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熟至会稽山总共有六百余里的路程,方朔一行人日夜兼程,用了三天才到会稽郡。到了会稽,方朔与刘甲商议,由于昼夜赶路,已经人困马乏,时间尚有宽裕,不如大家先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进山救人。
于是众人在城中找到一家较大的客栈-悦来客栈,二层楼,四合院,十分宽敞,光客房就有近百间,相当阔气,可以算得上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前面有酒馆,后面还有马厩。
众人进了客栈,便把客栈整个包下,方朔和店主谈好,待众人进了入住后客栈便关了店门,不再营业。刘甲吩咐将马匹牵入后面的马厩中,饱草饱料喂养。
单说方朔进了客栈,哪知他没行几步,便一伸手拉住刘老爷,悄声说道:“伯父且慢!”
“怎么啦,贤侄?”刘甲见方朔显得很神秘的样子,便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这家客栈很是诡异,有种血腥味。”方朔依然小声答道。
“哎呀,贤侄,没有血腥味呀!哪家的酒馆客栈不屠杀牲畜,即便有血腥味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呀多虑啦!”刘甲听了,提鼻子使劲闻了两下道。
“不对,这分明是人血的气味!我断定这是一家黑店。来人,跟着我封闭所有的门户,把店主和伙计全部抓起来,不能放走一个!”
刘甲听方朔说这店中有人血的味道,也吃了一惊,便不再言语,只觉到身上汗毛乍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有股莫名的寒意袭向心头,禁不住一阵紧张,感到心惊肉跳。
方朔是何许人?他从明师学艺多年,练就一身非凡的武功,早年行走江湖,久经战阵,大风大浪经历得太多了,无论是视觉、听觉、味觉、嗅觉甚至于直觉均超乎寻常,故而一进客栈便察觉到这里有异。
于是方朔让老爷、小姐与众人原地不动,自己带着两个侍僮、四个教师继续往里面走,正赶上店主从对面走过来。
那店主年纪约四十岁上下,长得很喜性,胖胖答答的,脸上挂着笑,像个欢面佛儿!他见方朔等人过来,便迎上来准备招呼。
方朔对两个僮儿暗暗使了个眼色。两个僮儿多聪明啊,自小跟在公子的身旁,当时便心领神会公子的意思,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便地从那店主两边包抄上去,来到店主两侧,一个僮子突然伸出二指:“别动!”
“啪!”点穴点住了店主,另一僮子麻利地解下店主身上的丝绦,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在他的衣襟扯下一块布,塞住了口,放在原地。
然后几个人继续向里走,将店中的伙计见一个捉一个。最后当他们搜索到厨房时,门口立着两个家伙,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伸手拦住他们:“各位,厨房重地,客人不得擅入…”
话音未落,两个僮儿一人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他二人放翻在地,先赏了他们一顿耳光:“我让你厨房重地,我让你不得擅入!”然后踏住前心拧着胳膊,也捆了。
进了厨房,里面有六七个人,均是厨子和伙夫,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抄着屠刀想冲出门看个究竟。他们几个不是白给么,被方朔等人三下五除二治服并捆绑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厨房中除了屠宰过的牲畜、海鲜水产、蔬菜这些本该为人所吃的食材外,墙上森森地居然还挂着两条人腿!屠宰台上还停着一具女尸,被扒得精光,仰面朝天,肚腹已经被剥开,盆子里是那女人的心肝五脏,肠子刚被取出,从肚腹流至大木盆中!旁边还放着个桶,里面盛装的却是半桶人血。
众人虽说走南闯北,经历过很多世面,也曾经杀过人,刀剑无眼,交手便是无情!这些人武斗杀人,眼睛可能也不眨,见惯了血肉横飞的惨烈场面。可是当他们看到居然有人在厨房中宰杀生人,开膛破肚,如同宰杀牲畜一般,那情景,凄然恐怖!尤其是想到这些人肉和内脏居然是做来给人吃的,不由觉得自己的胃肠翻腾不止,一阵作呕!
