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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的事情终于瞒不住戴娣,被她知道了,戴娣听到了这消息以后,狠哭了一场,跟娘亲说着要去给段家公子烧个纸,虽然说他们两个无缘做夫妻,却希望段家公子在下头能够过得好,以后也能投个好胎。
段家人头七的那天早上,戴娣带了香烛纸钱,放进篮子里头,跟戴娣娘一起坐着小驴车,准备往段家的坟地去。戴娣娘已经打听好了,段家人就埋在他们家的坟地里头,因为一次没了的人太多,镇上找不出什么好棺材,再加上段家旁支的人并不愿意把段家留下来的钱花出去太多,据说段家的丧事办的并不风光,甚至连普通的小户人家都不如。
戴娣娘原本是不信那段家旁支有那么没良心的,但小驴车走到了段家的坟地,看着那新起来的一片六七个坟包旁边,只有一片薄薄的木头的墓碑,连个招魂幡都没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世态炎凉。
“唉……这段家也算是镇上不错的人家了,没想到临了竟然是这样的下场。”戴娣轻声一叹,禁不住落下泪来。这墓碑是放在上头让人看让人瞻仰的东西。都只肯用薄木板写了几个字上去,那入殓用的棺材是什么样的材料,自然不言而明,肯定是比这墓碑也不如啊!
“段伯父,段伯母……戴娣虽然没福气当上你们家的儿媳妇,这纸钱还请二老收下,在下头也好有些花用。”戴娣看到那新起的坟包旁,写着段老爷段夫人的名讳,当下跪在地上,点起香烛。一边哭着一边在光秃秃的坟前烧化起纸钱来。
戴娣娘站在一旁。看着自家闺女跪在段家老两口的坟前嘤嘤哭泣,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要不是自己当初给闺女选错了人家,哪至于让闺女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怪这段家。没事儿着什么火啊。明都搭进去了!戴娣娘对闺女心疼的很。却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来这可是段家的坟地。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还在想这些,顿时觉得后悔不已,双手合十对着段家两夫妇的坟,默默的念叨,“我家戴娣心善,没过了你段家门,却还为了你们烧纸祈福,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好好的保佑我家戴娣,她要是以后有个好亲事,以后逢年过节的,为了咱们这无缘的亲家情分,我也会给你们多烧些纸钱的……”
戴娣在段家二老的坟前烧了些纸钱以后,又到了段家的独子坟前去烧纸,这段家独子戴娣虽然没见过,却在他的身上寄予了不少的希望,戴娣儿时在家不受重视,在知道自己订了亲以后,渴望被疼爱的心全全的寄托在了这段家公子的身上,却谁知自己与这段家公子有缘无份,如今竟是阴阳相隔了……想到这,戴娣的心冰凉凉空荡荡的难受的厉害,泪水滂沱。
忽然一阵风吹过,戴娣娘忽然就觉得身上就不冷了,刚想对着段家人的坟头拜拜,却见那风把戴娣手里头拿着的纸钱哗啦啦的吹落了,飞得到处都是。
“难道是不应我的请求?”戴娣娘的心里头一惊,纸钱在戴娣手里头拿的稳稳的,怎么说被风吹走,就被风吹走了呢?
这时候戴娣却不知道自家娘亲的心思,见纸钱被吹走了,从坟前站立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去追赶,因为双腿跪的时间有些长了,戴娣跑的很是艰难。
那风似乎也有灵性一般,吹了一会儿就不吹了,等戴娣捡到了两三张纸钱,海妖再捡别的纸钱的时候,又往前吹……戴娣就这么一边追赶着一边捡,等到还剩下最后一堆儿纸钱的时候,忽然惊呼了一声,双腿一软就扑倒在了地上。
“戴娣,戴娣,你咋的了?”戴娣娘看着戴娣扑倒在一个土坑里头,顿时吓得魂都没了,难道这段家人是要把戴娣也带走么?戴娣娘哭喊着跑到戴娣跌到的地方,看着扑倒在土坑里头的戴娣,什么害怕都顾不上了,一下子就冲到土坑边跳下去,要把戴娣拉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戴娣娘终于把戴娣给拉上了土坑以后,却见戴娣呆呆的看着土坑里,以为自家闺女是吓傻了,泪如雨下,“戴娣啊,你可别吓着了,娘在这呢!你赶紧回回神,回回神啊!”
