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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未央宫内殿里,汉景帝咳得有些厉害,一侧的王娡忧心忡忡,如此下去怎么了得?!
“皇上……吃药了。”王娡将那温热的药碗端到汉景帝眼前,却被一只大手淡淡地推开了,汉景帝闭着眼,半靠在玉枕上,许是渐然老了,竟是多了好几缕愁思出来。
“娡儿,还记得,你以前怎么喂朕吃药的吗?朕怕苦,你就将枣子碾碎了和着药给朕做药丸……娡儿……真好怀念啊……”汉景帝嘴角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王娡却难过地闭了眼。
“回不去了。”颤抖的话如秋风中的黄叶一般,飘飘零零。
汉景帝脸上那抹快乐的颜色瞬间消失殆尽了,淡淡地睁开眼,自嘲一笑,是啊,回不去了。
“皇上!皇上!”门口,栗妃的声音尖利而刺耳,汉景帝不悦地蹙了眉,王娡则是敛了神色退至一旁。
“皇上!您又不见我?到底为什么?!”栗妃心中委屈极了,自从朝堂上的大臣推举她为皇后以来,皇上接连几次驳回了她的求见,这让她心里没底,也跟着哆嗦了起来,她听进了王姻的话,但,多多少少还是存了疑虑的,毕竟王姻是王娡的妹妹,亲妹妹!
“这里也是你可以闯的?!”汉景帝怒喝,强压在喉间的不适让他涨红了脸,一侧的王娡慌张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栗妃瞧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怒火丛生,上前拉开了王娡,转身间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王娡只是敛眉低目,不作回应。
“皇上……您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臣妾了,臣妾想你……”栗妃嘟着小嘴,娇俏的模样丝毫不似一位孩子的母亲更像是一个少女,但那感觉竟是没有丝毫的做作,或许从骨子里就是这么个没长大的人儿。
“有什么事,就说。”汉景帝不耐烦地蹙眉,抽回了那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身子滑了下去。
栗妃抿了抿唇,心中痛的想哭,皇上厌恶她了……但,她现在不能哭,不能闹……
“皇上……臣妾听闻前些日子有些朝臣推举臣妾做皇后。”栗妃的话一出口,王娡隐在袖间的手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栗妃在朝中还有耳目?”汉景帝淡淡的表情,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讯息,栗妃却浑身一抖,连连摇头。
“皇上,臣妾哪有什么耳目!这事情,整个皇宫都传开了,臣妾又岂能不知?皇上,汉宫定下的规矩,后宫不能干政,臣妾怎么会糊涂到让大臣上书推臣妾上后位呢?”栗妃言辞恳切,不像有假,汉景帝眉头微动,抿下了唇。
王娡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粘得身上难受。
“那你是什么意思?”汉景帝略略瞥了眼看她。
“没有皇上的肯定,臣妾绝不会自荐为后的,这件事情,必有人在臣妾身后陷害臣妾!”栗妃说得狠厉,一双凤眼狠狠地扫过王娡,汉景帝随着她的眼眸也看向了王娡,微微蹙眉,这后宫,谁都有可能害栗妃,唯独王娡不会,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德妃的位置,屈居栗妃之下了……
“这件事,朕自会查,你也最好记得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免得到时候查到自己头上,别怪朕不念夫妻情分。”汉景帝重新闭了眼,显得有些疲累。
“皇上!臣妾何曾骗过你?!你居然不相信臣妾……臣妾……臣妾愿意以死表白!”栗妃小脸涨的通红,竖起了三根手指。
“妙人,朕问你一句话,你要实话告诉朕。”汉景帝睁开矍铄的眼眸,神色认真且深沉。
“皇上只管问,臣妾知无不言。”
“你在椒房殿住了好些年头了,若朕要你从椒房殿搬出去,你可不甘?”汉景帝死死地盯着栗妃的双眼,没有错过她眼眸中的惊讶和随之而来的愤恨。
“臣妾不甘!”栗妃说得铿锵有力,“臣妾虽不是皇后,入住椒房殿替皇上打理后宫,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臣荐后的事,不是臣妾指示的,臣妾不背这个黑锅,但臣妾自认在这个位置没有对不起皇上……皇上让臣妾搬出椒房殿,臣妾自然不甘。”
汉景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朕百年之后……”
“皇上!”
“皇上!”
两声不同的叫喊,从栗妃和王娡的口中跳了出来,看着两个女人惊讶到不敢置信的模样,汉景帝低沉地笑出了声,摇了摇手,继续道:“人固有一死的,妙人,若朕封你为后,在朕百年之后,你要怎么安排这后宫?”
栗妃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心中却百转心思而过,只可惜,闪得太快了,没有抓住汉景帝那深层的思谋。
“按照古训,没有孩子的妃子,都要殉葬的。”栗妃说得认真,也不可置疑,汉景帝那期望的眼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你出去吧。”许久,汉景帝才重新平躺在龙床上,闭起了眼睛。栗妃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也只能站起身推下去。
“娡儿,你留下伺候。”就在栗妃与王娡依次要退出去的时候,汉景帝却蓦地开口留下了王娡,栗妃心中一凛,咬了咬牙。
“你真蠢。”转过屏风,栗妃却碰上了那一直靠在红柱上的阳信,微微抬起下巴,却意外地对上了阳信满是嘲讽的眼眸。
“你说什么?!”栗妃有些恼火,这母女两当初就应该除掉!