方朔嘱咐四个教师和僮儿,对这里发生的情况要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对刘员外、梦仙小姐及各位镖师们声张,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然后让僮儿和教师把厨房清理干净,将人的尸骨、内脏清理至后面的地窖中,粗略地掩埋起来。
本来,人死了死了,便一死百了,无论生前做过什么,尸体均应被尊重,何况这些受害者呢?入土为安,也算是给逝者的灵魂些许慰籍吧。
方朔又找到了干净的小厨房,这里无疑便是店里的主人、伙计们他们自己所用的厨房。原来他们自己也是不吃人肉饭食的!本来,尊重生命尤其是同类是人类最起码的文明,否则与禽兽何异?方朔回到前院,命人将店主、伙计一干人等关进了柴房,然后让众人各自进入房间。
经过审问店主才知道这是一家黑店,采用江湖下三滥的手段,经常以熏香、蒙汗药害人,专门做谋财害命、贩卖人肉菜肴的勾当,同时这客栈也是会稽山飞虎寨匪首孙恩设在城中的耳目和联络地点!
方朔派两个僮儿和几个手艺好的镖师前去小厨房准备酒菜,现在也只好自己动手准备饭食啦!好在镖师经常行镖在野外,对做菜做饭也很在行,厨艺好的不乏其人,两个僮儿平时侍候着公子方朔的饮食,自然也不在话下。
方朔下令,一干人等均老实呆在客栈里,不得外出,小心戒备。
刘甲问方朔:“贤侄,怎样处置店里这些人呢?”
“这个嘛,若按照平时,我恨不得一刀一个全把他们全宰了,这些人简直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罪恶滔天,留在世上,会祸害他人。不过现在公子在他们手上,我们必须留下他们,不能伤害,以免开罪于会稽山的强人,加害公子。”
“好吧,贤侄想得真是周到。这一路若不是贤侄照应,真不知如何是好!贤侄年纪轻轻,江湖经验却如此老练,不简单啊!”刘甲接着说:“老夫得以结识贤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生平的幸事啊。”
“大丈夫习武,首先要心怀侠义,济困扶危,帮扶弱小,斩除邪恶。”方朔手握剑柄,情绪略有激昂,接着说道:“当今身逢乱世,连年战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恨天子昏庸无能,昏官庸吏肆虐妄为,天下四分五裂,五胡入侵,诸侯割据!我等身事商旅,岂是权宜?恨报国无门!算了,不再说了。伯父,您早点休息吧,明早四更起床,五更用饭,早起早行,卯时动身,午时之前便能到达会稽山,而现在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饭后,方朔带着僮儿,巡视各房,督促众人好生休息。行至楼上梦仙小姐的房门前,见梦仙正和丫环站在门外走廊,手扶着栏杆,正在出神!
“小姐,如此专注在想什么呢?”方朔迎上去问。
“见过方公子。”梦仙见是方朔,急上前微微俯身道了个万福道:“方大哥,叫我仙儿就可以啦。方大哥不辞辛苦路远迢迢地帮助我们,一路之上承蒙多方照顾,仙儿感激不尽!”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况我与伯父一见如故,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焉能坐视?仙儿不要放在心上。”
“方大哥,真不愧是少年英雄啊!你的僮儿那么厉害,那方大哥的身手怕是更是了不起啦!有时间一定要让仙儿见识一下,教教仙儿。”
梦仙见方朔果敢正直,为人仗义,处事光明磊落,不禁心中敬佩。那日见到两个僮儿与教师比武,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不难想象,方朔的武功更是出类拔萃,深不可测的。想到这里,梦仙羡慕不已!
“哪里?我的商队走南闯北,穿梭于列国之间,没有足够的武力,是难以立足的。经常遇上歹人,若没有两下子,我也活不到今天,早就被人收拾啦!贤妹若真心想学武,以后机会多得很,愚兄定当尽心尽力。”方朔微微一笑道。
“真想早点救回小弟,他失踪已经有多日,不知怎么样了?受苦没有,那些人打他没有,不知能否好好吃饭?真令人担心啊。”
“看到贤妹姐弟情深,让人感动。明天营救小弟时你切不可以随意走动,遇事莫要慌乱,我让僮儿随时保护你们父女。万事有愚兄周旋,纵有变故,谅也无妨!”
“一切仰仗方大哥了。”
“仙儿,今天早点休息。天色不早了,养足精神,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有气力才好解救小弟呀。”
“是,那小妹回房啦。”
梦仙说着抬头看着方朔,待她的眼光与方朔的目光一接触,便随即低下了头,面带羞涩,转身跑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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