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好！”太后高兴地点点头：“哀家总想着，花久思的才学可不能白白浪费，如此看来，怕是青出于蓝喽。”
皇后点头应和：“太后最喜云司乐与花久思奏的曲艺，如今两个都有了承人，太后也能放心了。”
皇上在一旁倒是没怎么说话，不过打量辛云的次数并不少。
尤其是看到东风凛一桌三人的反应时。
白家那小子盯着这小姑娘看也就算了，从安和十三也这样，就太不正常了。
皇上收回思绪，也夸了起来：“能得太后这样说，这孩子定是继她师傅后东风的第一音律大家了。”
“！”
众人又是一惊。
一句圣言，堪称圣旨，这句话算是奠定了辛云在东风的地位了。
众人看向辛云的眼神一下子都发生了变化，但当事人依旧静站原地，宠辱不惊，就像上头人说的话都与她无关。
“太后想怎么赏这个未来的东风音律大家啊？”皇上问道。
这才算是进入了正题，毕竟是宣人时说的便是要奖励。
太后故作思考了一会，颇为苦恼的样子。
“皇上说，该如何赏赐？金银钱财怕是如不了这孩子的眼，偏生哀家手里的好乐器也没几样能送得出手了。”
这问题抛回给一朝天子，赏赐可就不是一个等级了，在场谁人不懂，皇上更是大笑起来完全明白太后的意思。
但还没等皇上说话，有一个人就站起了。
北月上从席上站起，一眼扫过辛云，看向上座：“本王素来听闻东风太后喜爱乐理，尤其是对乐器颇有研究，今日特带来玉面挂绯琵琶与百年野生宝灵芝为太后贺寿”
说罢，立即有两个婢女将贺礼献上。
“哦！玉面挂绯的琵琶？那可是稀罕物，快快打开看看！”
熟知太后的人哪个不知道她对乐理的喜爱，而且颇有造诣，见太后如此高兴的模样，这礼看来绝不轻。
果然，婢女打开木盒，将里头的琵琶呈现时，惊叹声立即四起，就连辛云都不禁有些惊讶。
全白玉打造的身面，最完美的就是琵琶头颈皆是烟雾绯色，色泽柔和饱满，可知打造此琵琶者的用心。
还没听音质，光是这品相就可当上等藏品。
“好！”太后简直乐得不行了，差点就要起身，好在后头嬷嬷不声不响借奉茶压下了。
“快快呈上。”
太后这才又不懂声色的稳住身形，着急地招招手，宫婢立即稳步走到坐台下，太后身边的嬷嬷才接过琵琶呈给太后。
太后一边摸着玉面琵琶，一边赞不绝口，还拉上一旁的皇上和皇后一阵叨叨。
“这琵琶实在是好，北月绝王费心了。”
“只要太后高兴。”北月上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此琵琶品相乃一特色，其音质音感更为传神，太后何不让人弹上一段，供太后品鉴？”
“。。。”
默默站在原地的辛云心跳了一下，微微偏头向北月上看去，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北月上投来的目光。
冷笑，挑衅，或者说是戏谑。
这个北月上定是认出他了。
辛云冷脸收回视线，依旧一言不发。
“绝王此话在理，依着亚瑟小公爵的西洋音乐表演，再来一段我们中原的曲乐，岂不妙哉。”皇后说道。
“这个想法不错。”太后笑得眼睛弯弯。
台下，正值盛宠的锦妃娇笑了起来，柔媚的嗓子一开，听得让人心都苏了。
“这说到弹琵琶的手艺，宫里谁人比得过我们的八公主呀，如此好的琴，我们娇贵的公主来试，太后也不会心疼呢。”
“是呀，哀家这有此意。晴和呢，晴和。”
“皇祖母，晴和在。”
东风晴和从席坐上站起，瑰丽的面容与淑婉的气质立即吸引不少目光。虽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却已是光彩照人。
“你可愿为皇祖母弹上一曲啊？”
虽是问话，但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拿过琵琶就要向东风晴和走去了。
东风晴和俯俯身，面带愧意：“只要皇祖母开心，晴和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奈何昨日练字时小猫调皮，打坏了笔洗，晴和的手不甚划伤，怕是有负皇祖母的关爱了。”
东风晴和露出宽袖内的纤手，果见其中两个指头正缠着绷带。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看过太医没，可有大碍？”
“多谢皇祖母关心，太医已给孙女上药，说是这些天不要用力和动水便会慢慢痊愈。”
“没事就好，往后可得小心些，皇祖母心疼。”
“孙女谨记皇祖母关爱。”
说罢又是一个俯身做礼，表达歉意才坐下。
