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琴的视线仿佛穿过了卓越,不知道到底在看向哪里,幽幽地说道:“所以你刚才说我和单永鑫是要走一辈子的,你是很确定,我会同意他的求婚是吧?”
“这个……”卓越无话可说,反正照他看来,单永鑫是高琴最好的选择,他想不出来高琴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应该特别期待我跟他在一起吧?”高琴看着他问道,眼神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卓越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是按照自己心里头最真实的想法,点着头说道:“是,因为他会给你幸福,他会让你不用一个人担惊受怕,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他陪着你,照顾你。高琴,他真的是很爱很爱你……”
“我比你知道的更多。”高琴打断了他,用那种冷冷的口气,“你只是看在眼里,而我则是点滴体会于心。”
“反正你是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找个能够对我好的人,也算是有所交代,你的心里头,愧疚就会少一点,是吧?”高琴淡淡地嘲讽地笑着,“找个问题咱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再重复说也没有意义,反正你还是这么做了。”
卓越呆呆地看着高琴,之前的时候他们有过一次争吵,高琴始终是认为,他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感情报复,想要甩给别人。到现在只怕还是这样认为。“高琴,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放心吧,我会幸福的。”高琴平静地笑着说道,“会比你更加幸福,因为我只是放弃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而你却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最爱你的人。”
高琴说完这话,眼泪顿时滚滚而下,覆盖了她悲伤的脸。
就在高琴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卓越的心也如同被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知道高琴对自己的感情是一回事,听到高琴亲口用这样决绝的语气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高琴的悲伤是那样的强烈,卓越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高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还在笑着说道:“不过也不一定,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也根本不会在乎我一个。”她笑着笑着,忽然泣不成声。最后干脆直接蹲下来,头深深地埋下去,放声痛哭起来。
“不是的,高琴。”卓越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他只能费力地把玩偶服往下又拉一点,才能方便活动,蹲下去然后轻轻地抱住高琴。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这样抱着高琴,除此之外,他给不了任何安慰,甚至明知道这样的举动都是犯规的,可是在伤心欲绝的高琴面前,他真的不能让她孤零零这样伤心地哭下去。
高琴哭了好一会,抬起模糊的泪眼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流着泪说道:“还有差不多五分钟,慕婉他们就要到了。”
卓越心乱如麻,这一场求婚,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苏慕婉他们来不来,意义都不大了。
高琴的声音却喃喃地响在耳边:“五分钟,足够了……够我做很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说完,不等卓越反应过来,她已经搂住卓越,对准卓越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卓越脑海中一瞬间完全是一片空白,高琴的咸涩的眼泪流进他的嘴里,这一个吻完全都是眼泪的味道,高琴就这么流着泪疯狂地吻着他。像是根本停不下来,像是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把所有的眼泪流干,把两个人赖以呼吸和生存的氧气耗完。卓越无力去回应她,这是他所经历过最温柔最缠绵却也是最悲伤欲绝的一个吻,像是最致命的武器,完完全全将他击垮、摧毁。
高琴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卓越胸前那一块已经完全被她的眼泪浸湿,脖颈上也流淌着她的眼泪,跟自己的汗水混合。卓越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如果高琴没有这样疯狂一把,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高琴爱他已经到了这么深,完全已经是刻骨铭心的地步了。可是面对这样的感情,他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
高琴却是笑了,再度抬起手,去擦那怎么都擦不干的眼泪:“慕婉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要出去,按照你刚才跟她说的那样,假装我没有来过。你也就当做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记住,我没有来过这里。求婚继续下去,我会陪你演完这场戏,费了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准备的求婚,不能白白浪费。”
“我会嫁给单永鑫,既然你是这么希望的。”高琴最后看了他一眼,带着笑说道,然后在泪水再一次坠落之前,掉头往自己的车里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卓越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随即发动着车子,迅速地从另一个出口出了停车场,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脖颈处的眼泪还温热,以及玩偶服的前胸被刺破的口子,卓越真的会怀疑,会以为高琴确实没有来过。
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卓越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迷茫: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高琴是真的要彻底的离开他和他的生活,并且是决绝地抹去一切的痕迹。
就在高琴的车子开出去以后不到两分钟,高琴一开始进来的那个入口,传来熟悉的车子声响,卓越下意识地看过去,苏慕婉终于开着车,带着燕姿跟刘三腿还有戴伊,都一起过来了。
“卓越。”苏慕婉停好车,几个人赶紧冲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路上又出事情。”
“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赶紧换衣服。”
苏慕婉也愧疚而担心地说道:“对不起啊卓越,真的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赶上意外,可能是好事多磨,单哥哥今天求婚一定会成功,他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开心很幸福。”她掏出纸巾递给卓越:“你看你都热的一身汗。”
那不是汗,那都是高琴的眼泪,卓越无言地接过纸巾,默默地一点点擦去。而燕姿还在旁边催促着:“哎呦,帮我拉下拉链,这衣服怎么这么紧啊。”刘三腿赶紧帮她穿好,她还在着急地催着卓越:“赶紧给你大姨子打电话,她那脾气可不好惹,等急了估计要发飙的。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上面小单不是还等着么?估计也急了。赶紧的。”
她还奇怪地看了一眼卓越:“卓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生气了吧?”
刘三腿打着圆场:“估计是等久了,这地下停车场太闷。卓越,真的是意外情况,谁也没有想到的,咱们先赶紧把正事解决了。”
“没事,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卓越完全是机械地打了高琴的电话,按照原来的说法,直接告诉她,自己已经提前到了森美了。反正等下她肯定要来停车的。
然后一切都开始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个人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又兴奋又紧张,然后是看着高琴的车子驶进来。卓越一直死死盯着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身影,他看到高琴应该还重新化了妆,已经看不出来哭过的样子,可是神情间那种心灰意冷的悲凉,却让他的一颗心重的无法负担。
等高琴停好车子,一伙人一齐涌上前去,把高琴团团包围住。高琴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然不可能再害怕,但还是伪装得一副惶恐的样子,她说过的,陪着他演下去,就果然做到了逼真。直到苏慕婉脱下头套,露出本来面目,笑着把她往楼上扯,要给她一个惊喜。高琴才笑着,任由几个人围住她,带着她上楼。只是在不经意的一个转头,卓越还是一刹那间捕捉到高琴眼角那一滴晶亮的液体。
他们俩之间,就隔了这么几个人,还十几公分的距离,可是却像隔了咫尺天涯,用尽力气,也走不到一块去。
几个人出现在商场里的时候,顿时引起一阵的轰动。很多人都以为森美这是要高什么动漫主题的活动,因为商场中央的环形广场,满满的到处都是哆啦a梦,而此刻这里又是好几个穿着玩偶服扮成动漫人物的人,好多小孩子兴奋地拽着他们的手要合影,也有人认出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最近风头最火的美女总裁高琴,顿时都兴奋地拿出手机拍起来。
卓越跟在最后面,远远地看着高琴的背影,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笑着挥手和那些人打招呼,感觉自己像是在经历一场告别,他在亲自送高琴远行,走上一条和自己再没有交集的道路。而且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是过去的事情再次上演,尤其是内心深处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他的命运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他所爱过的,或者爱过他的、跟他有过感情方面纠缠的,都会这样一个个离开他。最初的戴伊,然后是倩怡,到现在的高琴。最后身边还会剩下谁?卓越不敢再想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不敢想象,自己最后的结局是否就是孤独,是否真的早就有命运注定他最终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无法留住任何一个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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