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迟将死,她看着他向她奔来也终哭笑难止,泪光烁烁……死又如何?她终是知道自己羸了!羸了他的人,羸了他的心!纵然这一世他让他们错过了,有这一声,来世她落花明凰也会寻到他,纠缠他,绝不放开他!
太傅……月无繇,你可还认为,我对你的情,仅是儿戏?
……
长歌狂,日月幻,天地凝声,风中传出一声轻盈而细微的“叮——”声,数万箭矢忽地顿滞,下一瞬,砸地如雨。
落花明凰站在原地,微怔,寻着银铃声望去,一个绿影从宫墙外倏忽飞过。
“是魔!”长天青高喝一声,提起灭魔剑飞身追去,宁辞剑忙跟上,清渡在原地愣了一瞬,看着那绿影飞离的方向有些惊怔,下瞬也忙追去,落花倾城瞥了眼前方神色有异的清渡,眸中闪过一抹阴冷的锐利,手向身后一招,一物窜入了袖中。也无声跟了去。
“宫中原来还有妖魔未被除尽,此下竟突然现身救了这女人一次……”丞相鄙弃地冷哼一声,暗恼一瞬,看着仙门中人追去也不过多担心,他由自拨了拨粗肥短手,看向了突然现身出来的月无繇。
月无繇脸色青白地走向仍被困在细刃索网中的落花明凰,苍翎铁骑两路分开涌将进来,碎石踏鸣,金戈阵阵,剑对四面将两人护在了阵中。
“月大人……这女人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你此番来此是站在了哪边?我和国师、太子都是相当敬你这当朝太傅的,你可不要在关健时候犯了傻啊。”
“皇上从来只立过明凰殿下一个皇太女,何时立过太子!”司徒负稳坐马上,俯视一干人等高声喝道,浑厚的声音响彻夜空。
“司徒负!”丞相满是油光的脸上青白纵横,小眼瞪得老大,怪声怪气地狰狞道:“在本相面前你马都不下还敢如此出言不驯!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后本相当权第一个杀了你!”
“先列诸皇亲令,苍翎铁骑除皇上面前谁都不必下马,朱肖,你以为你是谁!打着小皇子的旗帜其实是想谋权篡位吧!”
“司徒负——”丞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小眼中满是噬血红光,他咬牙切齿道:“月无繇,管好你的狗!否则本相真会以为你是领着他来帮这女人的!”
青衫儒意,淡然无争,他面上满是惊痛与无力悲忍,微微踉跄地走向落花明凰,隔了两步月无繇停在了她的面前:“我自以为恨你入骨,可以亲口下令苍翎军追杀你,却还是……不能亲眼见你死在我的面前……”
落花明凰看着他,眼中分明有泪,却是在笑:“有什么不能亲眼见的?我不仍是要死么,不仍是顺了你的意从今以后再不能纠缠你了么?”
“明凰殿下……”月无繇几分惊痛累心地看她。
落花明凰原地颤了一下:“明凰殿下……明凰殿下?是不是……只有将死时,你才会像小时一样,喊我晓天?”
月无繇看她半晌,微微垂首,侧开了目。
心痛如绞,落花明凰手握细网任双手被细刃沁出血珠,她仰天大笑,声荡不歇:“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要躲,还要避……既然你还是不肯爱我,又为何要现身,为何要出口,为什么要来我面前!”她强自一步走到他面前,全然不顾动弹之后索网丝刃在她身上勒出一条条血口,兀自伸手轻抚上他的面,她凝泪哑声道:“你知道么,如果你刚刚没有出声,你就羸了……就解脱了……我就放手了……”
月无繇抬头看她,静寂的眸中沉痛惊心:“……即使我来了,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他抬手,按住了她在他脸上恣肆的手:“明凰殿下,遵着先皇之令,我月无繇可以暂放妻儿之仇,只要你答应臣就此收了此心……臣便助你出宫,今后君臣相待自可寻机归朝。”
“哼!”丞相一听眼中几分阴狠鄙夷:“无耻的男女,真因一句先皇之令就能把杀妻弑子的仇搁下了?月无繇,今日你可要想清楚!现下我与国师掌朝廷大军三分之二,即便你临阵倒戈也别想改变什么!你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和她私底下那些不耻于人的事么!一个皇太女,一个皇储太傅,败伦丧德乱伦苟合!月无繇,本相早就防着你了!”
