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夫人对于贾母因为中秋节礼还没有送来而猜测贾敏如今在林家处境堪忧,心中倒也明白几分。可是如今银钱的不凑手,让她想起了贾敏每年送往贾家的厚礼,吃的、用的、玩的,无所不包,更重要的随之送过来的银两、古董字画,如今贾府年节的花销至少有近三分之一指望着这笔银钱。
其实真要论起来贾敏和王夫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了不得恩怨,不过是由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累积而来。两人年龄差不多加上家世相当,家人不可避免的比较这两人。论容貌,两人各有千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眉目如画,都是个小美人。尽管大人们希望孩子们长大之后成为端庄娴静的淑女,但是不可否认,在孩子的小时候,个性活泼的、嘴甜点的要比老实的更讨大人的喜欢。
贾敏个性爽朗大方、聪明伶俐,嘴甜很是机灵讨喜。与之相比,王夫人则是沉默寡言,嘴笨。“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因此众人屡屡夸赞贾敏的活泼可爱,不由自主的忽视了一旁寡言少语的王夫人。而大人之间的比较让王夫人很是生气。
王夫人是太尉统制县伯玉公之后,爵位等级是公、侯、伯、子、男。王家在爵位上差着贾家两个等级。等到了她们的父辈袭爵的时候,王家降等袭爵,而贾家爵位不变,因此爵位一下子差了三个等级。贾敏身为国公府嫡女,又是老来女,因此那排场、做派端的是金尊玉贵比的上宗室之女了。
王夫人既不占长又不是幼,虽是嫡出,偏又是个女儿的又是嘴笨不讨喜的,因此,在父母的心中的地位远不如哥哥和妹妹,家世上又比不上贾敏,排场自然也比不得千娇百宠的贾敏,因此每每在贾敏出现的场合,王夫人被衬得犹如背景一般。面对在一干丫头婆子的环绕下,犹如众星捧月一般,满头珠翠的贾敏。反观自己,虽然也不错,可是比起贾敏来就寒酸不少,王夫人的心中自然不舒服。
贾家花费大力气在家中为贾敏延师教读,使贾敏读书识字。而王家的家教则是信奉“女子无才就是德”,一向是不许女儿多读书的,就连嫡出的小姐们不过略认得两个字,勉强认得帐本罢了。贾敏琴棋书画虽称不上皆通,但是都略懂一二,而又受过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行事大方规矩得体不是王夫人可以比的。所以贾敏在行事中不由的表现出瞧不起王夫人。让王夫人很是气结。
王夫人不禁对贾敏心生不满,记恨不已。等到王夫人嫁入贾家,姑嫂关系向来难处,何况做姑娘的是娇客,做媳妇的则低人一等,刚刚从姑娘到媳妇的转变,王夫人心里未免有些转不过来,在加上婆媳本事天敌。再说史老太太又是个喜欢排场的,媳妇过门是要立规矩的吃饭时贾敏坐在她站着、贾敏吃着她看着还要在旁边伺候。再加上她心中早就对贾敏有成见,姑嫂之间看似和睦也不过是面上的事。贾敏学管家时又让王夫人很是不满,嫂嫂都在,让女儿管家很是让王夫人不高兴。当然王夫人从未想过就算管家也是贾奕的夫人管。
这日,王夫人和吴新登家的正在算收支帐。听吴新登家的报完帐,王夫人有些头疼揉了揉头,口子大着呢,总不能还去典当东西吧。她不善的看着吴新登家的,说:“不是让你告诉你们家的,赶紧把帐收上来,哪怕利钱少几分也无妨,怎么这些天过去了,才收上这么点,你看看,这是够什么的?”抖落着账本对吴新登家的发火。
吴新登家的赶紧分辨:“太太,不是我们家的不尽心,实在是那起刁民太刁钻,当初借钱的时候是死求赖求的,如今要钱去,反而耍起了无赖。哪怕我们家的讲了太太慈悲,利钱少了不少,他们也不肯还,反而嚷着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样的浑话。哭爹喊娘的,上吊抹脖子,做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装可怜,博同情。我想着府上毕竟是仁厚宽慈的人家,太太一向又是最慈悲不过了的,要是真闹出了人命……”
“我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啰嗦。”王夫人没好气的打断吴新登家的,怒瞪着她说:“合着他们倒可怜,值得同情了?借钱时怎么没有考虑要还呢。竟然还拿死来威胁人,难道堂堂的国公府竟然还怕一个升斗小民不成?拿张帖子把他送到牢狱里吃官司就不在这里哭穷了!你们也真是个废物……”
正骂着吴新登家的,就听见外头小丫头报说是赖大家的来了。王夫人方住了口,赖大家打的着帘子进屋,给王夫人请过安道:“太太,扬州姑奶奶的中秋节礼送来了。”
王夫人闻言,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声色,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说:“姑奶奶的节礼往年的早就送来了,今年这么晚,你不是跟去的吗?发生了什么事。”
赖大家跟在王夫人身后回道:“倒也无事只是准备的节礼时两位林小姐准备了些江南特产送给老太太和几位表姐妹所以晚了几天。”
王夫人可是知道她这个小姑子这些年来对娘家的爱重,因此心中忍不住猜测起来。脚步不停,往老太太的上房走去。“难道真的林家出了事情。自己这位小姑子在林家站不住脚了。那两个丫头片子当挡箭牌。”
吴新登家的从王夫人房里退出来,转身回家,刚一进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儿就迎上来,急道:“母亲,怎么样?太太怎么说?”
