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李清闲背上包袱,钻进树林。
周恨从一白杨树后走出,向车夫打了个手势,猫腰进入丛林。
半个时辰后,李清闲喘着粗气,抵达记忆中紫色水晶落点。
周围红松高高耸立,地面铺满青黄相间的松针,厚厚如毯,婴拳大的松塔散落其间,淡淡的松针清香味儿充斥林间。
李清闲低头一看,鞋上沾满泥土腐叶,衣衫刮出几道口子。
李清闲静静等待。
估算着时间,李清闲打开蓝布包袱,一一取出黄纸、鸡血、金钱剑等江湖术士的假法器。
抽出雁翎刀,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挖一个小坑,放入桃符,点入鸡血,铺上黄纸。
安排好一切,李清闲手持金钱剑,绕着四个方位慢慢行走,口中念念有词。
树上的周恨一开始还看得认真,很快便腻烦了常见的江湖把戏,懒洋洋观察四周。
突然,周恨汗毛炸起,一道无比遥远却又沛莫能御的浩瀚伟力显现,压得体内真元几欲溃散。
周恨惊骇欲绝,这是亲见二品大高手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天空一线蓝白之光闪烁。
他抬头望去,蓝白光点疾如雷电,眨眼间落在树林中,正正好好砸在前面的空地上,四个小土坑的正中。
白烟升腾,紫色菱体水晶状物品卧在焦黑的土地上,表面蓝白电光交织,滋滋作响。
周恨目瞪口呆,一脸迷茫地看到,李清闲先是恭恭敬敬向紫色水晶行礼,说什么“谢天帝赐宝”,而后,拿出准备好的木夹子,夹起紫色水晶,以红布包住,贴身放好。
李清闲有模有样地向北方天空三拜,填好四个坑,抓几把松针掩盖,背上包袱。
“小周叔,咱们走。”李清闲面带笑容下山。
周恨站在树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敌人,他一踩树枝,身体宛如鹰隼一样飞出,落在另一棵树上,再一踏,点枝滑翔,几步便追上李清闲。
周恨跟在后面,问:“发生了什么?”
李清闲心想等你很久了,微笑道:“我的命术,终于入门。”
“董英的事我与周大人半信半疑,当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这深山老林里,累死多少猫也碰不到这种大耗子。那紫色水晶是什么?”周恨心痒难耐。
“上苍赐宝,不可轻言。明日你便知晓。”李清闲神神叨叨的样子。
“你真懂命术?”
“我外祖父是量命宗的亲传弟子,你和周叔肯定知道。”李清闲道。
“量命宗早破败了,你姥爷那是最后一代传人!量命宗有这本事,齐国国教还轮得到天命宗?”周恨道。
“小周叔,没想到你平时不怎么说话,现在话倒不少。”
周恨冷声道:“言多必失,你不知我当年因为嘴贱吃了多少苦。”
“小周叔愿意跟我说话,也是信任我。只不过,命术之说,十分玄奥,难以细说。”
“没事,我愿意听。”周恨道。
李清闲想了想,道:“你可知何为命格?”
“这我还真知道,命格不是具体的什么东西,而是泛称,所有涉及命术的都算。具体的,有命神、命柱、命局,还有一些什么克囚死泄耗、生合旺会扶等等等等,我都知道。”周恨道。
李清闲点头道:“自从天命宗现世,咱们安雅大陆……”
“少提安雅,多说齐陆,当年多少人因为习惯旧称犯了忌讳,再不能入朝为官。”周恨道。
听到齐陆,李清闲却想起一事,问:“正好四处无人,我想问一些皇家的秘密。”
周恨道:“别让周大人知道。”
“您放心。传言说,大齐太祖是雪地人后代,当年在草原当马匪,后来当了海盗,在西海得了远古传承,练就一身神功,而后夺得武林盟主,推翻安朝,鸠占鹊巢,可是真的?”
周恨笑道:“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齐太祖马匪海盗出身是实,得远古大派传承也是事实,之后夺得武林盟主建立齐朝也都是真的。不过,你们东鼎国人向来不喜欢齐国,要遮掩一下。”
“连我外祖父出身东鼎国,你们都知道?”
“没什么能瞒住夜卫。”周恨深深看了李清闲一眼。
“我这东鼎国血脉,会不会引来麻烦?”李清闲问。
“大齐开国前几十年,东鼎国血脉的确是麻烦,后来东鼎国和其他小国一样称臣,百多年过去,早就没什么。更何况,东鼎国先祖来自遥远的神秘东方国度,别说齐太祖,邪魔傀妖哪个势力都忌惮。所以我们常说,只要东鼎国安居一隅不逐鹿天下,等齐国灭了都还在。”周恨说完,微微垂下眼帘,掩盖目光。
“那就好。”
“可一旦两国交战,东鼎国血脉怕是最先倒霉。对了,继续说紫色水晶。”周恨道。
“等回去一起说,说两遍怪累的。”李清闲道。
周恨狐疑地望着李清闲,道:“你不会在路上现编吧?”
“小周叔,你去外区打听打听,我李清闲是做这种事的人吗?”李清闲故作恼怒。
“当年在外区,兵马司的人打得你跟过街老鼠似的,你还有什么名声?”周恨疑惑不解。
“夜卫情报不准!”李清闲闷声前行。
走了几步,周恨叹了口气,道:“小时候的事别在意,冈锋先生惹的祸,结果连累你被那些政敌的下属和孩子欺负。不过,有仇慢慢报,不急,总有机会!”
“是啊,慢慢来,不着急……”李清闲道。
两人沉默着,快步下山。
一起上了马车,周恨闭目养神,恢复了平日冷酷杀神的样子。
李清闲闲极无聊找话聊,周恨只是简单回应。
李清闲努力看了一刻钟的《七星定命真诠》,继续阅读《守河奇侠传》第二部。
路上碰到叶家兄弟回返,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骂骂咧咧。
夜幕降临,城门关闭,李清闲凭借夜卫的腰牌,回返神都。
夜卫衙门,春风居。
屋内动火通明,门窗敞开。
屋外虫鸣鸟叫,屋内竟无一只蚊虫。
叶寒的属下汇报完毕,便躬身离开。
叶寒向周春风弯腰九十度深深作揖,道:“生我者父母,救我者春风先生。大人之恩,学生永世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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