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云拄着伞一路走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双儿也一如既往地跟在他旁边,沉默下去。
“别这么沉闷嘛。”莫染愁紧跟在二人身边,一边走一边诉苦道,“你们这一路下去,河的影子都没见到呢,就要先把我闷死了。”
这该死的雨。
尚书云这样想着,抬起头来,看看头顶上一望无际的阴云,轻轻一叹,转身对莫染愁道:
“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河流了,你四处注意有没有船可乘。若是能够乘船的话,水天国便是近在咫尺了。”
莫染愁无奈地应了一声,四处张望,可在这雨雾中,连河流都只能勉强看清,又何谈渔船呢。
“书云,那里有栋小屋,就建在河边,不知会不会是渔户。”双儿指着前方道。尚书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确是有一栋木屋兀自立在磅礴的大雨中。见此情形,尚书云大为振奋,道:
“快些走吧!”
伞下的三人匆匆跑了过去,终于走近了小屋,屋门口摆着的种种渔具,已经像是给几人带来了佳音。莫染愁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飞溅的泥浆顿时把他新换的衣服也弄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顿时笑逐颜开:
“书云,这里果然有条船!”
“还真是天助我也!”尚书云一笑,也上前去,发现一条有些破旧的木船,正在渐渐上涨的河中孤独摇摆。只是,雨水已经要浸满了船舱,船似乎就要沉下去了。
“趁现在屋里没人,我们快上船吧。”莫染愁看着空荡荡的马厩,催促尚书云道。不想,还没等尚书云作答,双儿便先道:
“怎么能这么做呢?还是等主人回来了再与他商议的好吧。”
“我们现在可是被朝廷通缉的重犯,不能久留的啊。”莫染愁有些急了,道,“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我们可就性命难保了。”
尚书云一直沉默着。一路来,他们都是靠着红袍人的照顾才能得以逃亡至今的。可是,难道他要一直依靠着别人的保护吗?
“把船里的水舀出来,快些离开这里吧。”尚书云说着,放了一块金锭在拴着船的木桩上。双儿有些吃惊。她未曾想过尚书云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她还是默默地帮着二人将船里的水渐渐舀空了。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启程了!”莫染愁看着湿漉漉的船,率先上去了。尚书云与双儿也先后上去,尚书云解开了船上的绳子,与莫染愁荡起桨来。双儿则为二人拄起了伞。船就这样顺着河流向了水天国的方向。
莫染愁自上了船,便像是如释重负,满面春风地伸了个懒腰,却不想腰间的一袋干粮掉进了河里。
“扑通。”喧嚣的雨声中,它意外地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刻,死一般的沉寂。
莫染愁只觉得自己周围的世界都凝固了。他像是要抓一根救命的稻草,急伸过手去,却已来不及了,只有眼睁睁看着干粮顺着急流漂流远去了。
莫染愁往日的那一脸笑颜像是被一扫而空。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书云,你还有干粮吗?”
尚书云眉头紧蹙着,道:
“我们修法的人是平日里靠修行就够,不需要带这些的。”
莫染愁沮丧地瘫倒在了船上,两人也都不划桨了,只是任凭小船在河流里漂流。尚书云见双儿半天一言不发,心中也有些愧疚。他从双儿手中拿过伞,道:
“坐吧。”尚书云用伞护住了二人。双儿也坐了下来,可仍旧一言不发。
“双儿,我知道你生我气了。可是……”
“双儿没有。”双儿轻轻摇头。“双儿是在自责。”
“为什么要自责?”尚书云奇怪地问。
“双儿责备自己没有阻止书云的行为,尽管双儿觉得这样做并不对……”双儿犹豫道。
尚书云静静地听着,待双儿说完,他才道:
“双儿,今天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这般作为了。”
双儿点点头,像是终于得以舒展眉梢,小船便向着远方一路飘荡而去……
天地间一片混混沌沌,似乎都已归于了一片水的世界。黄袍人催马疾驰,自雨中奔向远方。阵阵水花飞溅,雨中的行程变得愈发艰难。远处的小屋越发近了,黄袍人早已无法忍受这连日连夜的雨,两声鞭响下,终于得以到了屋边。黄袍人长舒一口气,跨下马来,要将它牵至马棚。然而,刚走至屋后,见到空荡荡的河面,和在急流中孤独飘荡的船绳,黄袍人顿时惊呆了。
再看木桩上放的一锭金子,黄袍人略加思索,像是恍然大悟,又忙跃上马去,连声挥鞭,向着河流下游疾驰而去。
莫染愁在小船上坐立不安,不时地捂着肚子哀嚎,看着专心修炼的尚书云与双儿二人,他便是一股气。四周,丛林渐渐茂密了起来,船在河流中疾行,四周绿影皆是一闪而过。
“莫染愁,你不吃些东西,不会有事吧?”双儿忽然发觉,关切地问道。莫染愁无力地哼道:
“饿!又有什么办法?”
