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Q的日常】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难搞的吗?
让他交个作业跟要了亲命一样,迟到站个走廊还能打起架来,关键打架也就算了,还打得跟小姑娘一样,你拉我踹的,一点效率都没有。
秦学翼以前经常跟我说的:“你力量不足,所以要认准位置,要打就把人打痛。”
有道理的。
怎么了?这理论不适用与高中生玩闹是吧。
所以说这个倒霉的代理班主任到底要当到什么时候,我看原来的班主任就是故意怀孕的,早有图谋。
两个愣头愣脑的高中男生气呼呼地站在办公室里,我假装批改最后几份卷子,其实心里是在想——什么名字来着?
赶紧偷偷看一眼名册。
都高二了居然还记不住别人名字,难怪小朋友老说我看人看在眼里都是仙人掌。
仙人掌1号耐不住性子说话了:“秦老师,是他先动手的。”
仙人掌2号立马反驳:“你放屁!”
啧啧,怎么说话呢。
我抬头扫了他俩一眼,两人不说话了。
找不到名册,找到了上次月考成绩单。
我问:“为什么打架?”
两头仙人掌都不吭声。
我接着说:“你俩一个倒数第四一个倒数第五,应该彼此珍惜啊,把另外个打伤了自己可就要进倒数前三了。”
仙人掌2号脸红了红——有羞耻心,是个适合欺负的对象。
他说:“他扔我东西!”
我冷笑:“什么东西,发夹吗?”
“不是!人家送我的!”仙人掌2号瞪着对方:“然后他就心理不平衡!”
哎唷?怎么闻到了年轻人恋爱的酸臭味。
仙人掌1号说:“呵呵人家是送给我看的,一破`鞋他还当宝呢。”
2号剑拔弩张:“你说什么?!”
我幽幽地插嘴:“敢在这动手试试,信不信我踹得你们俩一个月不用上体育课。”
两头仙人掌愣了愣,1号说:“秦,秦老师你可不能体罚。”
我站起来:“你可以试试。”
他不说话了。
我说:“好吧,我听懂了,你跟前女友分手了,人家喜欢别人了,你傻了吧唧的觉得人家是为了刺激你,还小气扔人家东西,然后你就把他揍了?”
两人同时出声:“谁小气了!”“是人家把他甩了!”
我啧了一声:“你俩自己照照镜子行吗,吵这些有的没的,真丢脸,我都觉得丢脸,很娘炮知道吗。”
仙人掌1号也脸红了。
所以说男孩子就是不能惯。
我说:“我跟你说,会管女生叫破`鞋的男的,基本上也就没救了,你要是我儿子我一眼都不想看你,分手了就分手了呗,你就扭头问问别人有空没呗,实在无聊多做两套题啊?函数不会解连早恋都不会吗?”
仙人掌2号也颇为震惊地看着我,但炮火立马就转移到了他身上:“还有你,屁大点事儿都解决不了,还想动手,你打的过谁啊,有能耐上跆拳道俱乐部动手去啊?你以为就你这样上体育特长生很稳吗?你这个文科成绩我就不说了,长跑成绩我看也不咋地嘛,精力过剩发泄给操场啊。”
我还没说完呢,余光瞄到自己手机亮了亮。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行了行了,恭喜你俩都入围了暑假的补习班,周一之前把练习册交上来,不然我会让你们家长帮你们交上来。”
两头仙人掌都蔫了:“秦老师!好几十页呢!”“我暑假要集训呢!”
我说:“怎么地不想走?下节课跟我去六班上课?”
两人飞快地跑了。
滑开手机,果然是小朋友的消息,头像是个傻笑的柴犬,基本上可以算是无修图自拍。
婷婷:出差提前结束了!!!
婷婷:现在机场,估计四点半就能到
婷婷:是不是激动得昏过去了?
婷婷:下午回来就没事了我来学校接你吧
婷婷:学校回家要走十大十分钟呢外面有很多喜欢男孩子屁股的变态实在太不安全了我来接你来接你啊
显示的居然还是正在输入…
我: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婷婷:QAQ你终于理我啦
我:你要这么有精神不如炖个排骨吃?
婷婷:炖什么排骨啊晚上出去吃啊!
出去吃?
