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一旁的穗香见此,赶忙上前行礼,代为解释。
“回姑娘,我家小姐半年前就落下了腿疾,一年来见诊的大夫不少,但都——”
后面的话不用侍女多说,辛云也明白了。
“为何所致?”
“。。。”穗香看了苏镜儿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姐有一日莫名晕倒,昏迷了一天,醒来双脚就走不了路了。”
“大夫看诊完都说了什么病因?”
“大夫,大夫都找不到原因。”
“好——”
辛云点点头,这才让苏镜儿伸手为她诊脉。
“除了双腿无力,身子还有何不适?”辛云一边诊脉一边问苏镜儿。
“并无不适,就是每次醒来会感到身体有些疲惫,像是没休息好。”
“嗯——”辛云再次点点头,眼底划过暗色,放开了手。
“?”
这诊脉时间短得,连穗香都疑惑了。
“劳烦将苏小姐的裤管卷起,过膝盖即可,我需要行针诊断一下。”
“是。”
穗香收回疑惑赶忙应下,小心翼翼卷起苏镜儿裙下的裤管,露出苏镜儿的小腿。
辛云敲敲几下,又分别行了两针。
“苏小姐可感受到疼痛?”
“并无。”
“好。”
辛云收回银针,细心将裙摆狐袄归位,含笑看向了苏镜儿。
“敢问苏小姐,你与绝王是何关系?”
“。。。”
穗香又赶忙解答:“回姑娘,我家小姐是未来的绝王侧妃。”
“。。。”辛云恍然大悟,的确没想到两人是这层关系。
难怪那苏丰平看北月上时神情颇有紧张,原来是商皇联姻。
“即是如此,苏小姐为何,欺瞒绝王?”
“?”
苏镜儿杏眼大睁,眼里出现慌乱:“姑娘何意?”
“姑娘莫要乱说——”穗香也急了。
但辛云没有给穗香接话的机会,语气平静地又说道:“你家小姐的的脚根本没事。”
“!”
“。。。”
主仆俩一下子就静默了。
看两人的反应,辛云倒是笑了。
“苏小姐可知,绝王是秘密请我前来,旁人并不知情,便是你父亲都还不知我的身份?”
苏镜儿稳住眼中的慌乱,摇摇头道:“镜儿不知。”
“姑娘又可知,我乃药谷医师,绝王请我来,代价不小。”
“?”
“!”
苏镜儿和穗香再次同步惊讶。
她们怎会想到,眼前看着比她们都小的辛云会是药谷的医师。
“绝王密请我前来,想来是不希望苏小姐的病被更多人知道,所以——”辛云再次微笑,“还希望苏小姐能说实话,也不枉费绝王这一番心意。”
辛云心里很清楚,能让北月上直接指名让她过来,这个苏镜儿的病绝不是不能走路这么简单,而且,经过刚才的诊治,她已经基本确定这苏镜儿的腿根本没事。
该有的神经反应一样没少,脉象也正常,苏镜儿却说感受不到疼痛,那便不是腿的问题了。
“扑通——”
穗香跪下,眼里立即溢出泪花,恳求般对苏镜儿说道:“小姐,晚山姑娘是药谷的医师,肯定能治好你的,就将实情告诉她吧。”
“穗香——”
“小姐,少爷和老爷为给你求医几乎都要跑遍北月了,如今你能好就是少爷和老爷最大的心愿。晚山姑娘既然是绝王请来的,定是真心为了治好姑娘。”
说着,穗香哭得梨花带雨转向了辛云:“还请晚山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奴婢这就告诉您实话,但还请您大发慈悲,为我家小姐保密,不要将小姐的情况告诉绝王。”
“。。。”
穗香这一堆话让辛云听得有些不明,但还是先点头应下了。
“我此行来这,只是为了治好苏小姐,其余并不关心。苏小姐若有顾忌之处,我自不会同旁人透露分毫,即便是绝王。”
“。。。”
苏镜儿眼眶微红,看着辛云坦荡的目光,双手抓紧皮袄,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姑娘说得是,我并非腿疾。但我,是真的站不起来。”
温柔似水的声音没有半分怨天尤人,却让人不禁为之惋惜。
“他们说,我,这是中了邪......”
“。。。”
辛云目光一顿,细听后话。
穗香擦拭眼泪,开始说出了实情。
“一年前,陛下赐婚,将小姐指为绝王侧妃,小姐接旨后回到房中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便站不起身。
起初来了几个御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老爷和少爷都急得不行,四处遍访名医。
可过了半年后,府中侍卫发现每到深夜都会有一人影在少爷庭院附近游走。于是有一日特地蹲守,终于抓到了那人。
没、没想到那人竟是小姐——”
说到这,穗香的嗓音有了一丝颤抖,椅子上的苏镜儿已经仙女落泪,用手帕拭着自己眼角不断溢出的泪花。
“那、那时,那时的小姐不仅能健步如飞,还会武功,打伤了好几个侍卫,最后还是小姐再次突然晕倒才没把事情闹大。
可小姐再次醒来,却对当晚的事没有一点印象,双脚还是没法走动。
我家小姐自小就养在深闺,知书达理、心地善良,根本不可能会武功,更不可能会出手将再行伍待过的侍卫打得吐血。
老爷为保险起见,秘密请来了几个江湖大夫,没想到他们治不好小姐也就算了,还说小姐是中了邪。
府里开始有人风言风语,若不是大少爷及时堵住了那些人的嘴,我家小姐的名声就要被败坏,还怎么入王府?”
