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宫门,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轿子,抬着恪絮飞也似的奔她的寝宫了。康熙换了衣服来到乾清宫。看见那张勇已经跪着候驾了。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半天没有说话。
那张勇也知今天闯了大祸,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康熙坐下。问道:“张勇。你既是怀柔县令,为何倒卧路边?”
张勇磕了个头,颤声道:“回皇上,只因微臣连着两天没有睡觉,实在太累了,因此一不小心就在路边睡着了。”
“为何两天不睡觉?”
“回皇上。微臣治下怀柔遭了雪灾,塌了一百多间民房。微臣是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找住处。”
“既然遭了雪灾,上报朝廷了吗?”
“报了。三天前就报了。”
“为何不等朝廷的公文。”
“回皇上。”张勇又磕了个头:“朝廷需要时间研究安排。只是遭灾的百姓没有住处。这寒冬腊月的怕是要冻死人。若是在这京城近郊冻死百姓,于朝廷、于皇上脸面都不好。因此微臣斗胆先给这些百姓安排去处。”
“你怎么安排的?”
“是这样……”张勇有些嗫嚅:“怀柔有很多亲王、郡王的家庙。里头好多房子空着……微臣想这也是积功德的事儿,王爷们定是愿意。便将这些百姓安排在庙里了。”
“然后呢?总不成一直住庙里吧?”
“回皇上。要是朝廷下了赈灾的公文。那自然按照朝廷的意思办理。要是朝廷一时腾不出手,没有公文,微臣的想是先住到春天。春天工部有几个修路的工程需要我们出役,微臣就派这些人去,按人头发银子,这样他们服完役手里有了银子就可以赶在冬天前把房子盖起来。”
康熙暗暗点头,心想朝廷还没方案呢。他倒是全想齐了。这人倒是个人才。火气已经全消了,温颜问道:“张勇,你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士?”
“回皇上,微臣今年虚岁二十七了。就是京城人士。”
“嗯。”康熙点头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照这样办理吧。你先跪安吧。”
张勇磕头退出。一出乾清宫,先擦了擦头上的汗。今天他咬的那位应该是个妃嫔什么的。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点没有怪罪。对自己竟然如此和颜悦色:“我为什么要咬她?我平常也不这样呀!”张勇自己也弄不明白,自言自语着走了。
康熙惦记恪絮的伤。知道琰峥、李珩也想关心她的伤势如何,就带着他俩又来到润墨宫。看到恪絮到宫门口接驾。康熙笑道:“把人差点吓坏喽。这会儿还疼吗?”
恪絮笑着回道:“已经不疼了。”
两人说着进了殿。康熙看琰峥、李珩不敢跟进来,便扬声道:“你们俩也进来吧。”
琰峥、李珩进殿给恪絮请了安。恪絮笑道:“到我这儿那就是客了。请坐吧。”
琰峥、李珩都称“不敢”。
康熙笑道:“论起来你们一个是表兄,一个是姐姐婆家的二叔。都不是外人。坐就坐吧。”
二人这才坐下。
康熙问旁边伺候的嬷嬷道:“陈嬷嬷,御医怎么说的?”
陈嬷嬷年纪约四十上下,一副很精明的样子,跪下回道:“回皇上,御医说包扎的挺及时的,因此落不下什么残疾。就是现在是冬天,一来伤口不容易好,要多吃些苦。二来因为伤口太深了就是好了也要留下了疤。”
康熙不由得又有些生气:“那个张勇!朕瞧他还是个人才也没追究他,想想真是便宜他了!”
恪絮笑劝道:“皇上您别生气了,能得一个人才多不易。我这点小伤算什么!”
那陈嬷嬷撇嘴嘟囔道:“什么小伤?十指连心呢!刚还疼得直嚷嚷呢!”
恪絮皱眉看她:“你别多嘴!”
琰峥道:“嬷嬷说的不错,十指连心,哪能这么快就不疼了?”
那嬷嬷有人撑腰,胆子也壮了:“刚御医拿盐水给去毒。疼的小主子都昏厥了!”
康熙心疼,看着恪絮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说:“你可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苦。想来今儿也是真疼着了。我都多少年没见你哭过了!”
恪絮红了脸。对陈嬷嬷嗔道:“你一边呆着去!”对康熙笑道:“您别听嬷嬷的,她见不得我出宫。想着法儿让我难受呢!”
琰峥道:“小主子自小真没受过伤!在朝鲜那一仗,还有鳌拜那一仗都是毫发无损的。今儿真是伤的够呛……皇上,您不发落他,是您的恩典。奴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康熙转过头去,就当没听见。琰峥得到皇上默许,暗想明儿就去找那小子算账!
李珩坐着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恪絮。他也心疼,尤其听说她疼昏厥了,更是心疼的连肠子都搅一块儿了。可是他既不能像康熙那样直言安慰,也不能像琰峥那样大胆表现出来。他恼恨自己。他难受的要命!
康熙呆了一会儿,觉得也有些乏了,便叫恪絮早点歇息。自个也回宫了。
第二天,琰峥下了值,径自就骑马往怀柔县衙而来。突听后面有马蹄声,勒住马一看,竟是李珩。琰峥心中已经明白,嘴上还是问了句:“你干嘛去?”
李珩道:“你干嘛去我就干嘛去!”
琰峥看了他半响,道:“你打算怎么着?”