噢……原来今天我生日啊。
婷婷:给个机会嘛,让我霸道总裁一次来接你下班带你去吃饭嘛
婷婷:嘛嘛嘛嘛嘛嘛
婷婷: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一个大帅逼冲进办公室里,带走了正在被欺负的女主,酷炫地撂下狠话:“这是我的女人!”
我:呵呵
我:谁是女主?
婷婷:……
婷婷:我,我是女主
婷婷:那我可以演一个冲进办公室解救了正在被男主欺负的路人、自愿献身给男主欺负的角色。
嗯?他怎么知道我在欺负别人。
“秦老师?”
抬起头来,班上一个女主站在办公桌前面,犹犹豫豫地叫我。
把电话脸朝下拍在桌子上,我问:“怎么了?”
女生:“我,我听说月考成绩出来了,我能看下吗?”
我低头瞄了瞄胳膊底下压着的成绩单,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噢,想起来了。
我:“你等下。”
我把成绩单上下折了折,只露出她成绩排名的部分递给她。
她拿着看了半天,反反复复的,我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五秒,不,三秒过后吧,她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掉。
这时候我想起来了,这女生分班之前是重点班的,年级排名一直都在很前面,这是分班之后第一次月考,结果下滑了不少名次。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我或许应该要安慰她吧。
可惜试了半天,也没能营造出什么没什么同理心,看她掉眼泪就像是隔着一层荧幕一样。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不敏感,周围人情绪的变化我都感觉的到,但要为此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说什么样的话,我总是很茫然。
小朋友说我是对情绪的舒适圈太窄、适应性太差,不论是对别人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
也许吧,安全感建立的慢,其他人和其他人的情绪一旦靠得太近就会感到不适。
这个“太近”大概是五十米。
这有问题吗?暴露出情绪就像露出肋下的软肉一样,不论其信号是“抚摸我吧”还是“伤害我吧”,都极其危险。
比如这个在我眼前哭的女学生。
我说:“市场经济不相信眼泪。”
她愣了一下,很短的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是个聪明的小孩子。
我说:“去把这句话在黑板上写二十遍。”
我没有叫她把眼泪擦干,因为眼泪这种东西总是会自己干掉的。
她点点头,转过身去,我又说:“我看了你的数学卷子,最后那道大题全年级没什么人全对,你做对了。”
她回头笑了笑,又用手背抹了抹脸。
哭泣的女学生走掉后,我再次拿起手机。
一连串的柴犬间还夹杂着几条别人的生日快乐。
一条来自秦学翼,另一条来自阿文,还附了一张照片,内容是自己得意洋洋的半张脸自拍,背景是秦学翼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谁要看啊,迷弟就觉得全世界都是他家偶像的迷弟。
小朋友也是,他觉得我是天仙还是什么的,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要泡我,其实我只是一个中年大叔而已。
两个智障。
不过阿文也算是难得武力值可以跟秦学翼抗衡的人了,毕竟是算是手把手教出来的,且在运动神经上比我发达有天赋不少。
虽然阿文对秦学翼是不可能还手的,没出息的家伙,活该挨揍。
于是我回给他一个【微笑】的表情,点开了柴犬的对话框。
婷婷:准备登机咯~~~
婷婷:么么么么么【亲亲.gif】
婷婷:等我来接你噢
小朋友也附了一张照片,是在候机楼的自拍,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也整齐地梳起,连眼睛下面隐隐的青色也像极个大人,他学长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招手。
好像两个人一起去出差的,叫什么来着?不重要,总之先一步毕业进了四大的D家做法律顾问,然后把小朋友也引荐进去实习来着。如今小朋友才工作两年半,工资就已经赶超人民教师了。
不过赚钱归赚钱,傻`逼事务所,每天忙得昼夜颠倒,楼里还修了个健身房,说是怕员工猝死。
怕员工猝死可是少排点活多招点人啊?
于是我开始打字:麻利地滚回家休息,等我下班带吃的回来,晚上就别出去折腾了,周末好好休息。
想了想,把最后一句话删掉了。
又想了想,多删了一句。
再想了想,又删了一句。
最后只剩“麻利滚回家等我”一行。
很满意,发送。
对方飞快地回复了一连串【亲亲】的表情,然后说:要关机了,等下见,爱你。
我也放下手机,终于可以安心改卷子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盯着卷子半天都无法翻页呢?为什么卷子上的符号都不听话地爬来爬去呢?