月无繇苦笑自嘲,没有说什么,只抬头镇定而凛冽地看着落花明凰。
夜风阵阵,黑衣染血,她立在原地,眸光黯淡。
忽地就一笑,风狂月冷:“呵……收了此心?你是在叫我别爱你么?”她抬头直直看着月无繇,眸中红光潋滟,纵狂霸肆:“月无繇,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本主绝不可能放手!”
“够了!”月无繇一声痛喝,气怒至极又痛心愤然地甩下她的手:“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杀妻弑子的仇我都弃了你还想怎样!!落花明凰,你不过是想让我承认,想让我说出来!但那又怎样!不错,我是爱了你,我皇储太傅月无繇是离经叛道地爱上了你,但那又如何!不可能,我与你本就是不可能的!青婉和浩儿死后更不可能!我绝不会原谅你、更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惊在原地,她忽地泪如雨下:“你……说了……”
“说了又如何,爱了又如何!我永远不会接受你!”
仿若未闻后面那句一般,笑容禁不住从她嘴角泛开,越泛越大,越泛越狂,越泛越纵嚣自负:“……你终于说了!终于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三声,眸中一凛,傲然地看向了一处,冷声高喝:“余青婉!你听到了吧?认输了吧!”
众人听到她的话一阵骚动,惊异地看向了重兵前列那缓步走上前来的一人,俱被惊住。
“毒刹青衣?!”
青衣身子微抖,缓缓抬手摘掉了面上的青纱。
“……青婉……你……”月无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我输了……”
月无繇心上一震,面露急痛:“……青婉……我……”
“你不必说了……”青衣抬眼望他,眼中泪光盈盈,苦涩自嘲:“无繇,我和浩儿原就不是你的责任……他把我们母子托负于你,你便以夫、父之名就此照顾了我们母子十年……够了,你对他对我们早已仁至义尽……是青婉太不了解你,太看你不透……自以为你不可能爱上这样纵狂不羁的女子,自以为你对我如此悉心关切定也是有意的……自以为你看她时那不同于其它门人的一丝娇纵惯宠只因了她是当朝皇储身份尊贵而已……却不想你竟早已……爱了她……青婉原想用一生来报答你……却反拖累了你,误了你和明凰殿下……你放心,我和浩儿都没事……”
月无繇眸中一暗,低头转首间数不尽的愧殇。
万般无奈,情丝早种,冥冥中心早被系,雨打轻弦。
“哼!好一个真相大白,有情有义!”丞相嗤鄙冷笑:“月无繇,落花明凰,本相可管不着你们这些个情情爱爱,谁挡我的富贵路就该去死!你们今天是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苍翎听令!”司徒负神色一凛,肃然看向四面八方执戈相对、搭箭在弦的敌兵:“……誓死保护月大人和殿下!”
丞相冷笑:“司徒负,你是看不清形势么?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本相的人马,就凭你小小苍翎军也想做垂死挣扎?青衣,身为七刹之一,不管你明里和谁有关彩衣令你还是必遵的!”他恶狠狠地瞪向司徒负:“你现在就给我把这条到处乱吠的狗杀了!”
“哼。”
四下都因这一声极为霸气和自负地冷哼静了一瞬,月无繇略略迟疑地抬头去看向那个自小桀骜狂肆的女子:“你……”
落花明凰极为狠肆张狂地昂首,冷笑着看向朱肖:“丞相,恐怕看不清形势的人……是你吧。”
忽地冷声,她对红袍男子高喝道:“玄火煜,给本主拿下这个叛逆!”
众人皆震,猛然惊诧。
红袍男子豁然一笑,诚然向她恭声垂首:“臣,遵旨。”他手一扬,数以万计地强弓箭弩唰地一声马上掉转了箭头,齐唰唰地对准了朱肖。
“国师……你!你!”丞相看着一直站在身侧此刻突然倒戈的人满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不是七年前就和本相谋划好了吗?!不是一开始就是站在本相这边的吗?!”
