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急促的呼叫声。
混杂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有方才离开的那个宫婢。
北月嫽嫽又是一副受惊的模样,紧张地躲在书架后:“怎么了?”
侍卫头头也是一脸困惑,立即抽出佩刀:“公主小心,属下出去看看。”
北月嫽嫽点点头,身子又往里头退了退。
几乎是在侍卫头头转身冲跑出去的那一刻,北月嫽嫽脸上的惊慌立即敛取,恢复了原有的清冷。
放在手中的书册,北月嫽嫽快步走到书桌前,小心且快的翻看一堆又一堆纸卷。
在哪呢,在哪呢——
额角不自觉渗出了冷汗,外头的声音变得吵杂起来,北月嫽嫽却没有心思去探看,只是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脑海中不停回想着那匆匆一瞥的黑白简画,眼前打开的不是书卷就是画卷,根本没有自己想的。
书案上的已经翻完,北月嫽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书案后画缸里的三幅画卷。
脑子没多想,直接又走上前去翻看了起来。
但画卷不像纸卷翻看得方便,北月嫽嫽强做镇静不让自己的指尖发抖,解开卷带。
卷开一看,是一副庭院图。
北月嫽嫽却没有心思去细看,立即又卷了起来系好,接着下一副。
“!”
这才打开一半,北月嫽嫽眼神巨变,眉头紧皱起来。
画中女子墨发尽散,一身素裙,眼带三分薄凉七分纯粹,有着一对令人羡艳的水,便是单单站立没有一丝笑意,也美得不可方物。
不是晚山姑娘又是谁!
虽然没见过画中的装扮,但北月嫽嫽十分肯定这画的就是辛云。
“哒、哒——”
外头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北月嫽嫽急忙卷好画卷。
侍卫头头踏入书房,目光直接锁定北月嫽嫽。
见北月嫽嫽还站在书架间,手里方才的书,侍卫头头这才眼神下放走上前去禀告:“公主受惊,是您的贴身宫婢不慎落水,已被属下救起。”
“什么?”北月嫽嫽放下书册,略显紧张:“我命她去采些花瓣净面用怎就落了水?”
“想是在水塘边采摘时——”
“快带我去看看。”
北月嫽嫽直接打断侍卫的回答,提起衣裙就快步走了出去,侍卫头头紧跟而上。
————
浑身湿透的清晓直接就被北月嫽嫽命人送到了她们的房间,换了衣物喝了热姜汤,这院子才算是恢复了平静。
北月嫽嫽直接以谁都不能来打扰她们休息为由,挥退了所有人,悄悄将门反拴上。
本来还虚弱半躺在睡榻上的清晓立即生龙活虎起来:“公主,怎么样,我特地装紧张拖了那侍卫一会儿,时间够吗?”
“够了,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北月嫽嫽握住清晓的手,看着她略有苍白的小脸,心中又感激又心疼。
书房前面的水塘边,八仙花开得最是好,她本只是想让清晓假装去采花,然后制造点纷乱引开侍卫,没想到这丫头直接就跳了水。
好在谁都不知道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其实是一个凫水能手,落水时也的确有装着花瓣的花篮,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她采花不小心掉进水里的。
清晓胆子素来小,但一遇到她的事,便连性命都可抛。
这点,北月嫽嫽一点都不怀疑。
“小姐,你究竟去找什么?这样太冒险了,要是被三王爷知道——”
“放心,我没拿走什么,他就算是起疑我们的动静,也不会想到我们真正的用意。”
那副画卷已被她卷好系上,就连位置都放得一模一样,不会有什么差错。
想到画,北月嫽嫽给自己倒了杯温茶饮下,稳了稳心境,才开口回答清晓的疑问。
“我在书房发现了晚山姑娘的画像。”
“什么?”
