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感情?”武云低声喃喃了几声,轻轻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默默地闪过当年的一幕幕。他这一生,百年沧桑,深深铭刻在心的,却是那些与亲人、与师长以及自己一直待之如子的弟子们的脸庞。
百年修道,究竟为了什么?破碎了一个又一个梦,从曾经满怀激情的少年,变成现在白发苍苍的老人。自己所爱的人渐行渐远,自己所珍惜的一切也渐渐变了模样。自从十五年前,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被抄家而家破人亡,亲眼看着卫国的英雄妻离子散,亲眼看着深爱的国家遍地狼烟,他的心或许就已经累了吧。
这么多年来,武院衰落了,而今天迦楼兰学院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同样的命运。那他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同胞们的误会与敌视?为了如今的残垣断壁、尸山血海?还是为了那所谓的至尊之位,站在这世间的顶峰,去俯瞰他人?
难以忘记吧,曾经的欢笑与泪水,难以忘记吧,曾经的温暖与激情。人活这一辈子,真正为的啊,终究不仅仅是一个人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武云低声喃喃,他睁开了眼,看着上方的那天使,嘴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你错了,真正的天道,并非摒弃人性,抛弃感情。”他抬起头,带着几分沧桑,几分悲凉继续说道:“至少我所理解的道,并非如此。人世的沧桑变换,的确是充满了无奈与叹息。我曾经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一路走到现在,我一直觉得自己失去得更多。”
“只是,当一切回到原点,忘却了所有,其实我心中真正在乎的,终究是那份心中的信念,那份曾经的温暖。人活着,不是为了其他,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活在这个世间的价值。但是这种价值并非在于掌控这世间的所有,更不在于让身边的所有人臣服,而在于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扶持与共同前进,这样人的一生才是有意义的。如果抛弃了情感,漠视苍生,那人还是人吗?”他望着天使,眼神之中满是坚定与释然。
天使看着武云,摇摇头说道:“通神之道,目的是为了成为至高无上的神。人,又岂能和神相比。”
武云反问道:“既然是通神之道,那么神不就是人修炼来的吗?”
天使微微一滞,沉声道:“注意你的语气,神和人是不同的。”
武云哈哈一笑说道:“有何不同,其实要我说,所谓通神之道,不过妄言。所谓神之力,不过是人掌握天道所得的力量罢了。神,其实就是人!”
“胡言乱语,冒犯天尊,该死!”天使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原本柔和动人的女子脸庞蓦地变为了一张金刚的脸庞,满脸凶煞,一柄巨大的金黄色战枪豁然举起,朝着武云刺去。
武云哈哈一笑,长剑豁然指天,“好,早该如此,老夫早想与你一战!”
剑枪相交,无形气劲猛地扩散开来,发出低沉之极的轰鸣。那天使奋起神力,周身金光闪耀,黄金巨枪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武云眼中精芒闪过,右手长剑一转,剑气纵横,以右肩抗剑,一记二郎担山,将那黄金战枪无尽之力卸去,同时手臂一拦一震,长剑便是贴着黄金长枪的枪杆斜刺而上,直冲天使的面门刺去。
那天使知武云此时的实力非同小可,不敢怠慢,黄金长枪一勾一带,直接压住了武云的长剑,试图凭借力量拦阻武云的进攻。然而武云手腕只是微微一旋,长剑便是如灵蛇般绕过了黄金长枪的封锁,朝着天使的肋骨处刺去。
天使一惊,旋即大怒,她知道这一剑她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因此索性长枪一横,朝武云扫去,想与武云来个两败俱伤。武云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手腕一抬,肩膀一斜,剑刃恰好抵住那黄金战枪,同时剑柄猛地打在了天使的肩膀之上,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响,那天使便是在所有人惊愕乃至惊恐的神色中急退而出。闪耀着白色光辉的肩膀之上豁然出现了一个醒目的血红色瘀伤。
“你……你……”天使不停地喘着粗气,浑身颤抖不止。“你这是玷污神的荣光,卑微的人类,我会让你明白你的弱小的。”天使双手握住金黄色长枪,她的双眼慢慢变得血红,雪白的羽翼此时竟也是升腾起来诡异的血红色火焰。这血色火焰疯狂地蔓延起来,转眼弥漫了天使的整个身躯。
雪白的双翼在这火焰之下变成了血色羽翼,威严的金刚面孔也是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无颜面庞。黄金战枪化作血红色战枪,血色的雾气环绕枪身,看上去诡异中带着凌厉的煞气。
“血天使!”当他天使展开血色的羽翼,下方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据光明圣典所记载,光明神的天使都是纯洁美丽,代表了圣洁光明的神圣存在。但是世上有光就有暗,这世上不仅存在圣洁的光明天使,还存在着一种名为血天使的天使。传说这种天使乃是圣天使堕落而成,天生嗜杀好战,拥有可怕的力量,是圣天使最大的敌人。只是眼前那原本的圣天使怎么会忽的变成血天使呢?