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一只什么小动物在东颠西跑呢?为什么小腿骨也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人在挠痒呢。
一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心脏也变软,皮肤也变薄,血肉轻易地就被暴露在空气之中,咽喉也轻易地就被茸茸的狗爪环住。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好,水源充足,阳光一照,动物们就不自觉地放松警惕,袒露出暖烘烘的肚皮,傻傻地不知猎食者的靠近。
又或许是因为等了太久,旱季的沙尘迷住了眼睛,龟裂的土地烫伤了脚掌,狂热的干风刮裂了皮肤,当远远看见第一支消融的河流蜿蜒而来时,总是有些想哭的错觉的。
那感觉就像是看见漫冬后第一缕阳光的帝企鹅,像是开春后钻出雪洞的第一只北极熊,像是跋涉过半个沙漠后跳进绿洲水坑的小象,像是从南方归来的第一只候鸟。
雷雨过后的草原冒出绿色的草茎,土拨鼠们站成一排,不知死活地挑衅着刚刚醒来的蛇。
生机勃勃的,欢喜鼓舞得让人觉得危险。
但是,这样生机勃勃的危险,也似乎没什么不好。
于是我又拿起手机,反复看了看小朋友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啧,真是的,小孩子才天天说什么爱来爱去的呢。
就算披上了大人的皮,但是爱撒娇的个性根本没有变嘛。
虽然,这样也似乎没什么不好。
在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我忍不住朝窗子外面看了好几次,余光似乎瞟到某个熟悉到不行的身影,但定睛一看却又总是错觉。
直到下课铃响,一屋子乌泱泱的熊孩子们疯狗一般冲出教室时,期盼之中的人也没有出现。
搞什么,虽然心里是有点担心发生奇怪西装男子抱着一大束玫瑰现身校园的惊悚场面,但……
难道真的乖乖听话直接回家了?
不对劲啊,这只披着傻柴皮的大尾巴狼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回到办公室后,拿起被狂刷十几条微信的手机,才觉得“这还差不多嘛”。
婷婷:呜呜呜呜呜
婷婷:呜呜计划有变公司要陪客户吃饭气哭
婷婷:不想去……吃不饱……而且每喝一杯酒都要说好多废话
婷婷:好烦想回家呜呜
婷婷:晚上等我哦我有礼物带给你
婷婷:不要生气哟周末两天都在家呢哟哟哟
诸如此类的一大篇,尽是在撒娇。
于是我打字:刚下课。
大规模的会审公司应酬多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加班出差回来就被拽出去实在没人性……
我: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多吃两口的
这次居然没有秒回,估计又开始忙了吧。
我把要带回家的东西和材料一件件放进包里,觉得心里有个原本鼓鼓囊囊小气球在一点点漏气。
“秦老师再见!”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有学生跟我说。
曾几何时,小朋友以前也管我叫秦老师,但已经很久不叫了,除了有些故意使坏的时候,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睛贼亮贼亮的。
哎算了算了,我扬手挥开眼前并不存在的蚊子,继续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咦?这里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欸?那边的凉面摊子怎么没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竟然趁我不备,悄然发生在每天必经的这一小段路上,在这习以为常的十几分钟里。
本来感官一直麻痹不是很好吗,本来忘记了过生日不是很好吗。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忽然周遭的一切都不顺眼极了。
地上积水的浅坑,花坛缺角的砖块,二楼走廊明灭不定的顶灯,和打开门后空无一人的客厅,都不顺眼极了。
万分不爽地在玄关站了二十秒后,我用二十分钟收拾了客厅并销毁了泡面口袋的罪证,又花了十分钟把家里耷拉着脑袋的花全都淹了一遍,再花了五分钟把所有摊在椅子上懒得叠回衣柜的衣服一股脑丢进洗衣机,然后盯着外卖单子看了半个钟头,终于,电话响了一声。
婷婷:记得吃饭
啧!这什么,在家里装了监视摄像头吗?
唠里唠叨的信息并没有成群结队地涌进来,只有“记得吃饭”四个字孤零零地站在那,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哼,拒绝回复!
