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暗无天日,即使是时间也在这里走得蹑手蹑脚。懵懵懂懂中,也不知又过去了几炷香的时间,只听得隐隐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朝着刘赢他们这边慢慢踱来。刘赢与嘎哈番二人禁不住又是抬头看过去,只见微弱的烛火映照之中,一个宽阔身影缓缓靠近过来。但见那人手中拎着一只木质饭盒,面阔口方,须眉浓密,正是那管理地牢的领头康和。
“小王殿下,这是暮色阿果小姐吩咐在下给您捎带来的饭菜,请您吃点吧。”那康和走到牢房门口,将魁梧而又略显臃肿的身子蹲了下来,将那一小盒饭菜自那栏杆的中央的特制小窗口里递了过来。
“嗯,有劳你了。”刘赢伸手将那饭盒接在手中,对着那人客气道。
那康和闻言赶紧于那烛火之中将面颊挂满笑容,对着刘赢恭敬道:“小王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就是了。”
“嗯,知道了。”刘赢朝他点头一笑,继而将捧在手中的饭盒打开,脖颈上挂着的日光石低垂下来,悬在那盒菜肴之上,清幽的光芒之下,竟是别有一番不同的趣味。一股令人禁不住垂涎欲滴的香气瞬间也弥漫开来。
这康和所说也是人近中年,这忍耐心性自是强过刘赢这些少年人,可再看他那略微臃肿的身材,便也不难发现这康和之嘴恐怕也是两片闲不住的肥肉,如何能够禁得住这等诱惑?又见刘赢似乎也并无其他事招呼自己,便也只欲起身离去,以免受此等诱惑之苦。话说回来,这暮色阿果在这厨艺一面,当真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小王殿下要是暂时无事吩咐,那么在下还是先行告退了。”康和抱手恭声道。
“嗯,好,你先去忙吧。”刘赢转过脸对着他道,“对了,告诉阿果,让她不要再费心给我送饭菜来了,我在这里随便吃一点就行。”
那康和听了刘赢这话,仿佛又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笑着道:“哎呀,你看我这生锈的脑子,刚才暮色阿果小姐交代的话我倒是差点忘记转告给小王殿下您了。暮色阿果小姐说,今天这兔肉里面骨头太多,让您小心一点,千万别给卡着了。暮色阿果小姐还说,她今天下午还会来看看你,顺便也给你捎带一瓶鲧水老窖去去火。呵呵,到时候,在下和弟兄们估计也能沾点光了!呵呵。”
刘赢闻言面色先是一怔,继而便又立刻绽开笑颜,朗声道:“哦,这样啊,那就随阿果的便吧。”
“嗯,那在下先行告退。”说完,那康和便是缓缓地退了出去。这走道中漆黑似夜,倒似乎是早已被他走得滚瓜烂熟了。
“有兔肉?哈哈,让我也来饱饱口福!”嘎哈番方一见那康和退了出去,便是赶忙站起身,一张蓬头垢面凑了过来。
“咦?没有兔肉啊?”嘎哈番用那几根脏手指在菜肴里翻了又翻,不禁疑惑地张口问了一声。而与此同时,刘赢却是紧紧皱着眉头,用手中的筷子,自那美味的菜肴之中,夹出了一根小拇指般大小,卷在一起的泛黄油纸来。
刘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许久,才怅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奇怪了,阿果是从来都不允许我饮酒的,怎么今番倒是这么好意了。”刘赢说完又叹了口气,然后便颓然地倚倒在栏杆上面。
“怎么了?有什么变数吗?”这一连两日,嘎哈番倒是还不曾见过刘赢如此沮丧模样,皱了皱眉头,便是自刘赢的手中夺过那卷油纸,趁着日光石的微弱光芒,眯着眼睛细细地辨读起来。
“大王要把你流放到天山雪岭,今天下午我来救你。”只见得这短短一行字竟是写的歪歪扭扭,偶尔还间杂着几个错别字,不是出于那暮色阿果之手,却还有谁会是仅仅这般水平呢?
“把你流放到天山雪岭?你是他亲生的吗!”嘎哈番看明白后竟也是不由地大吃一惊,要不是刘赢竖指示意,那他的一声惊呼眼看就是挤到了嗓子眼儿跟儿了。
“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也免了几年生不如死的活法。”嘎哈番偷偷朝着嘀咕道,生怕被旁人听见。在他眼里,那天山雪岭简直是比那刀山火海还要令人恐惧几分。
“唉!”刘赢重重地叹息一声,并不说话。其实在他心里又何尝不知,为何这九黎寨之人无论妇孺老幼都对那天山雪岭闻之色变呢?但长久以来,只当那即使是一个阎罗地府,也是与己无关,可谁又能料得到有今日。
“唉,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啊?竟是要把你流放到那种鬼地方去?”嘎哈番似是饶有兴致地问。
“唉!”刘赢又是叹了一口气,道:“一把火把宗祖祠堂给烧了。”
“什么?”这次嘎哈番却是再也把持不住,猛地一下跳起身来,大声道:“竟然只是把你流放到那个地方!”