“嘘,小声点——”
清晓点点头,小心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再惊呼。
北月嫽嫽这才解释道:“上回去写信,我便偶然看到一张有晚山姑娘头像的书函,上面黑字红章看起来像缉令。
只是当初重重一瞥,以至于我见到晚山姑娘后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在哪见过她。
三皇兄与晚山姑娘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交情,我怀疑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对晚山姑娘不利。”
“!”清晓压低着声音:“所以刚才公主看画——”
“对,四皇子的画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件事,所以我想去看清楚那张纸卷上到底写着什么。”
“那公主您看清没?”清晓同样担心起来。
“。。。”
说到这,北月嫽嫽目光沉了沉,看得清晓心都提了几下。
“我没看到那张纸卷,但我看到了另外一幅晚山姑娘的画。”
“另外一幅?”清晓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这么多晚山姑娘的画——
“想来,三皇兄早在我们之前便认识晚山姑娘了。”
这点几乎毋庸置疑。
“那、那画上有没有些什么?”清晓更关心画。
“有——”脑海里印出那画卷右上角的字,北月嫽嫽朱唇轻启:“辛云,药谷三少谷主;夜魑门,特级暗杀——”
“!”
这次清晓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喉里的惊呼发出,但手已经不自觉颤抖。
北月嫽嫽其实没比清晓好到哪去,此刻的她心还在猛烈的跳动,还是有些不能消化这个发现。
“公、公主,太危险了,不要再去书房了。”
清晓颤抖着嗓音说着,脸上满是恐惧。她没想到,公主方才做的事竟然这般凶险。
夜魑门,北月谁人不知的暗杀组织。被夜魑门盯上,能有什么好下场?
越想越后怕,清晓哆哆嗦嗦地又喝了杯热茶想驱散心里的寒意。
“。。。”北月嫽嫽只是静静坐着,没有给清晓保证,脑海里也已百转千回。
书房自是万万不能去了,但这个消息她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晚山姑娘。不,应该是辛云姑娘——
辛云姑娘的身份她无暇关心,夜魑门的书画为什么会在书房她也不想深思,她更关心的是辛云姑娘的安全。
她现在是待嫁之身,看守她的护卫比原来翻了一倍,如今想要不请示她三皇兄便私自外出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信件,也会被查看,所以写信也不可能。
她不能让三皇兄知道自己与辛云姑娘有来往,甚至,她最好不再提及辛云姑娘。还有久思先生,她万不能把久思先去牵扯进来。
可如此重要的事,她还能假手于谁?
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北月嫽嫽心中才有了方向。
“清晓,将久思先生赠我的古筝取来。”
“啊,哦哦——”
清晓虽然不懂北月嫽嫽的用意,但还是忍住哆嗦的身子,赶紧去取琴了。
北月嫽嫽一个深呼吸,迫使自己的神经松懈下来。
如今,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没有感情的分割线——
东风皇宫御花园,凌冽的酒香盖过了一切花草气味,随着清风四处飘散开。
八角开面的辉豪凉亭内,皇上东风致正与怀王父子、北月上把酒言欢。
“怀王,今日朕还是沾了你父子的光,才能品到这闻名许久的北月名酒。”
怀王轻笑:“臣惶恐,皇上九五之尊,是臣受天恩眷顾,才得此机会,一品这苏清白酿。”
北月上随之一笑,举杯对向皇上与怀王:“本王今日特带北月苏清白酿,感谢东风皇的盛情,还有怀王、怀世子多日来的关照,承蒙喜爱,已备上百瓶,还望东风皇不嫌弃。”
苏清白酿,因是北月酒艺世家“苏”家独酒,且酒液清澈,香气斐然,入口酥润甘醇,故得“苏清”之称。
