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安置好之芳,辛云擦了擦额上的热汗。
“贾军医,城墙角方向有处小林子,里头有干净的浅溪潭,你去洗洗吧。”
秦今出声提醒,辛云这才发现,现在自己身上的酒味有多重。
这不洗是真的不行。
“唔——呕——”
之芳干呕了起来,辛云立即给她扎了两针防止她吐出。
“这酒太烈了,要去弄点醒酒汤。”辛云放好银针。
“我去弄。”
“多谢秦今近卫了。”
“我跟他有什么好客气的。”说完秦今便转身出去了。
看之芳砸吧咂嘴,辛云这才放心地拾了套干净的衣服走了出去。
帐篷外,尽管遍地都是醉倒的,还有不少在吃喝的,但依旧有士兵坚守在巡逻岗位。
在一旁站岗的士兵见到辛云,立即恭敬问道:“贾军医还没休息?”
“没有,被他们泼了一身,想去洗洗。你能不能帮我弄个火把?”
“当然可以!”
士兵立即给辛云弄起了一个火把,还把火折子交给了她。
“贾军医你放心,我多加缠了几圈油布,能连续燃很久。”
“谢谢你了。”
“嘻嘻,不客气。你刚才唱的歌真好听。”
士兵搓搓手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贾军医说话。
辛云笑了笑:“我表弟醉倒了,在秦今近卫没回来之前,劳烦你照应一下,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他。”
“好!贾军医放心!”士兵抬头挺胸,就像接到了军务一般。
其实脸已经憋红了,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贾军医真的人好好,连说话都这么和气。
辛云自是不知道守卫士兵在想什么,只是专心地避开还在吃喝的人群,抱着衣物就着火光和早上的记忆往城墙脚的方向走去。
还好火把烧得旺,让她避开了几个小水坑。
“看来这几天下过雨。”
辛云自言自语了一下,又走了一会儿才走到了林子的边缘。
“这么远,应该没人来了。”
辛云小心走进林子,果真听到了潺潺的溪流声。
仔细听着溪流的声音,辛云紧了紧手中的火把,时不时看看地上,走得小心翼翼。
“沙沙沙——”
辛云剥开及肩的灌木,便看到了前方有点点闪光,迎面隐隐有水汽的薄凉感,想来就是溪潭了。
辛云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果然,还没走多远,就来到浅潭边。
将火把插好在一旁,辛云这才将干净的衣物置于圆润的鹅卵石上。
从小竹蓝里拿出用浸好米醋的布条,仔细将脸上的八芽草汁除去,白皙的肌肤渐渐露出,在月光下更显细腻清冷。
纤纤十指解开衣物,露出圆润洁白的肩背,以及那挡住了一片美好的裹胸布。
呼——
一阵微风吹过,周边亮了许多。
辛云抬头一看,原来是乌云散去,露出了圆满的月亮。
“正好是十六呢——”月亮最圆亮的时候。
柔糯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很是显耳,也很是好听,恰似潭中清波,漾动人心。
月光轻柔,落到浓密的草地上,折射出莹白的露珠;撒在流动的水面上,激起更多闪光;抚上辛云的脸庞,将这本就柔美的脸庞衬托得更像脱离了烟火红尘般,说不出的绝色动人——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一样,就为留住这美好的画面。
“沙沙沙——嘭——”
“谁!”
辛云惊得扯过衣物捂住胸口,举起火把站起,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奈何眼睛不支持。
只能将衣服拢上,手上抓起银针,走过两步去看。
“沙沙沙——”
“吱吱——”
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被月光和火光照得明亮,也让辛云看得清晰。
“呼——”
辛云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忽然一阵好笑起来。
这么点声音就被吓到了,自己真是太一惊一乍了。
回到原处,辛云再次插好火把,将裹胸布绕开,全身只留短式衾裤和绸缎肚兜。
雪白的肌肤被清冷的月光包围着,显得更是晶莹剔透。
玉足轻迈开,接触到潭水那一刻,辛云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后,她只觉得身子一下松了许多。
多久没这样好好清洗了——
身上的疲劳瞬间洗净,辛云高兴得连头发都一起洗了。
乌青的发丝在水面上幽幽荡着,辛云不知道,她此刻就像是这林中的精灵,美得令人窒息。
“滴答——”
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饶是熬夜的猫头鹰都没发觉。
拳头轻触自己的鼻根,是血......
