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当……
当……
……
浑厚的丧龙钟声,响彻神都的夜晚。
神都各地所有停下手中的事,静静面向皇宫站立。
所有的官员恭恭敬敬垂首,心里默数丧龙钟的声音。
夜卫衙门,众多夜卫面面相觑后,静静等待。
一声,两声,三声……
七声响毕。
夜卫衙门的大槐树下,立刻热闹起来。
“按我大齐律,九五四十五声为帝王丧,九三二十七声为太后丧,九二十八声为皇后与太子丧,皇子为七,诸王为五,除配享太庙等少数者,不鸣丧龙钟。现在,是哪位皇子故去了?”
“目前的皇子都是有修为在身,不至于这么快薨吧。”
“等等,楚王殿下似乎进了诡地……”
大槐树下,骤然安静。
神都城的夜色下,暗流涌动。。
郑辉手提长刀,压低声音道:“老婆子,你留在屋内,我去外面打探一下怎么回事。”
“不就死了个皇子吗?”
“你不懂。大将军王是皇子,楚王是皇子,晋王也是皇子,还有一些小皇子,哪个死,对齐国的影响完全不一样。”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普通皇子死,跟咱们没关系。大将军王死……不对,叫薨,咱们马上往南逃,越快越好。楚王死,那夜卫和李大人,就可能有麻烦。毕竟,李大人是和楚王一起进诡地的。我这些天帮安博照看生意,一直很紧张这些事。”
“那你早去早回。”
“嗯。”
神都城另一边,冈锋故居的隔壁,李清闲姨妈一家人在姨夫的带领下,匆匆锁死大门,搬木头支着门板,运石头,堵死大门。
街道上,有好事者大声叫喊:“街坊们,锁好门,怕是要乱了……”
“别乱说话,但锁好门要紧……”
从高空望去,神都城各处的灯火急速消减,但也有一些地方灯火愈加明亮。
好事者们纷纷离家,前往附近的酒肆茶坊探听消息。
刘家酒楼。
“好消息是,大将军王没事。”
“那就太好了。”
“只要大将军王没事,其他……咳咳,死光了也无妨。”
“坏消息是,死的是楚王。”
“贤王?那可不是好消息。”
“贤王个屁,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就是个争权夺利的主儿,因为看上启远侯的位子,百般阻挠,最后不还是灰溜溜的?”
“对啊,神都城还有人不知道么,他被启远侯驳了面子,挂不住,于是勾结天命宗,使用什么大蜘蛛,结果不仅害了启远侯,连附近数千的夜卫和百姓都被牵连进诡地。你们不知道朝堂上大儒们骂的有多难听,就差指着那位骂教子无方了。”
“现在楚王的名声彻底臭了,引人入诡,这简直就是新一代的巫蛊之祸,许多原本支持楚王的文修,纷纷上书弹劾,与楚王划清界限。”
“然后天命宗被赵首辅扇了大耳光,啪啪响,连超品命器都被夺了,屁都不敢放。被迫送什么来着?”
“天命真运,这件事,全天下的衙门都知道了。”
“不对啊,天命宗送天命真运给楚王,楚王怎么就死了?”
“楚王不会是天命宗害死的吧?”
“不能,我估计啊,楚王坏事做尽,没等天命真运到,人就死了。呵呵,苍天有眼。”
“楚王害谁不好,害冈锋之子。别说启远城的人,从北边来的所有人,只要去过启远城,哪有不夸启远侯的?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害冈锋之子,天下百姓一口一个唾沫,也能淹死他。皇子了不起啊?活该!”
“再者说了,连赵首辅都看重启远侯,他楚王算个什么?咱们能看错人,那位能看错人,赵首辅能看错人吗?绝对不可能!”
“对!天下人都可能错,唯独赵首辅,绝对不会错,信赵首辅准没错。”
轰隆……
皇宫侧门破天荒地深夜大开,紫绯衣袍、金银印绶们陆续进入,抵达内阁大堂。
夜色下,众官黑着脸,望向坐在内阁大堂内的五位大学士。
大堂之中,烛光忽明忽暗,光影在五位大学士脸上晃来晃去。
内阁大堂的侍卫心惊胆战,内阁今年已经修了三次了,这一次聚集如此多大人,稍有意外,便会夷为平地。
“今上龙体欠安,无法开朝会,今日就在此地商议出个章程吧。”
内阁大堂内外静悄悄的,甚至连呼吸声都被压得若有若无,仿佛工部傀修之所。
过了许久,坐在赵移山身边的老人开口。
“楚王殿下薨,定然是诡地导致。连天命宗都敢干涉诡地,我朝皇子薨于诡地,不能不管不问。否则,我堂堂大齐国威何在?皇家颜面何在?”
一些人腻味地望着说话的次辅解林甫,此人本有大才,但处处玩弄权术,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老夫反对。诡地的确时有大罪,吞人而噬。但此次楚王殿下入诡,却是咎由自取。本就楚王有错在先,迁怒诡地,怕是招来诡地报复。”
“我堂堂大齐,万国来朝,何惧诡地?”
“那好,请次辅大人出手,亲率全家门生攻伐诡地,我等站在远处助威。”
“不可妄言。”
“怪罪诡地,确实不妥,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南疆战事正炽,北边妖族蠢蠢欲动,此次若示弱,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祸是天命宗惹的,就由天命宗解决。”
“天命宗已经降下天命真运,与此事再无关系。”
“那为何楚王殿下会薨?”
“迟了一步。”
“荒唐!”
“不如再等等,等有人离开诡地,再探究原因不迟。”
“等人离开诡地,诡地关闭,我们上哪里讨回公道、寻找凶手?”
“诸位,谁知道如何与诡界沟通?”
“命老仙与天命宗,都有一法,可与诡界帝君沟通。不过,需要调动镇国重宝,并祭献命星,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与其调动镇国重宝,不若出手,给诡地一个警告。”
“楚王自己卑劣狡诈、害人害己,为何要给诡地一个警告?”
“楚王殿下死在诡地,诡地就必须给大齐一个交代。”
“南北合攻,内忧外患,收起你们那套恶心的王霸之道吧。”
“不同意?那也好,咱们群臣跪向诡地,向诡地纳贡称臣。”
“胡闹!”
慢慢地,众官的争论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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