“父皇以仁德治天下,你却要那些妃子殉葬,本宫说你蠢,难道错了?”阳信歪着脑袋,咧嘴一笑,刺得栗妃眯起了眼。
但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忐忑,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本宫岂是要你来教训的?!”栗妃忍不住气愤上前推了阳信一把,阳信踉跄了一下,撞在了红柱上,却笑意不减。
“你是这个后宫里最没有脑子的人了,你杀了那么多的美人,你以为父皇会没有察觉?李美人还怀着孩子呢……你就把她推下河了……你害死的,不仅是个美人,还有一个皇嗣……你说,若父皇知道了,你这皇后还做不做得了?”阳信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眸却斜眯着那屏风后的一双身影,不动声色地朝着屏风的方向而去。
“你胡说什么?!本,本宫哪有?!”栗妃颤抖了一下,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丫头诈她,想到此,栗妃定下了心神,看着阳信的模样也多了丝阴狠,逃得过这一劫的话,她定要将这母女俩碎尸万段!
“哦?本宫胡说?那栗妃娘娘又何必如此慌张呢?你摆明了就是心虚!你杀了李美人,还有馆陶姑姑送进来的那些美女,也都是栗妃娘娘一手弄死的吧?阳信没有冤枉你吧?”阳信忍着后背的疼痛,眼眸狠眯的模样竟是那样的可怖,让栗妃的小脸刷白。
“胡,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栗妃气极了,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落在了阳信的脸颊上,承受不住那重重的力道,阳信歪斜着身子冲向了那华美的屏风。
“噼里啪啦……”
“怎么回事?!”稍远的龙床上,汉景帝双眸圆睁,看着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阳信和懊悔不已的栗妃,眸子瞬间昏暗了起来,酝酿的暴风雨如狂似野,骇得栗妃浑身打颤……
“皇……皇上……”栗妃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吐不出话来。
“父皇……”此刻,阳信一副委屈的模样,嚎啕大哭起来,丝毫没有之前那凌厉阴狠的气势,仿若真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小嘴扁着,哭的好不伤心,脸上那五指分明的印痕就那样大咧咧地昭显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显得别样的恐怖。
“娉儿……这是怎么了?!”汉景帝瞧得心疼,挣扎着要下床去看看女儿到底受了什么伤。
“父皇……栗妃娘娘打我……”阳信哭泣着,奔进了汉景帝的怀中,小脑袋拱啊拱的,将鼻涕眼泪都擦在了汉景帝的身上。
“栗妃?!”汉景帝大喝,“你真该死!”
“皇上!臣妾没有……”此时此刻,栗妃可算是有口难辩了……都怪自己这冲动的性子……
“没有?!没有娉儿脸上的伤是她自己打的?!”汉景帝气的剧咳了起来,双眼充着血。
“皇……”栗妃急的哭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栗妃娘娘,臣妾知道你不喜欢臣妾,也不会喜欢臣妾的孩子,可,可孩子还小……娉儿四岁的时候,你把我赶去永巷我不怪你,但你不该把娉儿关进暴室……孩子那么小……”王娡说话间,泪便流了出来,这是真心实意的心疼了,四岁的阳信说不出来的境遇,不见得十岁还说不出来,那段遭遇早被王娡听得心疼了百遍,都怪自己当时的倔强和不知变通……才害得孩子跟着受苦了……
“什么?!栗妃,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汉景帝将阳信紧紧地搂在怀里,浑身颤抖,回忆瞬间朝向了那被尘封的时间,阳信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啊……
“你不要胡说,明明是阳信玩出汗了被风吹得,本宫哪有关她?!”栗妃脸色刷白,眼前以一敌二,她显然处于下风,不行,她不能慌张,不能自露马脚……
“父皇……阿娇说看到栗妃娘娘推了李美人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下河,娉儿就问了一下,栗妃娘娘就打了娉儿……呜呜……好痛……呜呜,娉儿会嫁不出去的……”阳信越说越伤心,但心中却着实有些痛快,彻儿的仇,母妃的仇,还有她的仇都报了……都报了!他们母子三人在这后宫活的战战兢兢,全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她要把她拉进深渊……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没有!我没有!”栗妃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朕,本不想追究的,没想到,你却不肯悔改……”汉景帝在听到阳信的话之后,没有多大的惊讶,反而无奈得闭上了眼睛……
“皇上……”栗妃将额头狠狠地触在地上,瞬间,那洁白光亮的额,便透出了一丝血色,“皇上……臣妾没有……”
“李美人死时,手上握有你的配饰……你还有何话可说?”汉景帝冷声凝神,此话一出,大殿里顿时寂静了下来,阳信也微微睁圆了眼,带了些惊讶,原来……父皇都知道……
王娡敛了眉眼,抿了抿唇……
“皇上……”栗妃颓然跌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来人,将栗妃拉下去,迁往中安宫,贬为美人。”汉景帝转过身去,不去看那殿下僵住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十几年的妻子,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曾经那么喜欢她的娇气,毫不掩饰的欲望也曾让他感到真实……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直到栗妃被拉下去,汉景帝都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一眼,王娡微闭了下眼,望着一脸痛苦的汉景帝,心,也跟着疼了……
只有阳信,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不过……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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