但在坐下的那一瞬，东风晴和看向的是旁边一副笑意嫣然的锦妃，目光微冷。
锦妃摇弄着手里的红梅描金扇，转为一副颇为惋惜的模样：“今日没能听成我们八公主的妙音，着实可惜了呢。太后可想好让谁弹了？”
“这——”太后往场上看了一圈，目光已经定在了云满空身上：“我也是糊涂，我们的皇司乐在这呢，云丫头呀，你虽不是攻这琵琶，弹上一段还是可以的。”
云满空就要起身，下一秒就被北月上打住了。
“东风太后何必舍近求远，方才听闻这晚山姑娘乃是音律大家花久思的弟子，想来这琵琶也不在话下。正好我六皇妹想献舞一场，为东风太后贺寿，如此配合岂不美哉。”
锦妃笑呵呵了起来：“上次晚宴，北月六公主的舞姿可是惊煞旁人呀。太后，您上回身体不适没能出席见着，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太后一脸假意责备地指指锦妃：“就你这机灵的好玩，明明就是你惦记这北月六公主的舞姿。”
“是是，太后慧眼。还要太后金口，让我们能再一睹北月公主的芳姿，和这未来音律大家的风采呢。”
“哈哈哈，瞧瞧，这小嘴真是利索。”
锦妃讨好人的能力可谓强大，几句话太后就乐开了怀。
“晚山呐，你可愿一试这玉面琵琶？”
同样是问句，辛云同样没有拒绝的余地。
身为音律大家的弟子，连琵琶这种常见的乐器都不会，必是打了为师者的脸；这太后问都不问她会不会，想来是对花久思极为自信的。
该死的北月上，他是要干什么？
辛云垂眸蹲身：“民女愿为太后一试，如有不好之处，还请北月六公主担待。”
北月嫽嫽从席坐中起身向台上行了礼，才转身对辛云说：
“说来我曾有幸受过久思先生的一时教导，晚山姑娘既然是先生的弟子也应是我尊重的。晚山姑娘安心弹奏，嫽嫽自会配合。”
两人对视，目光含笑，眼中都读懂了对方的善意。
北月嫽嫽没有拆穿她。辛云的顾虑算是消除了。
“好！那哀家今夜就再贪心一回了。小公爵呀，你快回去坐下，好好看着。”
“。。。”一直站在辛云身边的亚瑟有些不安，但收到辛云的目光提示后，才乖乖坐回到原处。
辛云不喜暴露身份，这点亚瑟自是从花久思那早就知道了。而且，一般大师都不愿这样当众表演取悦他人，这一场也就算了，现在还来第二场。
他让辛云陷入这种局面，心中甚是不安呐。
辛云才没空理会亚瑟心里的小纠结，她只在意到北月嫽嫽的穿着。
北月嫽嫽穿的是一身湖水蓝的缎面宫装，虽然已经较一些简洁多了，但毕竟不是舞衣，行动难免受限。
而且妆容都配得很标准，发髻虽别致好看，也绝不是好拆开的。
她身后的宫女更是没有手托舞衣。
如此一看，北月嫽嫽定没有献舞的打算，看来是北月上临时起意。
想清了这一点，辛云又瞟了一眼北月上，借着接过琵琶的功夫不自觉看了眼东风凛，只觉得自己今晚似乎有些难脱身了。
琵琶在手，凉意袭来，辛云坐到宫人备好的凳子上，撩拨的白金制的弦，调整松紧。
断断续续的拨弦声如珠落玉盘，十分清脆响耳。
北月嫽嫽拿下披帛，走到台前，等辛云准备好。
一阵调弦后，辛云抱着琵琶笑道：“北月公主，您今日盛装，琵琶独奏也免不了单调寡冷。我们便来曲柔婉些的中长曲可好？”
北月嫽嫽点头，笑容里少了几分在坐席上的假面。
跳慢调，动作幅度不会十分急促，宫装不会有问题，可以减少很多失误；中长曲，即可交差，也能早点收场，保了两人身份该有的傲气，也不会驳了谁的脸。
无需多言，两人的再次相面而笑。
“如此，我们便开始吧。”
“好。”
辛云调整坐姿稳抱琵琶，北月嫽嫽站在道中央，微笑面向台上。
这种临时的发挥，最能考验技艺能力，每双眼睛都盯着道中的二人。
一个如月，一个如水，这乐还没响，舞还没动，便已是一副难得的美卷。
“噔——”
“噔—”
“噔——”
“噔—”
琵琶声响，较慢的曲调让北月嫽嫽轻松跟上，衣裙飘摆。
玉面琵琶音质纯粹，乍如玉珠迸裂之声，又如雨滴敲碟之感。曲调开始转入一个重复的环节，辛云柔和软糯的声音响起，曲瞬间得到了升华。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北月嫽嫽顺着乐声，展现着她绝美的舞姿与身段，一挥一转之间，裙身摆动优雅美丽，分毫不落半拍，舞与曲完美嵌合。
见此，辛云嘴角不觉勾笑，只觉得跳舞时的北月嫽嫽，身上有股自由之感，舞得很让人动容。
想来，这公主也是个心有热血之人，只不过......
身在皇族，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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