虽没有明文规定,但苏清白酿已被默认为北月“国酒”。
至于为什么不能当成真正的“国酒”当成贡品?还要归根于苏清白酿可怜的产量。
不同于一般的酒,为了保证酒的香气与清澈,苏清白酿只能用上等的白瓷瓶盛装,且一瓶的量只能是半截竹盏,也就是五小杯的量。
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北月上一下子能拿来了上百瓶,已属十分难得,东风致自是高兴得很。
“好!好!绝王,你如此大方,朕也不能小气了。待你回去之时,朕定当备上厚礼相赠。”
“多谢东风皇。”
说完,几人又是一次举杯,人手一瓶的白酿不多时就见了底。
东风致有些疲惫地眨眼提神,一旁的康贵贴心地递上热茶。
北月上见状,眼底暗色流过:“此酒色温性烈,东风皇保重龙体才是。”
苏清白酿的酒性可没名字这般客气,不管酒量如何,一瓶下去脸色总会变些。
“绝王有心了,朕还没把这苏清白酿尝够,怎舍得醉了。”东风致豁朗一笑,但没有再碰酒杯的打算,“不过朕的确是要先离开了,有些政务还需加紧处理。”
“恭送东风皇——”
“臣,恭送皇上——”
“臣,恭送皇上——”
三人起身作揖,东风致被康贵扶起,起身间似有些醉意。
“行了,你们继续,莫要因朕的离开扫了这品酒的雅兴。”
东风致摆摆手,示意三人随意,人便离开了。
“绝王请——”东风扬烨做出请北月上再坐的姿势。
北月上却只是一笑,没有要再坐下的打算。
“我今日只是来送酒的,如今这酒也送到了,自是不必再留。”
“哈哈哈——”东风问怀大笑了几声,直接摆摆手,旁边的侍从见了,立即悄声遣退宫婢和内侍,亭子顿时空了起来。
“绝王莫急,才来了没多久,何必急着走。”
北月上听之,脸上笑意更盛:“本王自是不急,但见东风皇神色倦惫,想来东风朝政繁重。如此,怀王与太子自是要尽心辅佐,本王怎可在这耽误了怀王您的时间。”
说着,北月上一脸客套笑意看向东风问怀,但眼神别有深意,心想:
东风皇那恍惚的眼神,又岂是喝醉那么简单——
“绝王果然心细如尘——”东风问怀眼中暗色一过,却是稳稳坐下,给自己斟满一杯苏白清酿。
“只是我那凛侄儿似乎比绝王还厉害许些,还请绝王莫忘了,多多留意留意才是。”
“东风凛——”北月上直接开始冷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人一摆手袖,径直离开了。
看着北月上离去的背影,东风问怀嘴角笑意尽敛,仰头饮尽杯中酒。
“嘭——”
白玉酒杯被重重砸到桌面上,大手一送,酒杯立即裂为几瓣。
“父亲息怒。”
东风扬烨却是神情不变,又给东风问怀换了个新杯子斟满酒。
“东风北月大婚在即,北月上定会在离开前为我们解决掉东风凛,就算他不能全然得手,也定能损耗其一二。”
“嗯——”东风问怀捏着新酒杯,脸色缓和了不少,“是为父急躁了。这个北月上心思难揣,本想他这次来,我能拿捏他一二。没想到除了东风凛,他竟是油盐不进。”
“父亲想得极是,能拿捏北月上自是最好,但看这情况,我们还需将他先放一边,主要做好眼前的事才是。”
说着,东风扬烨偏过身,含笑看向候在一旁的侍从:“你说是吗?黄上修——”
“呵呵呵——”一身侍从打扮的黄修阳抬起了头,露出苍白秀净的脸,整身气质也较之前阴诡了不少。
“世子说得极是,王爷,看来,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可以了?”这消息让东风问怀脸上和缓了不仅一点点。
“想来皇后娘娘没忘王爷嘱托,在每三日共用膳食之时给皇上喂了我的灵药。方才,我见皇上的模样,已是可以下一步动作了。”
他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这个。只要确定东风致体内的药效发作,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好!”东风问怀拍案而起,又恢复了以往的贤德脸色,酒杯举向黄修阳:“如此,就劳烦黄上修操心了。”
黄修阳上前接过酒杯,作揖饮下:“王爷放心,我,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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