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尾巴,是最好玩的地方。
奥安觉得,可以和莉娜的猫尾、虹的龙角、薇薇安的尖耳朵一起比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身上可爱的地方。
蛇洞里,青青缠在他的手腕上。
奥安在地上生了堆火,做起了烤肉。
他的手法不是很好,不过撒点调料就足够让这条蛇大快朵颐了。
青青边撕咬烤肉边吐蛇信子:“嘶, 还是烤的好吃,人类的调料也不错。”
奥安有些好奇地问:“你们不会生火吗?”
“会,”青青摆摆尾巴,张大蛇口将大块烤肉一口吞下,“但是懒。”
好吧,真是符合魔兽们的风格。
她吃完烤肉,又顺着奥安的手臂游到他的脖子上, 用蛇信子舔着他的脸:“奥安大人, 为什么我还没生蛋啊?”
奥安握着她的尾巴,用手指肚抚摸着蛇肚子,鳞片冰凉。
他看着那对绿豆似的碧蛇瞳,有些恍惚。
你真的是只为了生蛋吗?
青青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奥安没有说话。
他在想,青青究竟想要什么呢?真的只是给自己生个蛋么?
当然不可能,虽然魔兽都有繁衍本能,可到了传奇这个境界,已经与人无异。
他摸着冰冷的鳞片,有点凉,像块玉,轻声说:“青青,你在担心我抛下你吗?”
青青缠在他手上的尾巴僵了僵,随后焉了下去,从他手上滑下,蛇身在地上盘成一团:“我也......不知道......”
可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没用,她为什么每次都要缠着奥安生蛋呢?
不过只是为了要一个牵挂,一个纽带, 维系住这份关系。
奥安给了她名字, 给了她野兽生活以智慧的启迪, 从那天起,青青开始思考“自我”,思考“蛇生的意义”。
她发现,自己其实是条很没用的蛇,她的目标就是有吃有喝,每天可以睡懒觉,最好热的时候有冰棍吃。
这样的自己,要怎么跟上他的步伐呢?
她察觉到自己与奥安的差距越发巨大了,她渐渐帮不上他的忙,奥安来找她时,她心中其实很忐忑,因为她没有守住秘密,还让他牵挂担心。
所以当奥安要她过来助阵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哪怕有恐怖的危险。
渐渐她明白,自己永远跟不上他了,也许唯一能让他挂念的, 只有为他诞下一个后代?
青青很单纯, 心思也很好猜,因为这种纯粹,奥安才越发觉得她可爱。
他将这条小母蛇托到手心,摸着她的鳞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你不必追求生蛋,我不会因为你为我诞下子嗣而偏爱你,我也不会因为你弱小而抛弃你,虽然对我而言,利益是第一位的,可是有些东西,是没法用简单的利益关系衡量的。”
青青永远记得奥安对她说的那句话:
“有些东西比金银财宝还要珍贵,比山盟海誓还要坚不可摧,比红颜美色还要动人,那就是患难与共的情怀,我永远不会忘记和你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坦白来说,山谷里的自在时光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只要你还是你,我就永远不会抛下你,龙不会对他们爱的人说谎。”
奥安把她放到地面,将最后一块烤肉撒上调料:“好好休息吧,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快乐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你要走了吗?”青青有点不舍。
奥安顿了顿脚步,还是离开了洞穴:“我不能停下,一切结束后,我们才能获得宁静。”
青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吐了吐蛇信子,小口小口地撕咬起奥安给她烤的肉。
“烤焦了呜......”
......