这突然出现的血天使自然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回答这个问题的。血色长枪如长虹贯日横扫而下,泰山压顶地朝着武云压去。
武云长剑向天,与血色长枪轰然撞击在一起。血天使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两兵刃相交,武云的长剑豁然弯曲,眼看便是要折断。
武云长笑一声,“果然厉害!”说话间他直接松开了手中的精铁长剑,身体一转,雄厚的剑气轰然朝着血天使的胸膛拍去。
血天使也不做作,直接一掌反打了回去。武云手掌一晃,雄浑剑气在肩膀上凝聚,一肩膀抗住了血天使的一掌,同时双掌齐出,直接印在了血天使的胸膛之上。两人相互交了一掌,各自退开了一步。
血天使强行受了武云两掌,竟是丝毫不见受伤,反而是翻身横冲直撞而来。武云也是毫不示弱,身形如电,与血天使战在一处。
这一番激战,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武云拳法刚正精妙,双拳如电似雷,每每在关键之处给予血天使强横的打击。而血天使则似乎是铁人一般,对于武云强横的拳脚丝毫不里,总是趁着武云攻击完不能立刻转身的空档给他一记重拳。
两人就这样激战了数十回合,武云身上多处受伤,嘴角也是渐渐留下了一丝鲜血。而血天使虽然受了武云数十次重拳,反而却和没事人一般,依旧是不停地攻击着武云。
武云战至百合,终于是横扫一脚,与血天使对了一掌,借着反弹之力退开了十数丈的距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血天使。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已然发现,每当他的拳脚轰击在血天使的身体之上,总能带起一片血雾。然而这血雾却是诡异得很,纵使他力量再强,也只能将那血雾击溃一段时间,而过不了多久那血雾便是会再次凝结而来。
武云心思如电转,就在他思索如何应对这一情况时,他的眼睛忽的停留在了血天使那双带着淡淡的红光但依旧显得十分正常的眼睛之上。“为什么他的眼睛没有被血色雾气包裹?”武云在心中沉思,而当他盯着血天使的眼睛看时,终于是猛地发现那些原本毫无规律的血色雾气此时以眼睛为中心看起来竟是有了一定的规律。“这是围绕他的眼睛所形成的一个阵法!”武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这个想法,不过也就在此时,血天使的长枪再次分心刺来。
武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接下了对方的攻击。血天使得理不饶人,长枪横扫斜刺,如入海蛟龙,快越奔雷,力猛势沉。面对血天使的强横攻击,武云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只是不停地腾挪闪躲,以灵活的身法应对对方的猛攻。
大约又是数十回合的战斗,武云双眼之中猛地爆射出一道精光,同时双拳齐出,终于是不再一味防守。他双拳与血天使的血色战枪相撞,抵住了对方势猛力沉的一击,同时身形一矮,一记势如惊雷的扫堂腿朝着血天使的下盘攻去。
血天使只得放弃进攻,双翼一闪准备后退。然而血天使尚未来得及后退,武云猛地变招,身形一跃,双掌如刀切下,恰好劈在了血天使的肩膀之上。血天使也不慌张,血色雾气笼罩肩膀,抗住了武云的双掌,同时翻身一拳便是朝武云胸口击去。
面对血天使的一拳,武云非但不闪开,反而是揉身而上,左手架住了血天使准备扫来的血红战枪,另一只手却是根本不管血天使可怕的拳头,反而是做鹰勾手状朝着血天使的双眼挖去。
血天使悚然一惊,原本轰出去的一拳也不敢再向前而是转向了武云的右手。同时双眼之上暴起一团血雾,试图抵挡已然近在眼前的鹰爪手。然而血天使却没有发现,由于她仓促调用这血雾,他身体之上已然暴露出了一些破绽。
虽然这破绽可谓转瞬即逝,但是以武云老道的经验,怎会抓不住这机会。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武云变爪为拳,一把抓住血天使的拳头,同时一膝盖猛地踢在了血天使的小腹之上唯一露出了一丝间隙上。
“噗!”血天使口喷鲜血,身形如电倒飞而出。鲜血散落在他的周身,血色双翼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腥红。
武云得此机会,怎会善罢甘休。他一振双腿,身形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瞬间冲上。如流星般追上了前方的血天使。
血天使一声怒吼,血色长枪化作无数的枪影,朝着武云周身扎来。武云冷喝一声:“雕虫小技!”说话间他的拳头竟是丝毫不避地迎面打去,出拳的速度更是已然是肉眼难见。
只见武云的拳头与血色长枪相交,却根本没有与之硬撼,而是每每在关键处巧妙地打在了长枪的枪身之上,将血色长枪的攻击化解。
终于,在十数回合的交锋后,武云竟是一把抓住了血色长枪,猛地一拉一震竟是将血天使的长枪夺了下来,同时挥拳开始与血天使肉搏。
武云在这一刻犹如战神附体,开始了疯狂的进攻。肉搏中的他将武道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他的拳,他的肘,他的腿甚至他的肩膀都成为了最为锐利的武器,带着恐怖的力量朝着血天使攻去。失去的血色长枪的血天使在武云的面前几乎如同失去了抵抗力的小鸡,在他可怕的拳风之下节节败退。血色的羽翼四散飘飞,如血色花雨,飘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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