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眼东风凛的坐席,神情正经了起来问坐席后头候着的内侍:“凛世子方才离席去哪了?”
内侍赶忙跪下回话:“凛世子与青锋将军一齐去检查宫防了。”
“。。。”
太子眼中似有恼意划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同怀王的贤德模样。
“世子心系皇宫安防,也是辛苦。去传世子回来,本宫要好好敬他几杯,也让他顺便回来看看,他的亲兵。”
“是——”
内侍得令,赶紧抽身退下。
内侍一走,太子放下酒杯继续开口,不过这次是问元从安的。
“元国舅,这个副队说的话,可当真?”
“。。。”
元从安看了看那四个副队,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点头回复了:“贾军医确是照顾过世子一阵子,当时世子身受重伤,需要医者时刻陪在身边。”
这些事情其实医册都有登记,并不算什么秘密,只要细心去翻查,想找到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根据李队长的公告,贾军医已经是被害的人了,军队中的人都不能再妄自议论,一旦被发现就是军规处置。
所以,回到皇城后,贾军医几乎就成了军队里默认的禁忌,没人敢再提了。
“能得我们护国大将军赏识,本宫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位‘贾军医’了。”
太子停顿了一下,继又同花久思说道:“如果本宫没记错,晚山姑娘第一次露面,便是在军队回来不久之后。”
“。。。”
“久思先生,敢问,晚山姑娘先前可否在皇城?”
“。。。”
花久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款款起身作揖,看着十分平静。
可事实上,她是在尽量拖延时间。
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也是给辛云赶回来的时间......
“是。”
“。。。”
“。。。”
回答就一个字,却能堵住更多的麻烦。
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花久思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尽量不给太子等人挑事发问的机会。
她虽与辛云结识多年,却只是书信上的乐理沟通,对于这些生活中的琐事,俩人自是不必花费精力多说。
但不管情况怎么样,护住辛云,是花久思不变的初心。
花久思算是看出来,太子根本就是想从她这里找茬,好将事情越闹越乱。
“咳——”
没料到花久思会这么回答,太子清咳了一声,一时也没想到后话。
反而是宁自鸿又开口了:“说起来,晚山姑娘入宫任乐教有段时间,臣倒是经常看到凛世子与晚山姑娘一同进出宫门,想来二人也是旧识吧。”
“。。。”
花久思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一股火正在往脑袋冲,让她不禁想破口大骂。
袖中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忽略宁自鸿。只不过没等到她回话,就有人半路开口了。
“宁总督果然是尽忠职守,这出入皇宫的人都逃不过总督的利眼。”
“呵呵呵,云皇傅过誉,我也只是不想辜负皇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宫城内有禁军坚守,宫城外便是我的职责所在。”
“呵呵——”
云楼轻笑,难得话多了起来:“宁总督说的,确是实情。凛世子与晚山姑娘的确常常同出同进宫城。”
“。。。”
得了云楼这话,现场又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小沸腾。宁自鸿与太子的笑意更是加深,花久思的神情就没多好了。
只不过,还没等宁自鸿借题发挥,云楼接下来的话又掐掉了他们的笑意。
“当初太后叮嘱我,晚山姑娘初来皇宫,虽是晚辈但才华斐然,命我好生关照,不可让东风愧对了人才。
偏偏不巧,那段时间我忙与修撰文阁史历,无暇分心。正好凛世子受陛下亲命,暂任皇司术,放眼整个皇司院,也就两人年纪相仿。”
说到这,云楼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凛然转看太子:“于是臣便托凛世子关照晚山姑娘,带她熟悉皇司院,护她周全。
如今听宁总督这般说,臣倒是放心了。看来凛世子帮了我的大忙,我没有辜负太后所托。”
都每日同进同出了,自是算护得周全。
云楼这话没人会去怀疑,东风凛是云肖军队的传承人,他从小尊敬云楼,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如果说皇宫内谁能说得动东风凛去办事,除了皇上和太后,估计只有云楼了。并肩王都未必会有这能力。
云楼这样一说,宁自鸿自是不能借此话题再钻空子去发挥。
花久思暗暗松下一口气,接上云楼的话:
“说到此,我倒是惭愧,往日多是让晚山亲自谢您,我因琐事一直未能亲面答谢,感谢云大人对我徒儿的照顾,改日我定当携礼上门以表谢意。”
“久思先生客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若要谢,还是要多谢凛世子的帮忙。”
“自是要谢的,多谢云大人提醒。”
“。。。”
两人一阵攀谈,太子的脸色开始不好了起来。宁自鸿更是僵笑着脸。
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太子暗中给了宁自鸿一个眼神,宁自鸿立马会意,打断了花久思和云楼的聊话。
“晚山姑娘这么久没回来,久思先生就不担心?”
