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的夜晚,医帐内很是热闹。
小海和木头抓了四五条两指粗的沙蛇,经过野炊能手蒙阿飞的处理后,一锅香喷喷的沙蛇煲便成了两人的送战宴。
“贾军医,我以汤代酒,敬谢您的救命之恩!”木头举起土碗,很是正经地敬向辛云,辛云含笑回敬:“我也以汤代酒,敬你们凯旋!”
“凯旋!”
“干了!”
一桌人齐齐举碗,笑意暖和了整个营帐。
“来、来来,两位阿弟多吃些,瞧这些天累的。”蒙阿飞给辛云和之芳夹蛇肉,直到她们碗中的汤溢出才罢休。
之芳一阵好笑,咬了几口蛇肉,一脸满足:“蒙大哥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沙蛇肉。”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吃沙蛇肉。
“那是,我跟你们说。自从蒙阿哥掌勺后,我每顿都吃得精光,碗底吃得光亮光亮的。蒙阿哥,贼好吃!”
“谁好吃呢!你小子还想吃我了你?”
蒙阿飞一巴掌糊向小海的后脑勺,惹得众人大笑。
几人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了生死,这些天相处下来早已放开,打趣开玩笑也是常态。
小海一脸憋屈地揉着后脑勺:“蒙大哥下手就是重,打傻了怎么办,我明天还要上阵杀敌呢,可别有什么影响才好。”
“嘿!这是讹上我了这。”蒙阿飞又夹起了几块蛇肉,不过这次是给小海和木头的:“那快多吃点补补,明天杀他个痛快!”
一行人中就蒙阿飞年龄最长,在他眼中辛云等人就是弟弟妹妹一样的存在,无时不激发他的保护欲。
“嚯,这里还真热闹啊。”,李队长撩开营帐踏步而进,脸上难的挂着和蔼的笑意。
“李队长!”
“李队长好!”
“行了,都别客气。”
之芳热情地腾了个位给李队长:“李队长快坐,快来尝尝蒙大哥做的沙蛇煲,这沙蛇还是小海木头他们抓的呢。”
蒙阿飞立即配上干净的碗筷:“来来,李队长快试试,刚刚出锅。”
“行,我试试。”李队长也不客气,夹起一块蛇肉就吃了起来,果然肉质鲜嫩,甚是美味:“好小子,这蛇还挺肥,废了不少力气吧。”
这一问,小海又不淡定了。
“可不是,这沙蛇狡猾得很,要不是我和木头前后夹击,还真就抓不住它。”
小海将整个抓蛇过程讲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情景重现,众人被逗笑得不行。
片刻后,在蒙阿飞的开头下四人即兴玩起行“汤”令,但辛云和李队长并没有凑这热闹,只是默契地走出帐外。
“怎么,叫我来就是让我吃蛇煲的?”李队长含笑问辛云,眼中并没有平时操练时的严厉。
“李队长说笑了,我请李队长前来,是有关于明天的计划。”
“贾军医对着计划有疑问?”
李队长眉眼一挑,心想着辛云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毕竟辛云劝说东风凛窃药时的情景,实在给李队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也让李队长对辛云高看了很多眼。
事实上,得到东风凛的准予后,李队长便成了和辛云直接交头的人,也成了窃取敌方药材的主要负责人。
按计划,李队长在明日双军出征决战之时会带领一支小队袭入敌营,拿到药材后便返营,而后继续支援战场。
这个计划和辛云最初的打算基本一致,但让她意外的是,领队的人居然是李队长,而不是普通的士兵。
思考再三,辛云还是隐约猜到了东风凛的打算。
派出营中职位经验居高的李队长,东风凛的目的绝对不只是取药材这么简单。
也许是私事,也许是更恐怖的破坏。
而她的提议,或许只是东风凛原定行动中的契机,或许就是起源.....
一想到这,辛云捏紧了拳头,还是开了口:
“我想知道您对北月军队是不是想下死手?”如果李队长受东风凛命令,潜入北月军营投毒或放火.......
“!”
李队长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这小军医是让他对敌军手下留情?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队长看着辛云,厉声说道:“贾军医,这事涉及机密,你可知道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往大了说你的命也就没了,往小的讲你也逃不过一顿打?”
