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早就得了安锦如的吩咐,回来后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外面,跟西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妹妹家是哪里的?”
“就是京里的,只是家里穷,孩子又多,养不起了就把我卖到府里了。”西禾揉着衣角低声道。
夏青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府里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穿有月钱,虽说不多,但好歹还算能贴补些家里。”
西禾没有说话,眸中闪过丝怨念的神色,到底还是年纪小,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些自然被夏青看了个满眼,心下不免有些想法,谈兴顿时就淡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磕牙。
素斋很快就送了上来,夏青叩门得了应声才敢进去,看见念巧眼睛有些红肿,下意识地去打量安锦如的神色,见她一切如常,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念巧人机灵嘴也甜,站在案边道:“姑娘,娘娘庙的素斋很是有名,今个儿我们跟着姑娘沾光,也吃回好的。”
“就数你会说话,又不是小丫头了,不过跌了个玉佩,还至于哭天抹泪的。”安锦如轻描淡写地带过,到案边坐定。
素斋做得倒是丰盛,八菜一汤,念巧一边往桌上布菜一遍道:“姑娘,这是雪菜素鸡、净素鲜捲、素炒三丁、素烧四宝,素酿香菇、银耳素烩、素麒麟豆腐、宫保素什锦,最后这道是素什菇汤,都是庙里出名的素食,姑娘尝尝可合胃口。”
“光是看着就不错,闻起来就觉得饿了。”一大早便折腾出门,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安锦如的确饿得不轻,倒比平时在家多吃下小半碗饭,多用了几口菜。
夏青欢喜得不行,恨不能去问问这里的素斋都是怎么做的,回家好能照样做给安锦如吃。
“人家的手艺能那么容易教给你,再说我今日不过是饿了,哪里能天天吃这么多。”安锦如拦住夏青,“这里也没外人,就也别端来端去的折腾,你们几个就在这儿吃吧,我去里头歇会儿,用过饭你们换着去拜拜菩萨,一个时辰后回家。”
安锦如歇下不知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擂鼓般的砸门声,她披衣起身,扬声问:“外头怎么了?”
西禾快步进来道:“姑娘,褚家大爷在外头敲门,说要见姑娘,有话要说。”
“你就说我身子不好,上午坐车坐轿累着了,这会儿睡得熟,不敢打扰。”安锦如一听又是褚子谦,理也不愿意多理,翻身又躺回榻上。
西禾出去回了话,外头却还是不依不饶。
念巧这会儿正好出去烧香,屋里只剩下夏青和西禾,一个没什么主意,一个年纪小,看着殿门被敲得咣咣直响,都吓得不轻,生怕人就这么闯进来。
安锦如在里间也被闹得烦心,真想出去把人大骂一顿,可又不想招惹是非,极力地压着自己的脾气。
念巧从前殿烧香回来,离着老远就听见响动,快步过来,见状不由皱眉道:“褚大爷,庙中本是清静去处,您这样岂不是扰了佛家清修。”
褚子谦扭头看向念巧,双目通红,整个人咬牙切齿,硬是把原本英气勃勃的相貌,扭曲成人嫌狗怨的模样。
念巧见状吓了一跳,心下略思忖也就想到个七八分,想来是因为山门口的事情,被同行之人讥笑嘲讽了,如今跑到这里来发泄怨愤。
她与夏青的心理不同,对褚子谦并没有什么期盼或是敬畏,如今又知道两家退婚之事已成定局,对这个即将成为过去的姑爷,自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褚大爷这是哪里受了腌臜气,跑来我们门前讨便宜,中秋那日闹得还不够?还想等我们姑娘再泼你一身水才爽利?”
褚子谦闻言涨红了脸,中秋那日被安府的家丁送回家,被自家老爷子一顿好骂,又被禁足几日,前两天才刚放出来。
萧钦一路过来寻人,正好听到念巧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两个人听见笑声都扭头望去,见是萧钦,念巧忙上前行礼,褚子谦脸色讪讪,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觉得丢脸,干脆闭嘴一甩袖子,负手转身。
萧钦笑着上前说:“他们几个小兔崽子说话没个轻重,子谦老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刚才他们还说你定是出来躲酒呢,我就说定然不会,谁知道竟是出来招惹桃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搅扰了老弟的雅兴。”
“敬之兄莫要取笑了。”褚子谦刚才也不过是被人激了几句,又被灌了几杯酒,一时间气迷了心,这会儿被念巧一打岔又让萧钦撞见,哪里还有叫安锦如出来羞辱几句的念头,连连摆手。
念巧记起徐氏的吩咐,佯装无意地说:“世子爷,褚大爷,您二位若是无事,奴婢还要进去伺候姑娘起身,若是再不启程回去,掌灯之前怕是到不了家了。”说罢瞧瞧抬眼朝萧钦望去。
萧钦的眸子黑得发亮,好似有个无底的漩涡,能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
念巧狼狈地低下头,有一种从头到脚被人看个精光、丝毫无法隐瞒遮掩的惊慌。
“子谦老弟,咱们赶紧回去,不然又要有人出来寻人了。”萧钦一把揽住褚子谦的肩,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直接把人弄了回去,自个儿却寻个借口要提前离开,走前还给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心道褚子谦这回怕是要醉得明日都没力气下山。
萧钦脱身出来的时候,安锦如的轿子早已离开山门,他打马一路追上去,在山脚下她下轿换车的时候正追上,见她看到自己时满脸诧异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好笑。
人都说安家父慈子孝,是礼仪之表率,他一直都嗤之以鼻,可如今看来,这安家的人,倒个个都是做戏的好手,自己打发丫头把行踪透露给自己,如今还要做出这幅模样。
萧钦没有生气,反倒越来越觉得有趣,摸着下巴心道,小爷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在玩儿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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