幽暗地域地下王宫。
奥安踏在宫殿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
莉莉在他沉睡时,选择了静心修炼,早日成就绝世传奇,之后突破超凡,就水到渠成了。
这样自然是为了帮他的忙,她虽然内心羞涩,但骨子里却要强,虹和薇薇安的加入,已经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如果之后侵略艾尼亚大陆的战争中,她没有晋升超凡,自然只能看着虹和薇薇安一展风采。
她可以在很多方面妥协,只有和奥安相关的方面,她不愿妥协。
她可以接受奥安有别的女人,因为她知道在奥安心里她的位置不可动摇,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比不上她们。
毕竟,她是一位天资超绝的魔女,她没有理由落后。
宫殿里静悄悄,仿佛荒废了很多年,没有生活的痕迹,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却一尘不染,在法术的作用下时光永恒。
奥安踏在宫殿里,脚步的回声听在耳中,令他有些恍惚。
他停下脚步,自己已经来到了宫殿的最深处——真龙王座。
这是他的御座,纯金打造,雕刻着龙纹,两条怒龙在座椅两侧昂首怒目。
这把王座静静躺在宫殿深处,等着它的主人归来。
奥安没有坐上这把王座,他向着王座背后走去。
王座背后是一口冰棺,万年不化,千载寒玄。
这也是一件超凡级别的宝物,夺天地造化,葬入此棺,容颜不朽,尸身也万年不腐。
曾经,这口冰棺埋葬了上一任被诅咒的寒霜魔女,现在轮到了他的爱人在里面了。
奥安把手放在冰棺上摩挲,语气有些沙哑:“辛苦你了......”
哪个女孩子会愿意睡在棺材里呢,如果不是为了帮到他,莉莉也不会选择在不见天日的冰棺里凝聚神性。
他有着神器,有着得天独厚的机遇,莉莉为了追上他的脚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奥安亏欠她的最多,他知道自己此生也无法偿还她了。
但他苏醒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找莉莉,因为他知道她会体谅他,就像他了解她一样,莉莉总是将自己摆的很低。
这个可爱的女孩表达爱意的方式如此卑微,以至于奥安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远比称霸天下重得多......”
奥安将双手搭上冰棺,语气说不出的沧桑。
数十年过去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们还有几分像从前,一成不变还是渐渐疏离?
奥安有些忐忑,他真怕莉莉变了模样。
毕竟她总是甘心做他背后的影子,卑微地献出少女的一切,只为了他的一点温情,而他却收了一个又一个后宫,不乏和她同样优秀的女子,谁能一直忍受这种酷刑呢?
奥安真心觉得自己很渣,但他也并不是淫贼,他虽然花心,可并不虚伪,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是头很直接的龙。
无论让他放下谁,都做不到啊!
他越爱那些可爱的人儿,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们。
“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你的......”
奥安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去面对她,双手发力,将沉重的玄冰棺盖缓缓掀开。
“悚喇喇——”
稍显刺耳的棺盖与棺体摩擦的声音,沉寂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奥安独自站在冰棺前,听着这声音,越发觉得愧疚。
莉莉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却甘心为了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冰棺里沉眠几十年。
在她本该如樱花盛开的年级,奥安却让她做了刽子手,染上血色变成带刺的玫瑰。
他欠的太多,已经还不过来了。
“我的小女仆......让你久等了。”
终于尘埃落定,棺盖滑落到一旁,发出一声巨响后渐渐平静下来。
奥安睁开眼睛,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冰棺里看去。
然而......空无一物!
“什么?!”奥安如遭雷击,望着空空如也的冰棺,一时间觉得心中某块地方仿佛碎掉了一般。
她果然是恨自己了吗?自己还是太贪婪了,有了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儿,还要让她忍受自己的花心,让别的女人分走自己对她的爱。
啊,哪个少女能接受呢?
奥安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从冰棺上滑落,手也冰凉心也冰凉。
他一直以为莉莉是掌中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离开他就活不下去,毕竟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啊!