李珩想了想,老实的摇摇头:“还没想到。”
琰峥恶狠狠的一笑:“那就听我的!”
“你想到怎么办了吗?”
“当然!”
“皇上的意思肯定不希望咱们伤着他。”
“放心吧。伤不着他!不过叫他以后都咬不了人而已!”琰峥恶毒的笑了。
张勇昨天见了皇上,得到皇上的恩准。今天更是理直气壮的将最后一批百姓安排进寺庙。他也终于放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去,打算好好补补觉。
经过一个小胡同儿,突然看见胡同口一个俊朗的男子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一副找麻烦的样子。他下意识的转身,却看见又一个年青男子堵在后面,温文尔雅的看着他笑。手里提的东西吓了他一跳。竟然是个小铁锤!
……
康熙听说怀柔县的受灾百姓已经安排妥了,想也是时候召见张勇,给他封赏了。同时也想知道琰峥他们是怎么发落他的。于是这天叫人传张勇入宫。又着太监到润墨宫传恪絮。
恪絮被传皇上在乾清宫召见,觉得莫名其妙。这乾清宫乃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一般**皇后、嫔妃都很少去。更别说她一个格格了。
恪絮满怀疑问来到乾清宫。请了安。康熙笑道:“叫你来这儿,纳闷儿了吧。”
“皇上传我来乾清宫还是头一回,真是挺纳闷儿的。”
“一会儿你见个人。保管你心情一定舒畅。”康熙神秘的笑道。
恪絮疑惑的看着旁边偷笑的不行了的琰峥,问道:“什么人哪?”
康熙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就在屏风后面看行了。”
恪絮只好领旨。来到屏风后面。却看见李珩站在里边也在笑。恪絮看这屏风乃是那种**常用的,从前面看只能看到屏风上面的画儿,从后面看却能隔着屏风将前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的那种。她坐下,悄声问李珩:“到底是谁呀?难道让我……相……”
李珩明白她想说什么,脸一变,有些怪异的看着她。恪絮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去。前面太监禀道:“皇上,怀柔县令张勇觐见。”
“传!”
恪絮奇怪极了,又抬头看李珩,见他抬头盯着屏风,也不看她。只好也盯着屏风外面。就见那张勇走进来,跪拜道:“微臣给皇上请安。”声音有点怪怪的。
康熙道:“张勇,你这件事办得很好。朕封你做户部参事,今后你要好好办差!”
“微臣叩谢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抬起头来!”
“微臣不敢!”
“为何不敢?”
“这……”
“抬起头来!”
“……嗻!”张勇缓缓的抬起头来。康熙看了看,倒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里面的恪絮更是莫名其妙。
康熙笑道:“虽然升了官,可是怀柔这帮灾民你得一直管到明年冬天。到了明年朕若是听见有怀柔百姓冻死的,朕唯你是问!”
“嗻……”张勇答应一声。露出没了俩门牙的牙齿。
“扑哧!”恪絮刚喝了口茶全喷了出来。
康熙低头强忍着笑,挥手:“你……下去吧……”
张勇急忙退出来。里面已经传来康熙忍俊不禁的大笑声。
康熙笑的浑身发抖,指着琰峥说不出话来。里头的恪絮笑的捂着肚子。伺候的太监将屏风撤了。康熙边笑边指着琰峥道:“你也太损了。人家多俊俏一个小伙子,你……你把人门牙敲下俩来。你说你……损不损哪!”
恪絮好不容易止住笑:“闹半天让我瞧这个!贝勒爷,你确实太……过分了!”
琰峥笑道:“怎么都冲我来了!那还有一个呢!”说着向李珩扬扬下巴。
恪絮惊异的看着李珩。李珩有些脸红。
琰峥又笑道:“您别瞧他这会儿脸红了。昨儿个手拿铁锤冲着张勇直乐,我算瞧出来啦。这小子整个一笑里藏刀!”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康熙笑道:“这事到这儿就算完了。以后谁也不许在记仇了!”
恪絮、琰峥、李珩都笑着应道:“嗻。”
恪絮又说了会儿话。陈嬷嬷来接她。她便告退出来。
出了乾清宫门。恪絮走在青石条铺成的宫道上,心情很好。想起刚刚的情形就忍不住想笑。
正低头想着,突然被一声:“给主子请安!”吓了一跳。
看见前面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穿着。正是刚刚才走的张勇。恪絮道:“你怎么还没走?”
“微臣想亲口给主子陪个不是!”张勇跪在地上低着头,只看见前面浅绿色的旗装下摆和一双前面绣着朵菊花的花盆底鞋。
“什么主子主子的!是六公主千岁!”旁边陈嬷嬷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昨天恪絮的伤是这个人咬的。只是听见他含糊的问安,便大声报出恪絮的身份。恪絮想阻拦也没来得及。
张勇听说竟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六格格,没来由的一阵狂喜:“微臣罪该万死!请公主千岁降罪!”
“好了好了。”恪絮手一挥:“罪就免了。你以后尽心尽力给皇上办差吧。”
她的一挥手让张勇看见她包着白布条的手,颤巍巍的正想抬头看仔细。陈嬷嬷一声大喝:“大胆!你还敢唐突公主千岁!”
吓得张勇急忙又低下头去:“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好了。平身吧。”恪絮转头嗔怪的瞪了一眼陈嬷嬷。便走了。
直到她走出去老远。张勇才起身。痴痴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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