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内中建筑物高低参差,各条街道小巷纵横交错。此刻南门处有一僧人一袭白衣如寒冬白雪缓缓走出城外,而东边繁华的青龙大街上,一人正慌不择路沿着这厢残留大梁两百年风貌的建筑群体亡命狂奔。
赵秋相信这个世上拥有高手,具体多高那要上溯到九层楼之上。
两年时间一路行来,自己也见过不少世人眼中稀奇金贵的武道先天高手,可是随着后期本身实力突飞猛进,少年人却越发觉得这些所谓的先天境界也并不是传说中那般生猛勇武。便如那匿马关守将林清远,一身武力已入先天,可若遇到当空而来的密集箭头也仍旧只有缩回脑袋远远躲避。
凡人练精伐髓,从后天步入先天,的确可以身轻如燕,轻而易举拉开三石强弓。先天武者体内凝练出精纯罡气,较之内力更为霸道浑厚。武者境界达到先天上层,便能够将体内罡气大致*出体外,小范围内罡气所达自然是摧枯拉朽。江湖广阔,习武之人随处可见,只是大抵如凡俗高手步入后天是一个坎,后天之辈想要进入先天也是谈何容易?先不论天资勤勉缺一不可,只是一部先天功法就能够引得整个江湖血流成河。如此一来,无数个一般规模的小帮小派,门中长老级成员功力能够达入后天上层,他们凑在一起便是一个偌大的江湖武林了。
少年能够内心恬不知耻的将江湖高手归类为街边商贩叫卖的红薯,而先天境界便算作大一点的红薯。没办法,这也只叫他为人太过妖孽,习武进境逆天。
他当初逃难行至雍州,因着腹中饥饿难当便随着人流稀里糊涂的入伍参军,本来想着是能够混到一口饱饭,做一个太平盛世大头兵,可谁想年前雍州起了一股叛贼,这一伙刚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便被拉到那个小城县内进行平叛。赵秋如今仍旧记得刚看到死人时候的场景,一个照顾他的老兵拉了他一把结果被匪徒流箭射中,一颗大好头颅被马刀砍得飞出一丈远。他当时没来的及哭喊出来就晕了过去,脑袋中还死死记得老兵油子临死前那一抹幽怨不甘的眼神,醒过来的时候敌人已经全军覆没,可平叛队伍也十不存三,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一晚少年哭哭啼啼找到老兵被踩踏的不成人形的头颅,人生第一回正儿八经撕心裂肺的嚎哭出来。从那次他明白,命是被救下来的,救命的人死了,自个儿肩膀上就担着两条命。
当时赵秋在的那一队残兵平叛归队后便被雍州大营接收,一番休整后得了个正式军人的番号,每人到手一本军营里的修炼功法。大梁建国以后便对军队进行改革,军中的普通士兵都可以拥有基础的练气心法,境界往上可以用军功换取,如此方能以武力著称于世。赵秋体质从小优于常人,一身经脉骨骼犹如良膏美玉,一本《大梁军方养气决》修炼起来毫无阻碍,半月下来便能够凭借一些精妙武技招式同军营里一些老兵勉强过招。
随后帝国南方有秦兵袭扰,少年被裹在援兵里被派往洛州边境,那时他已经将这本军营里的粗糙功法修炼完成,一本最为下乘的练气法门居然让他硬生生跨过了后天这道门槛,若是说出来不知羞煞多少郁郁不得志的江湖人士。
有时赵秋自己也会觉得奇怪,一境三品,自己怎么就来得那般顺其自然。品级拔升犹如迎风斩巨浪,虽然跨越层次不如大境界那般如鸿沟广阔,可是寻常武者要想着寻一缕机缘向前一小步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曾经见过一名老武生,一生潦倒总想着开宗立派扬名立万,结果被后天上品这个门槛足足困了十多年,机缘巧合闯过来,摆在面前的又是先天这道天堑,最后含恨而终。
按说军队里头一本破烂秘籍,再怎么精妙高深能够让赵秋一届凡俗去粗取精达到后天境界,也算一份不错的机缘。然而事实并不止步于前,南下途中少年人体内劲气继续不断起伏滋生,周天流转达到一个骇人的程度,终于让他在赶到洛州前的那几晚达到了后天上层的境界,举手抬足间都能够感觉到体内波浪汹涌藏气万千。却是一不小心已经扶摇而上,登临后天顶峰,只等着某时某刻蜕升到一气化天河喝口成罡的先天境界。
赵秋心下些许惶恐,来到军营后听多了那些杂毛老兵闲聊年轻时江湖闯荡的八卦风闻,知道多少英雄好汉少年高手年纪轻轻走火入魔的光辉事迹,到头来无不是死的很惨很惨。会不会临走前那老头子给自己下了套子,要不然这本是件好事的事儿怎么他娘自己都感觉出来不可能是好事?为了想出如何才能够抑制体内劲气如万马奔腾生生不息,少年连续几天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本有个习惯,每晚临睡前最少练刀练体一个时辰。这个习惯被从小抓起,他那时不懂内力,有个老头子*着他只练招式,每日用特殊手法全身推拿,身体被各种药物浸泡过得苦不堪言,也才有了如今一副良筋玉骨。
停滞练武的那几日还当真有几分效果,内劲于体内筋脉间稳扎稳打,一部分开始慢慢压缩流入丹田,其余开始附于周身各处强健肌肉骨骼,算是保住了这具身体不被真气激荡的爆裂开来。只是赵秋以前从未练习过养气心法,也没有个称职稳妥的师傅,寻常武者修炼内力,都是将苦心汲取而来的劲气一遍遍压缩驯服最后统统归入丹田,谁舍得将它们发散到全身熬筋炼骨?即使个把武人另辟蹊径,也没有多大几率留下活命机会,人体先天太过脆弱,五脏六腑是最为薄弱之地,怎会禁得起内力如此霸道的挤压。
如果将帝国供奉的几位武道大宗师找来看看赵秋此时的情况,相信几人也只有瞪大眼睛叹一声:怪胎!