“。。。”
刚压下的火气又升了起来,花久思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与其说是被冒犯而生气,不如说是因为失望。
她的怒火里,是对宁家的失望,更是对宁老太太的不值。
宁老太太德高望重名声在外,却不想后辈人竟如此的污秽心肝。
花久思唯一庆幸的是,宁自鸿非宁老太太所出,不然她非当场打爆宁自鸿的头不可。
“我只是去吹吹风,自是不需要师傅担心的。”
“?”
一道倩影从旁门走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温糯淡雅,听着非常舒服。
花久思一直绷着的神经此刻才算是松了些,心里虽松快,但面上还是故作责怪之态:“太子命人唤你许久,怎现在才来,快请太子恕罪。”
辛云缓步走来,笑着牵住花久思伸来的手,手心收紧两下示意花久思放心。
“是徒儿贪心了,徒儿行走在御花园中时,忽然闻到了一股薄甜的桂花香,徒儿顺着气味到了一处宫殿角,瞧见了一株甚美的丹桂,赏玩误时,让师傅担心了。”
说完,辛云转身便向太子行礼作揖:“不知太子紧召,晚山玩心误事,请太子恕罪。”
“赏花乃性情中事,进来宫中丹桂确是开的繁盛,晚山姑娘无事便好,不怪。”
“谢太子大量。”
辛云起身站回到花久思旁,花久思侧过身贴心地给她扫了扫发间的桂花碎,同时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心,太子要找贾军医的茬。”
“。。。”辛云笑笑点头,给花久思一个安心的眼神,“谢谢师傅。”
“不知太子唤晚山——”辛云停顿,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四个副队,“所谓何事?”
“呵呵,其实是臣的侄儿想见见晚山姑娘,给晚山姑娘道个不是。”宁自鸿说道。
“哦?”辛云眼带惑色,“不知道宁总督的侄儿是哪位?晚山受师命,早年在外游历,来皇城并不久,认识的人没几个,怎会有‘道不是’一说?”
“。。。”
花久思心里鼓掌,不得不佩服辛云的应变。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辛云这番话已经将之前的设下的一些埋伏给消除掉了。
“正是在下。”宁昂从宁自鸿身后走上前,笑对辛云,眼中是藏都藏不住的狠与恨。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的,让他惊吓过度,从此无法再享齐人之福,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气!
只是,看着眼前的辛云,宁昂的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
没想到换上女装后,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军医,一下子成了这般天仙模样。如果让他路遇,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尤物就是当初那个小军医。
“。。。”
看着宁昂的眼神从含恨到色欲,辛云微垂眼帘,眼底划过冷色。
当初真应该直接要了宁昂的命。辛云心中后悔。
“敢问公子何许人也?”辛云礼貌发问。
“。。。”宁昂被噎无语。
群众发出了几道笑声,宁昂直接被激得红了耳根,方才的色欲念头荡然无存,正要发怒,但看到宁自鸿的眼神,整个人又立即焉了下来。
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回答:“姑娘莫不是忘了,我们在皇城郊外相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断了音讯。当时,姑娘可是军中备受欢迎的军医呐。”
“?”
辛云皱眉,一脸疑惑,就好像宁昂在说什么胡话一般。
“这位公子怕不是认错了人,我从外地历练回来便一直跟在师傅身边练习乐理之道,并没在皇城边郊停留,更没见过公子。
况且,我一女子,如何是军医?”
“。。。”
辛云本就长得明眸润脸,天生的一副纯善模样,加上一腔软柔得嗓音,这疑惑皱眉的样子真看得人心头一软,仿佛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是对的,就算是错,也是对方错在先。
“呵,还是这小模样——”
一直安静看戏的云辰不自觉低喃自语,嘴角的笑意怎样都藏不住,只能借着饮酒的动作勉强遮掩。
回想以前,那个在槐树下读书的女娃,就是这般一幅天真浪漫的脸,用一些她自己编撰的“理财大道理”,一次又一次骗走了他的月例钱。
尽管每次被骗后都气得想打她,但只要再次看到她那纯粹得没有点杂质的眸子,他便不争气地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被骗”。
后来,只要她高兴,自己也就无所谓失去的什么了。
直到她出事后,他去到她屋子里,见到了那个写着“亲哥”的存钱箱,看着里头攒了大满的银钱,他哭了一晚......
再后来,他将她说的那些大道理誊写成册,用她给他存下的钱一步一步去实践,一步一步成为了东风首富。
他这个妹妹究竟有多厉害,估计连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
也许,连他也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
但不知道又如何?
她是他妹妹,这就够了。
想着想着,云辰看向辛云的眼神愈发柔和,让云楼想不注意都难。
心里的猜测似乎又被验证了几分,云楼轻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不过看辛云的应对和云辰的态度,云楼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白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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