穗香说完,起身又站回苏镜儿身边,眼里满是疼惜:“都怪奴婢惹小姐难过,请小姐责罚。”
“你也是为我好。”苏镜儿安慰穗香,温柔得我见犹怜。
“。。。”
辛云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开口。
“所以,除了府内信得过的人,外人都不知道苏小姐真正的病症?包括绝王,还有旁人请来的医师。”
“。。。”
苏镜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嫁入王府这事牵扯的利益不少,若是不成,恐难以收场。父亲和兄长只能瞒着人,四处为我拜寻名医。
便是枫林晚的马掌柜也曾尝试求过,只是,我已算是半个皇家人,马掌柜坦言药谷医师无故不接皇家之事,父兄求助无果,故只能再寻名医。”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北月上直接就给她请来了个药谷医师。
“婚期本定在半年前,但因为小姐的病,老爷和少爷向王爷请求了很多次,王爷这才向陛下请示,将婚期延到了立春。
听说陛下对于此次延期已经颇有微词,甚至还找司天监重新核对了王爷与小姐的八字。
如今离立春没两个月了,如果再治不少小姐,小姐以后的日子——”
穗香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流出,倒是苏镜儿已经平静了许多。
皇家怎会要一个不能走路的新娘,更别说是个“中了邪”的。
若婚前苏镜儿的病还不好,双脚无法行走,这已经延期过一次的婚事自然回退掉,苏镜儿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的人生,也算是毁了。
“自那晚以后,苏小姐可还有出现过夜间行走或是其他异乎寻常的举动?”
穗香强迫自己止住泪,赶紧回答:“那天以后我更是寸步不离跟着小姐,庭院里的守卫都加了一倍,再没发生过像那晚的事。
但有几次,夜里我打盹惊醒,会看到小姐睁眼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就闭眼睡了,小姐每次醒来后对此都没印象。”
一想到苏镜儿深夜看向她的样子,穗香的眼神都是颤动的。
只要她最清楚,那眼神,冷似冰霜,绝对不是她家素来温婉的小姐会有的。
看出了穗香眼里的不安,辛云并没戳破,只是又看向了苏镜儿:“苏小姐当真对那些事都没有一丝印象?”
“确是。”苏镜儿平静回答,眼里写满了落寞。
“好——”辛云点点头,“苏小姐的情况,我已了解清楚。待我回去准备些药物,晚上再来叨扰。
此次我来只是为了治好苏小姐,其余的,我自不会对外多说,还请苏小姐放心。”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穗香再次激动行礼,以示感谢。
“小姐,晚山姑娘都说会治好你了,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苏镜儿点点头,出声答谢:“谢谢晚山姑娘。只是镜儿病情古怪,还劳烦姑娘费心了。生死由天,无论结果如何,镜儿都会接受。”
语气依然是温柔如水,礼数周全,就是不见半分像穗香一样的喜悦。
辛云没说话,微笑点头示意便离开了内室。
但其实,她没有告诉苏镜儿。北月上一路都没告诉她苏镜儿的病因,又没跟进来,想必已经或多或少发现了苏镜儿真正的病情。
凭借手里的夜魑门,苏家父子若是背地里偷偷找来知名些的医师,北月上必是不费力就知道的。
所以,苏镜儿完全没有必要担忧嫁不进王府。
既然北月上已经让她出手,自是不会让这段婚事告吹。
看北月上和苏丰平的状态,这皇商联姻估计也就是苏镜儿口中的“利益牵扯”了,没有多少情感元素在里头。
苏镜儿或许还有点可能,北月上,就算了.......
“像狗屎一样。”
“。。。”
还没等辛云走到暖阁,年桐那怼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就传来了。
“就你这玩意,那苏家小姐吃了,恐怕要口臭半年,你还好意思说用了名贵的药材,啧啧啧,别糟蹋药材了你。”
“狂妄小儿!此乃国师亲手炼制的丹药,太后亲自命我等送来给苏二小姐调养身体,你竟敢如此无礼!”
“嚯,那你们这国师还真不怎的,手艺这么差,药色都提不好,若是制毒还勉强有些前途。”
年桐翘着二郎腿目露嫌弃,把道童气得额角发红。偏偏北月上这尊大佛不动声色,道童没摸清年桐的身份,也就不能当场失态发作。
可年桐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偏头对北月上说道:“我瞧你品味不错,怎么不建议北月皇上换个国师?
你瞧瞧这些道童,长得有点次闹呀,说明那国师的品味也好不到哪去,或者长得更次闹。”
“。。。”
“。。。”
北月上是无语的,被年桐点名的道童则是被气噎语的。
“你看,你们都不反驳,说明我猜得没错。”
“你!”
道童被气得眼冒火星,硬是一句话都怼不回去,最后还是沉下气来,向北月上告礼完就退下了。
等辛云走到暖阁时,见到的只有道童和两个内侍离开的背影。
“又是道士......”辛云低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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