梁国同邻居秦国之间的小规模战斗时有爆发,两国之间无数年来似乎培养了部分默契,国内凡遇到新兵入伍或政权更迭,战斗总会是最为有效的解决方案。
当时赵秋在战斗打响那一刻才无奈发现,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那个修为提升过快的问题,一个新麻烦又再次将他困扰:他失控了。
近战兵器时代,大凡战争便总要有人摇旗呐喊以勇往直前之势冲在队伍前方。运气好的能够直接同敌人光荣的开始肉搏,短兵相接,至于运气差一点,则要首先接受敌人远程弓箭手的热烈欢迎,挺过之后再举起手中长刀斩下对方头颅。只是这样一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冲在最前头的难免最后都会光荣牺牲。
赵秋的麻烦在于他本是站在队伍后方,可结果双方号角响起杀气腾腾弥漫时,他握住梁刀的手便开始剧烈颤抖不受控制。将几名冲过来的秦国士卒砍翻在地后,胸腹间一股狂暴戾气开始无端滋生,少年双眼逐渐通红,体内前几日安安静静的如海内力又开始如江河倒挂来回奔涌,心里面只想着能够杀一个痛快。当下便再不顾得其他,在身旁同僚震惊钦佩的目光里狂奔着跑向队伍最前方,挥刀便砍。少年人发起狂来状若怒目金刚,直至最后哪里人多便向那处挤了过去。冲过去时,眼见得后方梁国士卒热血勃发,士气大振,少年内心最后一丝清明不禁大骂一声:他妈的,这算自杀么?
当时后方一名洛州老将站在城墙之上,见得这名年强后辈如此不要命的奋勇杀敌,不由环顾左右开怀大笑道:“我帝国军中好儿郎大有人在啊!”
战阵之上,一些原本微小的石头也能够潜移默化影响到大局走向,最后这股梁军艰难取得了胜利。当时原本秦国军队人多势众,若真要死磕下来反倒是梁军首先挺不住。可是对方挨不住赵秋状若杀神的势头,气势上被这名浑身浴血的少年郎压了一头。特别是当一名秦国小校瞅着空当一刀砍向那名屠夫,他明明已经回刀自救不及时,这厮陡然气运丹田一声猛喝,只见一团气流仿佛一个炸雷从他口中吐出,将那名偷袭校尉直接吼死,敌我士兵尽皆骇然失色。赵秋内心愁苦难当,这下大发了,只顾杀的尽兴,一不小心劲气上涌冲开一片天河——这就先天了。
沙场下来,洛州大小将领都很看好这名少年郎,得知他只是参军服役并非某个将门弟子也尽皆摇头惋惜,如此将才可若要想在这个家族门第林立的年头里凭着白丁之身在军中立足,谈何容易。一场军功下来,赵秋得到一本军中上层的修炼功法,看得少年更加摇头叹息。
时值北方政局紧张,草原金帐蒙国铁骑*近,帝国军部全国征兵,这支本来要回返雍州的军队便被尚书大人大笔一挥派到了前线。才有的如今战事过后少年人自北而下一路奔逃。
自从实力达入先天,赵秋已经不打算回到军队当中。那些人势力广大,在军营里耳目众多,难保不会被找到。他有些察觉到,自从上次临近先天境界后上过几次战场,杀气郁结于胸腹,产生了一种让他自己都后怕不已的嗜血欲望,这种欲望对杀气十分敏感,并且逐渐难以遏止。少年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怪病,于是日常行动更加小心。
只是哪里想到,这番刚刚到达天都城内,便碰到这个没法对付的老头子。
赵秋无暇他顾,直奔东门而去。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豪门势力的手段。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想要在国境内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实在想象不出对方为何能够反应的如此快速?
少年沿着城中道路一阵奔跑,等到拐过一个街头进入一片人烟稀少的巷尾时忽然停了下来,满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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