光是辛云那日劝说东风凛窃药的对话,李队长就相信辛云不是个冒失之人。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他现在估计已经出剑了。
辛云目光澄明:“我不管战事如何,也不管谁是谁非,我只知道战争也要守底线。”
她不是圣母,无权让谁去原谅谁,她只是不想让更多人再死去。
话都说到这了,李队长哪还不知道辛云的意思:
“你是怕我投毒放火?。”
“。。。”
辛云不语,算是默认。
李队长呼了口长气,脸上哪还有什么笑意,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贾军医,你是个难得的好大夫,却不是个称职的军医。”
大夫,有救无类;军医,只需顾好自家军营便可。
李队长冷声继续说道:“如果投毒放火是没底线,那北月耍的那些阴招完全就是没人性!”
知道辛云只是个乡野郎中,李队长也没有继续责怪并解释的意思。
“战争就是战争,北月使的招数想必你也体会过了,只要战争不结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只会听从军令,方才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还请贾军医保重。”
说罢,李队长颇为语重心长地拍拍辛云瘦弱的肩头,便利落转身离去了。
李队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辛云轻叹一声,望向天际忽闪的繁星,不禁回忆起她和之芳在难民流中的那几日。
难民中不乏东风和北月的百姓,其中有好些都是家中有人参军的,然后不知所踪的。
一个士兵背后,其实就是一个家庭。
她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回一些无辜的生命,可她终究只是这个封建阶级世界中一个渺小的尘埃,力量杯水车薪。
明明知道悲剧会发生,却无力去改变——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
对于李队长的回答,她并不意外,只是不撞南墙不想回头。
如此,便如此罢。
——
另一头,两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正在马棚忙活。
“唰、唰——”
“啪!”
“哎呀妈啊,累死我了。”白置起扔下马刷,瘫坐在沙地上。
东风凛专注刷马,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唰——唰——”
乌黑的马毛在木刷的引领下越来越顺畅,马匹舒服得直喷鼻气,很是享受自己主人的照顾。
此马通体乌黑,唯留双目间有一撮隐约可见拇指大小的红毛。四肢修长、乌蹄稳重、骨架纤长壮硕,一看就不是凡品。
尤其是那傲娇的姿态,让人看得总有一种“人不如马”的感觉。而白置起,就是那个人。
“十三,你说乌绯怎么长的?我的马吃了这么久干草,这毛发早就没眼看了,乌绯怎还能黑得发亮?”
“嘶!——”来自于乌绯的鄙视。
“嘿!还尥蹶子了还。”
东风凛甩甩马刷:“看来气力恢复得不错,返城后就由你兼任整营督师,规整军队。”
说完,依旧一个眼神都不给白置起,继续梳理乌绯的皮毛。
此时,东风凛未着战甲,只穿着黑色的劲装。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劲健的手臂线条,一举一动之间神态很是认真,整个人说不出的刚毅霸气。
白置起对此麻木到习惯,抬头望天,内心一阵感慨。
梳个马毛都能梳得如此“骚气”,也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东风十三了。
感慨之余,也为自己感到由衷的怜悯。
当个副将不容易,当个好友的副将更不容易,当个东风十三的副将那更是难中无限难。
白置起起身,一副痞样凑到东风凛身边:“话说,你让李队长去北月抢药,是不是想趁机给北月上添点堵,比如乌——。”
东风凛放下马刷,拍了拍收拾整齐的马背,终于赏了白置起一个眼神:“此战成败明显,北月上明日定不会在营中或是上战场,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北月上如果不回北月,那就是想在暗处下手,但绝不会在军营坐以待毙。
“也是,他一心想弄死你。要么提前回去制定谈和策略,要么计划黑手对付你,总之他不会放过杀你的机会。”
“呵,想杀我,他也要有那命。”
“。。。”好吧,这话说得没毛病。
这么狂的话,也就东风十三有能力说得出,也只有他有这狂妄的资本。
“是、是,一字并肩王世子,东风护国大将军,我们的东风十三威武霸气,自然不会把北月上那奸佞小人放在眼里。”
白置起狗腿十足,一脸崇拜样:“如此,你老就早些休息吧,养好精神明日速战速决。”
他今日和秦古对练了半天,吃完晚饭就被拉来刷马毛了,现在只要一躺下他就能秒睡。
“战后的总奏本由你撰写。”
话毕,东风凛甩袖而去,给白置起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哟——”
白置起大猩猩式捶胸哀嚎,惹的巡逻经过的士兵一阵后怕。
他们这副将病入脑子了?
——
------题外话------
小剧场
白:哦吼——这畜生在鄙视我?
路人:(整齐点头)意思是,你连畜生都不如。
乌绯:(高傲地点点头)
白:嘤嘤嘤,将军你的马欺负银家。
凛: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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