吴新登家的顾不上说话,先倒了一碗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长吐口气说:“可是累死我了!”
“母亲,问你话呢?你倒是快说呀,那事太太到底怎么说?吴新登家女儿看见母亲不说正事,追问道。
吴新登家的道:“我还没来得及和太太说。”看见女儿急了,赶紧安抚道:“你着的哪门子急。这会子扬州的姑奶奶中秋节礼才来,太太必是忙的,根本无暇理会这事,回头等太太闲下来,我一回,这事包成。”
听吴新登家的这么一说,她女儿放下心来,又有些不放心的说:“母亲你可别哄我,我可是跟那边打了保票的,连钱都收了,若是不成,那钱我都花了,可还不上。”
吴新登家的笑道:“你就放一百个二十个心吧,我说成保准成就是,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还值得你放在心上。”
“可是我听说府上的二太太最是慈悲的一个人,整日里吃斋念佛的……”吴新登家的女儿迟疑道。
哼!慈悲?吴新登家的想到今日在王夫人房里她的那番言辞,再想到这些年里王夫人的手段。吴新登家的忍不住冷哼一声,她的慈悲不过是对她的几个儿女罢了。冷笑道:“就算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还食人间烟火呢。何况二太太这么一个凡人。到时你只要把银子送来,太太就没有个不应的。这事周瑞家的办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回太太没应?要不是今次周瑞家的去了扬州能轮到我们。虽说母亲是二太太的陪嫁丫头但也比不上周瑞家在太太面前有脸。要不是有那一点老脸在再加上你母亲聪明,你母亲早不知死哪去了。”
吴新登家的女儿听了母亲的言辞有些吃惊,没想到二太太的手段是如此毒辣,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早知道她就不用那么担心了,还生怕事情不成,钱财没到手不说,反而折了母亲的脸面。
吴新登节哀的又道:“这事成了,除了给太太的银子,你老娘我的那份可别忘了。”
听到母亲提醒,吴新登家的女儿笑道:“母亲放心,人家已经答应了,除了给太太的四千两,我和妈妈还各有两百两的谢礼,绝对少不了你那份。”
提到银子,吴新登家的眉开眼笑道:“这次对了,太太吃肉,我们总得喝汤吧。太太深宅大院的住着,若不是我们在外面跑,这钱怎么会轮到她来挣。,总该有几个辛苦钱。”
“对了,母亲,你刚才说姑太太送节礼过来。中秋节都快过了怎么现在才来。以前不是早早就来了么?”吴新登的女儿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吴新登家的说:“刚才我在太太房,太太就曾经问过赖大家的,说两位老太太的外孙女给准备了些扬州特产给老太太尝个鲜所以晚了些。“
贾母上房中可是欢声笑语,春风阵阵。
赖妈妈坐在贾母脚边的一个小杌子上回话。赖妈妈可是把林家的两位小姐夸了又夸‘两位小姐聪明伶俐,就像菩萨身边的玉女一样。
虽然贾母有心向赖妈妈询问贾敏的详情,不过这个时候她房里人多口杂,不太放便,因此对着赖妈妈说:“这一路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歇去吧。等回头有事我再叫你上来。”并吩咐身边的人拿个上等封赏她。赖妈妈答应着,接过赏钱,给贾母磕过头,又像赖嬷嬷告辞后便退了出去。
赖嬷嬷今天恰巧来给贾母请安,看到儿媳妇回来也是非常高兴。又看见贾母高兴,跟着凑趣道:“谁不知道姑太太从心底孝敬老太太。别的不说,单姑太太送给的老太太这尊羊脂白玉观音。哎呦呦,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好的东西。还有着沉香拐杖。迦南木的数珠,青花瓷枕、还有这金玉五福嵌宝嵌丝如意……无一不是好东西,姑太太对老太太的心都在里面了。”
随着赖嬷嬷的言语,屋里的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在她说的这些物件上扫过。黛玉和青玉送给贾母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无一不贵。其中那金玉五福嵌宝嵌丝如意比那尊羊脂白玉观音更要珍贵。青玉也知道贾母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也不能现在就打草惊蛇要不计划就毁了。
那金玉五福嵌宝嵌丝如意整体黄金铸造,首为三层灵芝式,正中镶嵌和田碧玉,四周镂雕出了“如意金钱纹”、“富贵牡丹纹”、“吉祥蝙蝠纹”、“山水崖纹”等吉祥纹饰,手柄上更是通体錾雕九只蝙蝠形态各异在祥云中穿行,蝙蝠环绕之中还篆刻五个福字,花丝镶嵌中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碧玺、珍珠等名贵宝石相映成辉。
贾母是个是识货的,知道就算宫里能比得过的也没有几柄。伸手摩挲着如意上面的宝石,想到贾敏,她这个女儿如今万事如意,只缺一点,就是膝下没有儿子。一会看一下贾敏的回信不知所提之事是否成功。不过也不急毕竟宝玉也才六岁黛玉才五岁孩子们都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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