“娘,你别急,你看这坑里头,那人好像,还有气儿!”戴娣仍是看着土坑里头,摇了摇自家娘亲的手臂,用手指着那土坑里头。刚才戴娣一不小心扑进了土坑里头,多亏了底下这个人或者尸首的垫了她一下,要不她就算不摔断了脖子,也搞不好会受了什么伤。戴娣刚才掉进坑里头以后,看着那人满身满脸的血和泥,光顾着害怕了,挣扎了半天都没挣扎起来,反倒是又压了那人两下,惹得那人闷哼了两声,这时候站在上头,戴娣忽然就想到,刚才以为是死人的人,似乎还活着。
“有气儿?”戴娣娘原本只怕自家闺女被坑里头的死人吓到了给吓傻了,听到戴娣说话了以后,心里头就踏实了不少,又听着戴娣说那人还有气儿,当下也不哭了,仗着胆子跳下土坑去,把手放在那坑里头的人的鼻子下头,“这人还真有气儿!”
“娘,咱们救救他吧!”戴娣看着那坑里头的人,忽然特别想要把他救活,段家公子已经去了。戴娣不想看到再有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死掉。
“救他?”戴娣娘看着那人活着,心里头有些犹豫,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别说是自己和戴娣两个,就算是再加上一个壮汉也不一定能把人给抬动了啊,何况救人是要花银子的……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就花银子,戴娣娘自觉还没有高尚到这种程度。
“娘,要是花银子,就从我的嫁妆里头出。我手里头也攒了些银子。你先帮我垫上,这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救下来!我不想在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了……”戴娣说到这,泪如雨下。
“行。就依你!”戴娣娘心中有愧。见到那坑里头躺着的人似乎是个年轻男人。联想起自家闺女的亲事,戴娣娘其他的都不想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把驴车叫过来,咱们用驴车把人拉到镇上去。”
“好!”戴娣看着那坑里头的人,满脸满身的血和泥,都看不出哪里受了伤,见娘亲跑去叫车了,自己左右望了望,看离得不远的地方有个水塘,当下把自己的裙衬子撕下一大块布来,沾了水塘里头的水,帮那躺在坑里头的男人,擦起脸来。
那男人脸上的血和泥土都被擦掉以后,露出来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竟是个年轻男子。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猛地咳嗽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儿吧……是哪受伤了?”戴娣看到那人睁开眼睛,紧绷的心舒缓了不少。
“水……”地上那人声音嘶哑,十分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
“水?好,水!”戴娣忙又奔向那池塘,用一片大些的叶子在池塘里头舀了些水上来。那水看起来比较清澈,戴娣用嘴尝了一口,觉得没有什么怪味道,这才又舀了些水,跑回刚才的坑里头。
“水来了,水来了……”戴娣一边唤着,一边想要把那男人扶起来,却发现那男人的身子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而那男人的意识似乎也不清醒,除了会叫水以外,并不知道戴娣说了什么。
戴娣看着那男人没有力气自己起来,自己也没有办法把他完全的给扶起来,便想着把那男人的头微微扶起来些,好把水喂进去。
“来,你的脖子没有伤吧?我把你扶起来些喝水……”戴娣把那男人的头微微扶起来,然后把装了水的叶子靠近他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看着他艰难的吞咽着水,直到把叶子里头所有的水都喝光了,这才微微的出了口气。
“你别怕,先躺在这,我娘去叫车来了,等会儿就能带你去镇上看大夫了。”戴娣把那人轻轻放下,手心里头还有那人存留的温度,戴娣知道他发烧了,要是不好好保暖,看着那人身上的衣裳都看不出颜色了,还被扯成一条条的,想来是不保暖了,戴娣狠了狠心,把自己身上去年做的斗篷脱了下来,盖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你别睡,打起精神来,马上就有人来了!”戴娣看着那男人又昏昏欲睡的样子,知道受了伤快死掉的人是不能睡过去的,一睡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戴娣用湿了的布擦着他的脸,一边还伸手拍打着他的脸,不停的跟他说话,问他是哪里人,家里头还有谁,是做什么活计的,不停不停的说,就怕自己一停下来,那人就会再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就在戴娣觉得自己也都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挺到了自家娘亲带了驴车回来的时候。
“快,帮忙把他抬上车,到叶家药铺去!”戴娣娘招呼着赶车的伙计一起把那受伤的男人抬到驴车上,匆匆忙忙的带着他奔向镇上最好的药铺子里头去。
戴娣费力的爬到驴车上以后,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抖得完全没有了力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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