“双儿去弄些吃的吧。”双儿道,“双儿当能捕些鱼来,林中再寻些果子,也可充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莫染愁拍手道,“就这样吧!”
尚书云轻哼一声,想了想,终于还是不去抱怨些什么。三人便将船划至岸边停下,皆从船中走出。尚书云指向树林,道:
“莫染愁,你随我去那边看看。”
“哦。”莫染愁跟着尚书云走向那一片墨绿色的林中,留下双儿寻着鱼的踪影。
“这雨要下个不停了,老天爷不是把这事忘了吧?”莫染愁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怪,倒像是真担心一向精明的老天爷难得糊涂。尚书云虽觉得好笑,可想到双儿病尚未痊愈,他还是满脸阴郁地道:
“希望他能早些想起来地好。”
硕大的雨滴从树叶上滑下,打落在青草遍布的土地上,顿时满目晶莹,看得尚书云怔怔出神。莫染愁拽一拽他的衣袖,道:
“快找些果子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尚书云有些不快,道:
“你今日总是这么急做什么!先前乘船时也是如此。”
莫染愁正欲说些什么,但肚子里传来“咕咕”一声,便算是作了回答。尚书云无言以对,口中一哼,甩袖而去。莫染愁饥肠辘辘地跟着他,一路上四处留意,看哪里有些蘑菇也好。好不容易找到些许蘑菇,莫染愁欣喜地从腐烂的树皮下将它们拔出,可一只硕大的蜈蚣一下子掉了出来,便是尚书云也不禁吓了一跳。蜈蚣很快就溜走,不知又藏到哪里去了。莫染愁却是扔掉了蘑菇,宁死也不要吃它了。
在阴沉沉的树林中穿梭了许久,二人终究是没有再找到一颗蘑菇。莫染愁面色死气沉沉,漫天的阴云像是都凝在了他的眉宇间。尚书云道:
“你该后悔之前没有把那蘑菇吃掉的。”
莫染愁绝望地道:
“我是后悔没有把那蜈蚣吃掉。”
几番寻觅无果,二人只有向回走去。莫染愁已经整整一日没有吃东西了,瘦弱的身体像是摇摇欲坠。忽然,他一下子抬起头,问道:
“什么味道?”
尚书云仿佛间也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莫染愁一下子鼓起精神,疾步向着那味道的源头奔了过去。
“喂!”尚书云追上去,莫染愁却是全然不顾,只是一心冲了过去。香气越发浓烈了,尚书云忽地感到,这味道,为何竟如此熟悉?
“烤鱼!”只听莫染愁欢呼道。却见树下,一团篝火,潮湿的木头在火焰下燃烧着,啪啪作响。双儿则在一旁,一边用法气催生火焰,一边将木棍上的鱼在火堆上翻转不停。
“双儿好厉害啊!”莫染愁不禁惊叹道。双儿一笑,将烤鱼递给他。莫染愁也顾不得烤鱼如何烫嘴,只管大口吃了起来。尚书云做了个鬼脸道:
“瞧他这饿鬼,恐怕糟蹋了整条河的鱼儿也不够他吃的。”
双儿倒是毫不在意,只是说:
“若是不够的话,双儿再去烤一些就是了。”
“哪里能再劳累双儿呢!”莫染愁感动地道,“若是双儿因我莫染愁之故,身体再遭病故,我岂不是便成了薄情寡义之人,所以,就算我饿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尚书云也不管莫染愁又在胡说些什么。他见双儿身体明显有所好转,突然又见双儿专心释放火焰的样子,忽然有了想法。他将法气缓缓释放而出,不等双儿反应过来,便将右手贴上那一团火焰。火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尚书云也顿时感到掌中一阵滚烫,但随着柔和的寒气越来越多,红与蓝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双儿,施放法术!”尚书云道。双儿也顿时明白了他所想,道:
“火之灰:灼烧!”
“冰之灰:冻结!”
法气在二人手中剧烈地涌动,逐渐凝成了一个晶莹的球体,阵阵寒气下,火光不断闪烁,冰与火竟是融合在了一起!
“成功了!”尚书云不禁欢呼道,“冰火之灰:怒焰冰弹!”
冰球漂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虽然通体光芒黯淡,却像是饱含着危险的力量,远非普通灰袍法术所能比。
莫染愁看着这一切,却是无心理会,吃饱喝足,他便躺下呼呼睡了起来。
尚书云不知这法术的威力究竟如何,便转向身后,袖袍一挥道:
“去!”
冰球如一道急电般飞出,狠狠撞在了一丛灌木丛中。火焰刹那间蒸腾而出,瞬时将整个灌木丛吞噬了。雨滴不停打落在火焰上,纷纷发出噼啪声,竟是化作阵阵冰晶掉落在地上。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一小片灌木丛却也是化作了灰烬,黑色的余烬被冰晶包裹地严严实实。
莫染愁被这阵动静所惊醒,却只是打了个瞌睡,道:
“走吧。”
雨中,那小船的身影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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