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莉莉抛下了他,空洞的冰棺仿佛是一种嘲笑或者宣告:“没有你我也能活下去,你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莉莉的全部,借此他肆意妄为,无论他做什么莉莉都会原谅他包容他,再过分的事她也能接受,只求做他的小女仆。
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莉莉有了自己的思想,她开始叛逆,不再是卑微到尘土里的风车花,是一朵自信绽放的蒲公英,可以独自飞到天涯海角。
奥安觉得自己的思想很可耻,他想把莉莉完全占为己有,让她只会依赖自己,不希望她独立自主起来,他已经习惯了单方面享受莉莉的付出了。
现在女孩长大了,她发现原来奥安给她的越来越少,只有“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爱”是什么呢?奥安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
他一直以为莉莉离不开自己,原来自己也离不开她啊!
呼吸有点凝滞,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留下了什么痕迹呢?
自己为何而战,是什么支撑着自己走到如今?
他其实可以不去管那些阴谋,大可以仗着自己的金手指四处逍遥,就算最后必死,也爽了一辈子。
拼尽全力地奋战,不就是为了守护那些自己爱的人么?
平日里的君王靠着冰棺坐下,原本璀璨的黄金瞳也暗淡下来,变成了原本的颜色。
黑色的眼睛,大概是他前世今生外表唯一相似的地方。
如果熟悉薇薇安她们在这,就会惊讶于奥安此时透露出的眼神。
悲伤,痛苦,颓然,像是失恋的少年喝醉了酒一样落魄。
巨龙的主宰,还从来没有在外人眼前展露过他心底柔软脆弱的一面。
奥安很伤心,但他没有哭。
路还得走下去。
眼睛有点湿润,奥安想伸手抹抹,却难过地不想动。
就这样坐着吧,一个人待一会,他想。
然而,忽然一双小手遮住了从后面遮住了他的眼睛。
“锵锵~猜猜我是谁?”
风铃一样的清脆悦耳,带着点童稚的可爱。
奥安愣住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个柔软的小身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眼前一片漆黑,这双小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莉莉悄悄爬上奥安的背,玩笑一样遮住他的眼睛,却迟迟等不到奥安的回答。
她疑惑地问:“怎么啦?你不认得我了吗?”
奥安没有说话,只是颤抖地握住那双手,转身抱住了她。
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像块小布丁。
他看着那张不知所措的小脸,声音有些嘶哑:“莉......莉?”
莉莉穿着一身碎花的连衣裙,白发梳的整整齐齐,用黑色的发带系住侧发,像是谁家的小公主从童话里跑出来一样。
她手忙脚乱地替奥安擦去脸上的泪痕:“安,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奥安把脑袋埋在她的发梢里,“我只是以为你不要我了......”
莉莉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她心里,奥安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也不会落泪,从来都会勇敢的面对,他的不屈就是她的勇气,这还是第一次,奥安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
她看着被奥安掀开的冰棺,明白了什么,有些歉意地解释:
“对不起,我之前已经完成了修炼,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宫殿里等你,但是太饿了,我去厨房做了份小蛋糕,没来得及见你,你要尝尝吗?”
奥安这才注意到她的唇角有着一点面包残渣。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啊......
他自嘲笑笑,把她搂进怀里,看着她的脸,伸出舌头吃下那片面包屑:“味道不错,”
莉莉的脸一下红了,却没有抗拒,反而大胆的向他索吻:“嗯......安,我好想你。”
“我也是。”奥安的回答很平淡,没有什么浪漫的成分。
他纠缠着莉莉,彼此都不愿分开。
面如霜下雪,吻如雪上霜。
这一吻很久才分开,莉莉看着他的脸吃吃笑:“安,我第一次见到你哭,我要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告诉青青她们听,原来你也会哭啊。”
“嘘!”奥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前,“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什么惊喜?”莉莉好奇地问。
奥安神秘一笑:“保密。”
“唔,坏蛋,就知道戏弄我,”莉莉有些不乐意地嘟起嘴,“这里太无聊了,我不喜欢住在地下,我们去地面上生活吧。”
奥安想了想,摸着她的小脑袋:“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就在那里把惊喜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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