这向来极阴极诡的国师玄火煜怎么会突然成了落花明凰的人?司徒负等人也是一时不明,月无繇眸色忽一凛,直直看向了落花明凰:“你……”
落花明凰半点不惧地回视他震怒的眼:“不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本主亲手设下的局!为的,求的,就是你一句承认一句爱我!”
月无繇踉跄后退两步,满脸痛惊与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纵肆、如此邪狂?!刚刚那箭……”
落花明凰眼中狠狠一痛:“难道?你以为国师的对我放出的箭雨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太傅……月无繇,你未免太不了解我落花明凰了!”
“我拿我的江山我的性命来赌你一句承认,你却一而再地不信我!不信我的情不信我的爱不信我对你的心……方才,若不是那个傻天魔出手救了我,你以为?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么?”
“是的,得你答应相助又有国师在后我落花明凰顺利登基为帝本不会有失,但是……之后呢?你必将奉节守礼与我君臣相待避而远之!一辈子逃避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和我在一起……可能么?我可能让你逃得了么?方才你若始终不出声,我也便死心了,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一死!玄火煜更不会以一对二来暴露自己……可是你来了……你一出声……也便说明了你终也放不下我,最后仍是站到了本主身边,此番国师才会扬开立场临阵倒戈……”
“只你一句话,无,我自受死让尔等三臣扶我皇弟即位,他日之事我再不去管,也再管不了!有……你服了输认了情必会顺我,玄火煜倒戈助我自然不会有风险……”
“这一场局,我把自己的江山和性命都拿来做了赌注……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么?不信我是真的爱你?不信我为你什么都可以弃了么?”
月无繇脸上一片惊白冷寂,他步步后退一度颠狂愤然、死死看着面前从来傲狂的女子:“……落花明凰……你把江山百姓和自己的性命都当做了什么!能如此让你拿来做了赌注?!从来肆意妄为,容不得半点桎心忤意……你哪里是爱我?分明是玉石俱焚也不肯认输!桀骜不羁到此地步!你不是把世间所有都当了儿戏又是什么!”
……当了……儿?戏?
落花明凰脸上猛地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步后退,张嘴喷出一大口血来。
在场之人无一不震,俱被她身上浓浓的狠戾凄绝慑住了。
“明凰……”玄火煜看着她,索眉阴面。
“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然抬手,连着皮肉鲜血将细刃索网震断一地,内力暴涌,她笑了几声又吐了血:“……哈哈哈……儿戏……儿戏?儿戏啊……我将你……将自己……逼到这一步……你竟还以为……我这是当了儿戏!”
“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不相信我?!不要我的情,不要我的爱,不要我的人……哈哈……哈……”染血黑衣浸夜凄凉,她痛极低头、心力交瘁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就连孩子……你也是不想要的吧……”
月无繇全身一震,满脸震愕惊乱,看了眼她的小腹,再看她嘴边吐出的那些艳艳红血,对上她万念俱灰般死寂的笑容……突的面若死灰,惊狂道:“晓天——”
她却已凄绝一笑,扬起一掌朝自己胸口狠狠击下。
刹时,飞血如花。
“不要——”月无繇疯了般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中,撕心裂肺地凄声如泣:“不要!不要!我错了,我信,我信,我都信了……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承认,我接受,我要你,别死……只要你别死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不论了……晓天……别死,求求你别死……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应你陪你再不怀疑你!晓天!”
“月无繇,这可是你说的……”
月无繇猛然一怔,傻了一瞬,低头死死看向怀中正抬头看着自己一脸自负狂嚣的女人:
“你!你又骗我!”
她邪肆地从胸口掏出一张红符:“没想到那老家伙的抵死符最后还真用上了……月无繇,你身为我朝太傅,十数年训斥本主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自己不会做不到吧?”
月无繇愣愣地抱着她,一脸愤然郁结。
玄火煜挑了挑眉,一脸阴气忽地散尽,满面尽是玩世不恭与轻佻:“这下总该成了吧?”
