
高迎祥脸色大变,这哪是来收税银的,这明明是来索命的。
“我入你娘!”高迎祥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那人一脸。
那官差的脸色冷了下去,他擦掉脸上的唾沫,一脸狰狞的吼道:“来人啊,将他们锁起来,押到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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