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文用力地说道:“爸就说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能够接受,爸这就去找他。要是你还是一意孤行,爸也会尽力,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做了。”
郑明杰愣了好一会,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而探视的时间也到了,郑成文随着狱警一起离开了。
卓越回到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了半天,翻着文件看了好一会,但是满脑子乱哄哄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心思处理。愣了一会他决定去医院看看刘三腿去。
他刚把文件合上,这时候办公室门却被敲响了,卓越无奈地叹口气,说了声;“进来。”他以为又是哪个员工有事情要汇报,不过也正好能够分一下心,省的她这么烦躁。
“卓越。”进来的却是苏慕婉。现在她进佳家完全是熟门熟路,前台姑娘都根本不用通报,直接笑嘻嘻给她放行让她进去。
卓越也是愣了一下,换上一副笑容说道:“这就来查岗了啊?喝什么饮料?随便点。”随即补上一句,“反正我这除了纯净水啥也没有。”
“当然啦,等下让他们去给你买。”
苏慕婉脸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听见卓越说话才赶紧摇头,勉强地笑着:“我不喝,就是来看看你。”
卓越听她说这话,把椅子拉过来放到她面前,随即自己也转到她跟前,俯下身子,点着自己的鼻尖:“好好看看这张英俊帅气的脸,按分钟收费,不过大家这么熟,打个折也可以。”
“行了你,卓越,一贫起来就没有边了。”苏慕婉总算是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可以说了吧?”卓越一直在端详着苏慕婉的神色,看到她总算不那么愁容满面的样子,这才开口问道。
“说什么?”苏慕婉愣了一下,有些慌乱地问道。
“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卓越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真当我看不出来啊。”他按住苏慕婉肩膀,温柔地说着,“咱们不是一直都说好了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地说出来,不要堵在心里头。高琴不也说了吗,你的心早都被我抢过来了,那现在就是我的了,里头有什么,我总该有权利知道吧?”
话说出来之后,卓越自己心里头其实就已经堵了一下,眼前瞬间闪过另一个温柔的影子,只是瞬间,但是却像是在他的心头狠狠割了一下。卓越的手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按在苏慕婉肩头加了把力。
不能再去想那么多了,有时候不是一片好心、一片深情,就能够换来一个对双方都好的结果。也许自己能做的,只能是好好珍惜眼前的慕婉。
听到他提起高琴的名字的时候,苏慕婉的眼神也暗了那么一下,但是瞬间又若无其事,嗔怪地瞪了卓越一眼:“你也太霸道了吧?连我想什么都要管。”
“那当然,你人都是我的。”卓越故意做出一副痴汉似的色眯眯的笑,“我管你怎么了?”
其实这么胡乱开玩笑的时候,他的心里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他已经隐隐地猜出来,苏慕婉到底为什么来找他了。
苏慕婉没笑,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忽然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抱住了他。
“喂喂,这里是我办公室诶,大白天不要玩这么刺激的好不好?”温香软玉在怀,卓越直接就懵了,“我刚刚开玩笑的,虽然说是你人早晚是我的,可是咱们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他也抱住了苏慕婉,可是抱住的时候,心情却是那么的复杂,酸甜苦辣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卓越,我现在心里头很难受。”苏慕婉低声说着。
卓越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和他想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出入。明明是很热的天气,明明两个人贴的那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可是一颗心却像是裸露在冰天雪地里,迅速地发凉。
但他还是用力地抱着苏慕婉,轻声地说道:“难受什么呢?我们很快就可以拿回亚美,然后一切按照你想要的去发展,我都会帮着你陪着你,然后等空闲下来,我带你去可可西里,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卓越。”苏慕婉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泪水慢慢渗出,“卓越,我想要的,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得到。”
卓越看着她,半晌才问出来那句艰难的话:“是因为郑明杰吗?”
苏慕婉慢慢地点头,眼睛泪水已经忍不住落下:“卓越,我知道他差点害了你,也害惨了我们一家,可是看到那天他在法庭上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
“我可能真的是个很懦弱的人,总是说着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可是却很难真正去做到。看到你受伤的话,我真恨不得自己手里有把刀,去杀了他。可是真正看到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出现在法庭上的时候,还有后来像疯子一样……我那时候真的觉得不敢相信,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跟你说过的,我小的时候,爸妈工作忙,经常没有时间照顾我,那时候郑叔……他爸,经常会接我去他家里,那时候他就像是我哥哥一样,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保姆喂饭的时候先端给他,他都要推给我,说我是妹妹,谁都不可以欺负我,要优先照顾我。包括后来出去留学,我刚刚去,什么都不懂,而且一个人会特别害怕。他瞒着所有人,请了一个月的假,陪了我一个月,把我学校周边所有的情况打探清楚,哪条路比较安全,哪里的饭比较好吃,还有平时生活上的所有,全部都给我安排好,确定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才回去英国……”
苏慕婉痛哭失声道:“我真的没有想到,长大以后,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跟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其实知道他对我的那些想法、还有后来未来霸占亚美所做的那一切,我真的觉得特别伤心,跟他去谈判的那次,其实我回去之后都在偷偷的哭,因为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真的,如果是任何一个别的人去做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是商场上的风波,不牵扯到感情……可是我跟他认识二十几年了啊,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变成了敌人,而且后来,他还伤害你。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苏慕婉痛苦而迷茫地问着卓越。
卓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眼看着苏慕婉为一个已经被证明是这样败坏到骨子里的人伤心难过,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抱住苏慕婉,让她哭出来。他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所做的事情一再地超出苏慕婉的底线。这就是苏慕婉的善良,也是他们最无奈的地方。事实证明,苏慕婉仍旧不够坚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慕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没有办法去管别人做什么,只能是坚持自己想做的,还有保护好自己。”很久之后,卓越才能对苏慕婉说道。
苏慕婉哭过之后,有些发愣,慢慢地开口说道:“我这些天都一直睡不着,有时候就去翻我爸的书看,看到明史有一段,起义军杀进宫中,明朝即将灭亡,重振皇帝挥剑杀死自己的女儿,杀之前说了一句话,汝何故生在帝王家。卓越,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是生在最普通的家庭,没有亚美没有郑氏,没有这些争夺,也许最终,我跟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卓越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苦笑,他心里头非常的清楚,苏慕婉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接受现实,不停地位郑明杰找着开脱。“慕婉,没有亚美没有郑氏,即使是最普通的出身,甚至于像我这样,那他也有可能为了职位为了升迁去踩别人,或者为了一笔微不足道的生意,去欺瞒或者用其他手段,去跟别人不正当竞争。一个人犯了错,跟外界的环境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的欲望,让他扭曲了自己。”
苏慕婉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抱着他,但是这样的沉默,也让卓越更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苏慕婉这才赶紧松开了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又擦了擦眼睛,毕竟这是卓越的办公室,她也要考虑对卓越的影响。
敲门声也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卓越扬声说道:“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前台的女孩子,带着迷惑地说道:“卓总,苏姐姐,外面来了位客人,说是要见你们。”
“我们?”卓越问着前台。
前台姑娘很肯定地点头:“他说,要见我们卓总和苏慕婉小姐。”
卓越看看苏慕婉,苏慕婉深吸一口气说道:“是郑……郑成文。我让他过来的。”
“你先出去吧。”卓越沉默了一下以后,对前台姑娘说道。小姑娘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赶紧关上门逃一样离开。
苏慕婉没有看他,只是低垂着头,缓缓地说道:“是我让他过来的。他来找我,求我帮忙,放郑明杰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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