朱肖张目一看顿觉不对便要悄声遁逃,却便玄火煜扬手一挥,押跪在了原地。
“国师!我们七年共谋大计,她怎么可能真信你!你真要不知死活地来帮她吗!”
玄火煜随手整了整身上红袍:“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有个没人性的爹,十年前就为了一面破镜子把我卖给她了……本国师父命难违,丞相你就认栽吧。”
“……你!”朱由这下真的慌了手脚,忙用下颔指着月无繇和落花明凰大喊道:“七衣刹!听我彩衣令,挟住他们!快挟住他们!”
七衣刹微一怔神,便欲听令行事挟住两人,却不想下瞬,玄火煜便从袖中荡出了一物:“你们要听他的吗?可这彩衣令现在是在本国师手中……啧啧,真不错,竟是用七色水晶石打造的,这东西也能算个宝物了吧?”
绿衣当即便把残网一收,与其它五刹一齐站到了青衣一侧,七人闪身退后,一瞬便隐入了暗中。
本就慑于她的威名气势对落花明凰经年臣服的重军士卫不等朱肖开口说话便全部弃戈跪降,高呼吾皇圣明。
玄火煜随手一挥,几名重兵士卫立即上前将朱肖拖了下去。
“你这个卑鄙阴险的女人!即便当上了皇帝我朱肖也看不起你不会放过你!”
“哼!你以为本主还会给你机会么?”落花明凰甩了甩手再不屑看他,微微冷昂起头,王者霸气浑然自成,她反手紧扣住月无繇正欲抽出的手,朗声狂笑道:“我落花明凰今日在此即位,称帝为皇,改年号为,追月。太傅……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夫!”
“臣玄火煜首先恭喜皇上,恭喜太傅。”
司徒负一怔,立领众苍翎铁骑下马跪拜:“臣等铁蹄苍翎恭贺吾皇!恭贺皇夫!”
月无繇看她一脸桀骜不羁,轻率笃定,脸上混然一黯,立马便否绝道:“不可能!我月无繇绝不会做你的皇夫,更不会允自己进你的**。”
落花明凰看着他脸上的郁结戾色愣了一瞬,而后温柔一笑,执起他的手便放到了自己小腹之上:“无繇……就算是为了孩子,好么?我落花明凰指天为誓,今生今世除了你,绝不会再要第二人。”
一阵温意传来,手心一热,月无繇愕了片刻,终难免抬头看她,眼中叹然不止,又难掩复杂动容,感受着手下的温度,望着她狂而执的眼,思及这长达十数年的纠缠……心下一阵叹息,终是认了输:“晓天……”
而她眸中恋深情重,忍不住倾身踮脚,当众便吻上了他的唇,一度挚语深喃:“太傅,你要知道,晓天爱你,从来不是儿戏。”
……
“妖魔!站住!”长天青追影而出,终在一处深暗林中失了她的踪迹,他暗自锁眉对身后三人道:“此魔修为极高,一身煞气隐得半点不露,我们分开寻它,你们且自己小心注意。”
“是!”三人齐声应下,便一点头分散寻开。
“哼,仙门里没一个好人,破铃我们回去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清渡师兄他们一直对我很好呀……”益铃在一棵大树顶上轻声道,她笑嘻嘻地收回了一直探在皇宫里的那抹神识:“真好……姐姐当上皇帝了……那个叔叔也答应和姐姐在一起了……”
小若不甚在意地撇嘴:“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输的人,破铃还是担心自己吧……”
“嗯……本来还想和姐姐道个别,可小若会担心我们就回去吧。”
“嗯,这就对啦!”
益铃一笑,开心地看了眼皇宫方向,便悄无声息地飞身而起。
“嘭——”,一声重物倒地声伴随着闷哼就在益铃刚刚停歇的树下响起,益铃一惊,忍不住回头望去:“清渡师兄!”她忙飞身而下。
“破铃,不要管啦!”
