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凉武功极高,虽然身在黑暗中,身边脚下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皆在他感官下无所遁形。虽然一边在与剑舒桫说话,却仍是运足了功力,在黑暗中探寻道路。
这暗道虽不复杂,却很是曲折漫长。况且他不敢走的太快颠簸了怀里虚弱的少女,即使是他一刻不停的在走,也迟迟没有找到正确的路。
心里突然就有些没底了,他知道剑舒桫受伤了,却下意识的不敢去探查,时才运功的时候发现她五脏六腑都只是有些冻伤,估计她之所以流血一定是外伤。他能找到她其实也是一路循着一丝血的味道来的,不过抱着她的时候并似乎没有触动她的伤口,也没再闻到新鲜的血味,所以猜测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清楚自己是不敢问,他怕听到她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自己将无以为恕。
“舒桫,你知不知道,其实我骗了你?”魏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跟她说这种话,但他真的怕,怕如果不能带她出去,连向她道歉都没能做到,必定是死不瞑目。
“……嗯?”剑舒桫迷迷糊糊的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听起来很是迷茫。
魏凉苦笑,猜她此时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理了理思路,他开始平静的为她讲述,“第一次看到你,其实我就存了坏心的,我不过是心里觉得谷里的师姐妹们有些烦,外表上却又不愿拒绝她们,所以才想拿你堵住她们的嘴罢了。你看上去那么乖,眼神那么单纯,一看就是个好哄的丫头。”他紧了紧怀里的少女,想起那天她可爱的表情,突然就想笑,“正巧那天荷光楼出事了,其实我们一早就看过了尸体,涵倾第一眼看到死者的时候就猜到了,杀人的是暮色。他脖子上的伤口是凌冰锥造成的,那是一门能将冰凝成利刃的心法武功,冰在切进肉的同时也在融开,所以前面的伤口要比后面的寛上一些,也不会流出什么血。之所以找温梓沁不过是想混淆众人的眼睛,因为维静与暮色有约定,一是暮色的人做事我们绝不插手,二是不会向外界公布他们在林维谷的存在的。而你,恰巧更能帮我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魏凉轻轻叹气,“那天,我牵着你的时候,觉得你似乎有些不安,就暗自在你身上下了一些能促使情绪激动的香料,结果真的把你弄哭了。虽然事情按照我们的计划完美的收场了,我对你却有些过意不去。”
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突然有些僵硬,魏凉苦笑着更紧的抱着她,“抱歉,第一次跟你说话就是利用了你,可笑的是我连你的名字都是后来听沐鸢叫你才知道的,舒桫一定厌恶我了吧。”
怀里的少女闻言却摇头,“……我早……猜……”……是我自作多情的。
“不是的,”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他喃喃的说,“都是师兄的错,我不该利用你,但我发誓,第二天要带你去秋萍居,真的是因为担心的安全,当时绝对没有想过要再利用你。本来我和涵倾都以为何老板的死不过是暮色清理门户的动作罢了,其实早在铭齐先生来这里之前,林维谷就是属于暮色的地方。当初暮色之主将这里借给铭齐先生是有条件的,他们要求谷里任何人不得透露暮色的事情,更不能插手他们的事情。只有历年来维静的主要人员才能知道这里其实还有谷里其实有很多暮色的暗卫,他们可能是店小二,也可能是酒家的老板娘,更有可能是负责打扫的人,比如梅姨夫妇。”
顿了顿又道到,“万先生的死才让我们意识到事情不对,暮色的人是绝不可能杀害谷里教书的先生的,因为先生们要久居于谷中,每一位都是暮色之主点头过的。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紫音在万先生后脑发现了一根摄心针,梅姨身为暮色之人本不会杀他,却为了那把钥匙最终下手杀了他,所以我们猜测是暮色出了内讧,开始有些紧张谷里安危。又因为暮色之主下过禁令,决不许暮色之人动松月楼的姑娘分毫,恰巧你就住松月楼,我们便有了以你为诱饵引出凶手的打算。”
声音突转一痛,“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会与三至宝有关,恰逢是暮色易主之季,便只以为是暮色内部夺权的纷争,没想到真正的恶人就在我们身边,秦皖之隐没在谷里一年,为的就是在谷里找出三至宝的线索。那天晚上来夺匕首的的确是暮色的人,正是梅姨的丈夫,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我们意识到错误的时候,你已经跟秦皖之一起消失了。”
“舒桫,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不是没有危险,还又一次利用了你,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想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师兄不会有半句怨言,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到我们出去。松月楼的师妹们还都等着你呢,你一定不要有事,师兄一定带你出去。”魏凉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剑舒桫听到吧嗒的一声,似乎有暖暖的水滴滴到了自己头上。
她缓缓地从紧裹着自己的披风里伸出受了伤的那只右手,攀上他的脸庞,果然摸到了湿漉漉的痕迹,她虚弱却慌乱的安慰他,“师兄……我没事的……你不要……”
不要哭……
我会坚持住,不会死的……
黑暗中,少女突然绽放出一抹纯净的笑意,“……师兄不是来救我了么,你不知道……被你接住的时候…咳咳…我多开心呢……”她轻轻咳了两声,“小时候……咳…咳……我最喜欢听英雄救美的故事了……我就一直想,什么时候……咳……我也能做一次……咳咳——”
“别说了,舒桫,别说了……”听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咳嗽也愈演愈烈,他连忙制止剑舒桫,“好好,你还喜欢什么故事,以后师兄都陪你,只要你坚持住,活下去……”
“我不生气的……”少女轻轻的呢喃,“……只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我什么都不会,只想给你帮帮忙……师兄对我伸手的时候…咳…我就想……一定报答你…咳咳…那是很重要的约定啊…师兄那样的人…咳咳…怎么会给我呢………该是像白姑娘那样的人……才值得他守护呢…咳…”
魏凉听着她越来越语无伦次的轻语,眉头越簇越紧,听到白姑娘时,却又不得不苦笑,她说的是哪位白姑娘,他怎么不知道呢?