泄愤地揪了揪绿萝的耳朵,可一松手它就开心地摇晃起来,实在可恶。
于是我又杀了一个小时的僵尸,并就着血浆满屏的画面吃掉了外卖来的大排饭——里面的大排和有颜色的米饭,随后以一集10分钟的焦躁速度飞快地撸了七集美剧,跑字幕的时候再次刷开手机,还是只有“记得吃饭”四个字。
几点了,该问问吗?问什么,合适吗?
喝酒了吗,这不是废话吗。
开车吗?刚出差回来开什么车。
少喝点酒,多吃点菜,早点回来,注意安全,似乎都显得婆婆妈妈,多此一举。
好吧,那就再杀几只变异大蟑螂吧。
十一点,百无聊赖地我关掉了电视,脸朝下一头栽进了枕头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觉得脖子凉凉的,脸颊痒痒的,眼皮里渗进了一些暖黄色的微光,醒了过来。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绒绒的光线一直蔓延到床脚,我一扭脸就挨上了另一个人。
我开口道:“凉。”
小朋友趴在枕头边,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刚在蹭我脖子的鼻子。
鼻尖冒着寒气,像是刚到家。
他低下头亲了亲我脸,又亲了亲我额头,鼻息间都是酱香的酒气。
“刚好,”他拿起床头柜上我的手表,举到我脸前面:11点58分。
“生日快乐。”他说,然后又亲了亲我的嘴角。
我蹭在枕头上侧了侧身,他也向后退了点,胳膊撑着床沿,膝盖跪在地毯上。
“你回来啦。”我迷迷糊糊地说。
“嗯。”说着又凑上来啄了啄我嘴巴,好像他是被输入了什么程式的机器人,每作答一句都得要亲亲我才算完成。
“喝了很多酒?”我问。
他点点头:“有点多,他们不给我早走,罚了好多杯。”
他说着往前矮了矮身子,刚好是我抬手就能摸到脑袋的地方。
又撒娇。
体会到猫奴的心情,我任命地摸了摸他头发和耳朵,一边坐起身来。
小朋友也直起身子,他外套已经丢在一边,不过领带倒居然还好好地系到了脖子,穿着白衬衫直挺挺地跪在床边,画面十分微妙。我伸出食指帮他松开领带:“干嘛呢,洗不洗澡?”
他一瞬不瞬盯着我说:“洗的,但是现在有点晕。”
晕吗?怎么看不出来。
人与人喝醉的样子怎么差距这么大……
不过他背对着漏光进来的客厅,脸一直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于是我拽了拽领带使他抬起头来,侧脸到下巴被光影切成一条好看的线。
我问:“累不累?”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我站起来,双手绕过他的腰,把他架起来摆在床上,两人的姿势掉了个个。
领带,拆掉,衬衣,脱掉,背心,掀掉,把人推到,裤子也扒掉。
健美的裸男只剩内裤和袜子,横陈在双人床上倒不失为一道美景。
这下子洗衣机刚好凑满一整缸,十分完美。
回到卧室的时候,某人依旧手脚摊开地摆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难不难受?”我问。
“还成,”他说:“就是晕,躺下更晕了。”
我分开膝盖跪在他腰两侧,低头观察这难得一遇的场景,他满脸无辜地问:“我现在无力反抗了,会被强吗?”
我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揉了揉他胸肌,再顺着腹肌中间的凹槽一路下滑,用手指头勾开他内裤边看了看,说:“不错,感觉会很带劲。”
他轻笑着也弯了弯嘴角,微微扬起下巴,同我接了个颇为黏糊的吻。
一吻结束之后,不知道怎么地我已经半趴在他身上,他一条胳膊压着我后腰,还在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不是说无力反抗吗,这是什么东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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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我也混混沌沌记不清楚了,真不知道喝醉的是谁,反正第二天大早神清气爽满屋乱窜的不是我,被狗头拱醒的是我。
费劲地掀开眼皮,小朋友举着我的手,顺直我的手指往里面套了一枚银色的指环,他手指上也有个一样的。
他亲亲我手指上的戒指,又俯下`身亲亲我锁骨,说:“以后这个就代替这一颗了。”
他眼睛里映出我,又映出他自己:“又在一起一年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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