东风凛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小酒坛已经被他捏碎——
就在方才松鼠越过的树上,东风凛正一动不动地僵着。
方才,他正靠坐在树杆上饮酒,谁知他走来了......或者,应该是她。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看样子是要沐浴,他自是要起身离开。
可偏偏在他要起身时,月光亮了......那面容直接就撞入了他的眼中。
正如在山寨中他看到的一样——
手中,正是他愣神掉落,又被他堪堪捞回的酒坛子。
谁也不知道,当她走过来时,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他一动不动,脑海中闪过无数她的反应,她会惊慌,还是尖叫——
眼看着她越走越近,他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飞速思索着应对方法时,却没想,一只松鼠就让她松了戒心,回去了——
可他和她,明明已经四目相对。
为何她就像没见到他一般?
“哗啦啦——”
水声再次响起,辛云站起身来,走向岸边。
绸缎制的衣物遇到水根本藏不住那曼妙的曲线,这应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了。
猛然闭上眼睛,东风凛尽量将自己的呼吸调到最小。
可惜眼睛闭得上,耳朵却关不上。
穿衣声、穿鞋声、搓发声、瓷瓶拔盖声......
她拔起火把,踏过鹅卵石滩,停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遗落东西。
然后穿过灌木丛,离开了。
“呼——”
不自觉呼了一口气,睁开墨眼,哪还有平日那冷峻与残暴。
看着前方的夜色,手一松,酒坛碎片终于落地,猫头鹰惊得嘀咕了两声。
一切又回归到原来的静谧,溪流还在潺潺流动,方才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让人分不清真假。
身影一动,人便来到了溪潭边,正是方才辛云所在的位置。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山寨中的她,元从安的话,月光下的美色......
那柔软的触感,注定了他无法完全信服从安的话。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自己不在意答案而已。
但方才,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答案。
“男扮女装,呵。”将鼻根上的血渍擦干,眉头皱了皱,继而又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像是在讽刺,又像在自嘲,却又像有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蠢货。”
究竟是在骂谁,他也不知道
——
翌日清晨,阳光格外的明媚。
见之芳还在酣睡,辛云起身束成男发,捧起铃兰花走出了营帐想给它晒晒太阳。
撩开帐帘走出,辛云猛然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将军?”
“嗯。”
晨光中,他一身赤纹朝服,身披烈焰图腾玄色披风,头戴乌金冠,脚踩金色火纹长靴,身形挺拔修长,加上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俊美得犹如天降的神砥。
身后的乌绯啃食着地上的青草,鼻尖喷了几下热气,在橘色的晨光中异常清晰。
这画面,挺好看。辛云内心暗暗想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朝服,果然身材好穿什么都没烦恼。
“。。。”
不同于心里嘀咕的辛云,东风凛只是静静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阳光照耀在她略显稚嫩的脸庞上,肌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耳畔的碎发被晨风吹动着,莹润的耳垂上有着不起眼的耳洞痕迹。
紧俏的睫毛在颤动,划出无数的光影,亦如那轻轻晃动的铃兰,平添了许多美好。
前前后后两月有余的时间,这些......他怎么从未发现。
就算脸抹得变了色,这五官怎么样也不会是个男性的脸。
“咳,可有见着秦今。”
“秦今近卫?昨夜便离去了。”
“。。。”
——
“阿啾——”在城墙下等候的秦今打了个喷嚏。
拢了拢衣襟,这天也不冷啊?
将军到底干什么去了,还不让他们跟着,眼看入朝时间就要到了。
——
见东风凛没有开口的意思,辛云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她还想去弄点水浇花呢。
“你是身带军功之人,调令下来后自有封赏。”
“?”眨巴眨巴眼,虽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辛云还是恭敬回答:“属下多谢将军。”
不然她要说什么?
“从安昨日已回皇城料理事物,他托本将军告知你,过几日再来寻你。”
难怪昨日回到皇城便不见元从安,原来是有事先回去了,“属下知晓,多谢将军告知。”辛云再次恭敬答谢。
但,东风凛什么时候如此好心帮她转话了?
辛云隐去眼中的不解,等东风凛下一步动作。
“好好待着。”别乱闯祸——
说完,披风一摆,人利落转身上马。
“?”
“嗬——”
“哒哒哒——”
乌绯黑亮的马蹄扬起,迎着朝阳奔驰而去。
留下抱着铃兰花,一脸疑惑的辛云。
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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