“……好羡慕……白姑娘……对她那么好……”她干涩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苦楚,吐出的话也越来越不清晰,魏凉低下头贴近她试图听清她说的话,却再贴近她额头的时候发现她的头有些热。
魏凉连忙把她放下,用手探她的额头,竟然是滚烫滚烫的,“舒桫!”他心中怨恨自己,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她发烧发的这么厉害。
可现在这个地方,哪有药给她吃?
而且她身子早就被冻坏了,现在又烧的这么厉害,若是强行给她降温恐怕只会越来越糟糕,魏凉心中害怕,若是这么烧下去,恐怕就算他能带她出去,她也熬不到自己找到路了。
抱着少女此刻比瓷器还易碎孱弱身体,魏凉从没像现在这般烦躁过,心里的焦怒无处可泄,他猛地出拳砸向离他最近的左墙。
却只听轰隆一声,那墙竟应声而塌。
随着灰尘散落,竟有些许光亮传来,魏凉当即用墨色披风遮住少女的眼睛,自己也闭上双眼,待适应了一会微弱的光线,才缓缓睁开眼睛。
自己砸出来的竟是另一条平行的暗道,只是这条暗道里不再是泥土,而是砖石铺就的整齐道路。而且顶部每隔两三米还设有一些小孔,投射下来一束束的光线。
魏凉心中一喜,忙抱着剑舒桫转到这条新路上,想到剑舒桫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也不敢让她眼睛见光,便撕了一块衣服蒙上她眼睛。“舒桫,我找到路了,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出去了,我先把你眼睛遮上,免得一会刺伤眼睛。”
此处有光,他自然是看到了她那一身水红色衣服上染得斑驳血迹,拆开她自行包扎的右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地方结了痂,有些地方却溃烂的厉害,看得他阵阵心疼。那一张素白的脸蛋看着可怜,苍白中又透着因为发烧而染起的一抹嫣红,嘴唇早就干的裂开了,又像是被她咬破了好几处。
“……嗯……”剑舒桫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声,显然已经烧的彻底神志不清了。
魏凉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她竟受了那么多苦。一咬牙,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魏凉也不再迟疑,继续循着刚才的方向向前走。
有了光,走的自然是快了许多,随着一路上他又打碎了几处墙壁里外对比,魏凉终于有些弄明白了。原来外面漆黑一片的那条暗道,本身就没有正确的路,恐怕根本就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心中又不由埋怨自己,竟然只顾着找路忘了敲击墙壁。中间是一堵空墙这种事这本来是很容易就会发现的,他却是关心则乱了。
有光的这条路不长,却布下了不少机关,魏凉毕竟在林维谷学过两年多,加之武艺高超,一路而来也没有什么阻碍,心里却不由好奇这地上究竟是哪,会有这些透光的小孔,首先必然是在谷里,但外面下着雪,按理来说应该是将小孔也完全遮住的,上面又没有人声。这么一想,魏凉立刻猜到两人现在一定是在林维谷西北面一处石廊下面,石廊有顶所以没有雪覆盖到里面,而这些小孔大概都是打在里面的。
谷里西北面的石廊在北苑外面西苑上面,极为偏僻,他还记得初入维静时陪着简涵倾到那边探路,还笑着说那石头架的长廊放在那好生突兀,当算是谷里绝佳风景唯一的一处败笔了。当时简涵倾就说这东西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用处才设在那的吧。
今日一看,也真算是有些用处了。
有了方向,魏凉就更定下心来了,现在他正是朝着北苑的方向走去,没猜错出口就是在北苑的什么地方了。
过了那段有光的地方,周围又开始陷入昏暗,但却没有之前那种一片漆黑的压抑感觉了。
却没想到没走多久,前面就是一条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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