一旁的刘赢见状禁不住又是一头黑线,心下道:原来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连这么个离经叛道的人物也是不想饶恕我呢。
“呃,呃,怪不得你贵为殿下竟也免不了这牢狱之灾,原来是捅了这么大的一个娄子,恐怕就是女娲娘娘在世,也难以将这窟窿补上喽。”嘎哈番轻笑一声,也向后一仰,躺在了软软的稻草上面。
“三十六计走为上吧,跟我一块儿逃了算了。哦哦,不行不行,你犯了这么大的事,流放到天山雪岭怎么说也有条活路,如此处理想必也是你那老爹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此番你要是再跑了,那抓住了就必定是个死啊!你不能走,不能走。”嘎哈番连连晃着脑袋道。
刘赢听闻忽然又坐直身子,猛地抓了一把碎草又扔了出去,道:“不就是一堆又老又朽的烂木头吗?刚好一把火烧了算了!值得这么不依不饶吗?”
嘎哈番见刘赢这般模样也是禁不住感到一阵好笑,“哈哈,您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触到了那帮老迂腐最敏感的神经了!其实你说的也是哈,那些排位中又没有他们的,烧了就烧了呗。哈哈哈哈……”
“喂!劫死囚是什么罪?”刘赢没来由的却是突然问出这句。
“死罪啊。”嘎哈番漫不经心地说完之后,便也是突然触电般地坐了起来,望着刘赢,又抓起了手中的那一卷黄油皮纸看了看,眉头皱紧。
“咱们这就行动,打通之后我和你一起走!”刘赢说。
……
黄昏,夕阳红得好似待嫁姑娘脸上的一团胭脂。九黎寨深处的一处院落内,树影婆娑。暮色阿果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将桌子上的一坛鲧水老窖重新封好,抱在怀中,紧紧颦着那两条好看的眉梢,快步朝着房外走了出去。
此时的院子似乎是显得小了,感觉只不过是两三步的功夫,那暮色阿果却已然是走到了院子的外面。门口的青石板小路曲径通幽,向西而去,便是那地牢所在的方位。先前还不知是在哪里打鼾的大黄狗,此时却是突然摇着肥硕的身躯慢慢地跑上来,跟在暮色阿果的脚后跟边,不缓不急。
暮色阿果不知何时,突然即是停下脚步,而后转过身对着那只大黄狗轻轻唤道:“狗,狗,这次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返身即去。那大黄狗倒也是听话,兀自留下蹲在那儿,望着主人渐渐远去的瘦削背影,伸长着舌头吁吁哈气。
这地牢既是关押重罪刑徒的场所,在这寨子之中的位置当然是格外隐蔽,平常日子,那自是极少有人逛到这里来的。这一路上,暮色阿果急急而行,怀中抱着的一坛老酒,也随着暮色阿果的行走不时发出“哐哐”的颠簸之声。路上静得出奇,除此之外也就仅仅只剩下暮色阿果那略微急促的喘息声了。
“到了。”暮色阿果在心里轻道一声,随即便是紧了紧脸上的肌肉,露出一圈甜美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毕竟事先打过了招呼,也不见得有什么人阻拦,暮色阿果便是随着一个狱卒拾级而下,来到了这地牢深处。
“阿果小姐来了呀,在下和兄弟们可都是等着您的这一碗酒呢!哈哈哈哈!”那康和见着暮色阿果怀中抱着一坛酒水走下阶梯,禁不住心意畅快,哈哈大笑。其他众人见状也禁不住围了过来,对着暮色阿果打揖问好。
暮色阿果在这寨子中向来是开朗活泼,又因为身份尊贵少了平常儿女的劳作之累,闲来无事自然便是东逛逛,西晃晃,长此以往,寨子之中的人们大多也被她混得大熟,以至于甚至是这地牢之中的守卫倒也被她认得了大半。
暮色阿果径直走到那石室里面的一所屋子,“咚”地一声将那一坛鲧水老窖撂在中间的桌子上,笑靥如花,转身对着众人道:“这可是我以前好不容易向着大王讨了来的,平日里也只舍得在菜肴里稍微放上一些作调味剂用,今天倒是都便宜你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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