“清渡师兄受伤了,我去看看。”
看见清渡青白着脸色,按着小腿躺在树下竟像是奄奄一息一般,益铃忧心难耐,迟疑了一瞬,终是飞身缓缓落在了他身前。
银铃之声风中轻曳,和着纯白流苏在她左腕上微荡,绿衣迎风轻舞,晕开一层清新稚意,银边覆面,白发如雪。
清渡看着她,右手不自觉地把正欲放出传信的纸鹤收回了,他怔神张了张嘴:“……小铃。”
“算这小子还不坏……”小若在铃里自顾嘟哝。
“清渡师兄!”益铃望了眼四周,便小心跑到他身侧:“你受伤了么?让我给你看看……”
清渡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她,面上几多温柔。
益铃轻轻拉上他的裤腿,看着他小腿上的两个牙印面色突是一凛:“这……不是凡间野物所咬……”
清渡点头:“是师兄太不小心了,隐约知道是你便什么都不去注意……才会一时不慎着了这魔蛇的道。”
益铃一怔,几分不明地偏头看他:“师兄知道是我?可我从来气息难寻,就连师父也是要通过这银铃才能寻到我的。”
清渡伸手极其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小铃,即使我不能像仙尊一样通晓你腕上银铃灵气,但师兄也能一眼认出是你。”
“可师父说……”
“仙尊不会懂得……若是心里有了一个人,一直想着一个人,念着挂着一个人……即便她全然变了模样,自己也是能一眼认出她来的。”
益铃全身一震,有点呆呆地看着他肃然又柔情的脸:“清渡……师兄?”
清渡平静地回望她面具后的脸,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几分低叹愧心道:“小铃,是师兄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忽地一丝哽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走到如今这步……”
“师兄……”益铃猛地意识到什么,无端慌措起来:“你……我……”
清渡缓缓放开了她,怜爱地抬起了她的头:“小铃……半年来你还好么?他……对你可好?”
益铃微微偏头,度着他的语气脑中有些混乱,但也意识到他说的是小夕,便诚然地点了头:“……小夕对我很好……”
他看着她眸中一黯,轻声道:“若是可以,师兄亦想对你好……小铃……自我入了蓬莱,从来遵师从命,严下律己,只有对你,师兄想要一心呵护,年少轻狂……”
益铃一震。
他定定看着她,忽地就倾身压上了她的唇。
“清渡师兄!”益铃大惊,忙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小脸低下,面具下一片慌心大乱:“……师兄……我……你……小铃……小铃先帮你把毒除了……魔蛇本罕见,其毒极甚,迟了就不好了……”
清渡眸中更黯,看着她手足无措抗拒的样子心中一声悲怜,缓了一瞬他温声开口道:“好。”
益铃忙将他扶起,盘腿坐在他身后便欲全心全意来为他除去魔毒。
“……嗯……破铃,这样太危险了,万一等下被那个坏天尊长天青发现了你就不好了。”
益铃正运气行身集力于手,听到小若的话暗自点头,想了想,不若就将墨绸召唤来吧,这样即使大师伯发现了她她也能马上逃得掉。于是冥心高喝了一声墨绸。灵兽与主人心灵相通,她立时便感觉它张翅向她飞来。
神鸟驰狂,一瞬便将至。
益铃安了心:墨绸一来有它护法还有什么好怕的?便凝神运起了天魔之力……
不过片刻,墨绸已敛了神息在不远处停旋着了,它远远探查着益铃四周忽地从心里对益铃发出了一声警鸣。
益铃一怔,感到身后不远一个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过来,魂魄里忽地窜起了森森寒气。她心下一凛,有些不解和害怕起来。
倾城师姐……你……
益铃深知自己警觉从未有错,心中大寒再不敢迟疑,冥心一喝便召墨绸来保护自己。
墨绸转瞬将至,透白眸中一阵凛冽铮然正要去护。
体内一物亦窜起浸骨寒气,益铃张大了嘴,猛然高喝道:……走!快去!墨绸!
墨绸一震,一时不明地怔在了原地,远远看见益铃脸色苍白,全身都颤了一颤,忧急欲狂,心中对它高喝一声比一声忧一声比一声急……去!快去!墨绸听话……去助我师父……快去助我师父!
凤羽一凛,额间无形的灵兽印疼了起来,眼看林中那人离益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是不忍背她的执意……
扬风乱流,它忧急地高声冷啸数十声,思及雪凤,终是旋风般地朝蓬莱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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