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楚南飞望着远处翻滚的乌云,似乎预兆着今晚很可能会有大雪。
会议室内的会议已经接近尾声,跟以往的会议一模一样,都在抢着分析情况的同时推卸属于责任,时不时的给往日的冤家对头一通组合黑拳。
相对争论的主要矛盾点,一切仿佛变得不再重要了,会议的核心谈论内容已经严重偏离会议的初衷。
会议被迫中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众多的与会者们因为争吵已经嗓子沙哑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了,更为主要的是大家都饿了。
食堂内,一大锅面条一大盆咸得让人怀疑人生的卤子,但是与会的专家们却吃得非常香,楚南飞靠在门框上望着一边吃面条,一边侃侃而谈的张宏伟,如果说李报国是一个神棍的话,那么张宏伟在楚南飞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教教主。
张宏伟那套人类进化史、使命等等的高谈阔论楚南飞在一位曾经德高望重的学者口中听到过,最终,这位学者也未能抵挡欲望的诱惑,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自己的欲望,不断膨胀的欲望最终会毁灭一切。
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欲望几乎围绕着每个人,深渊的黑暗能够侵蚀光明,光明也同样能够驱散黑暗,一切都是辩证的存在。
平衡,楚南飞记得周芳华曾经说过,阴与阳、正与邪、光明与黑暗都是相互制约又相互存在的客观现实。而对于张宏伟这个四十五岁中科院院士,毕业于耶鲁大学,参加过夏商、秦汉断代史的整理研究工作,参加过对陕西秦皇陵的勘探任务等等,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考古学者与古文明研究专家来说,张宏伟那近乎完美无可挑剔的简历无疑能够秒杀楚南飞几十条街。
但是在楚南飞的潜意识中,张宏伟这种人更在意的是他的学术研究成果,对于一个执着想闻名世界学术界的人来说,往往不会在乎付出的代价。
如同彭新宇一般,一心想利用自己生命最后的一息多做一些贡献,但是面对永生的诱惑,彭新宇背叛了他的信念和初衷,最终令得科考队损失惨重,甚至超过了外部敌人带来的损失,也验证了高格明那句最大的危机往往来自我们内部这句话。
食堂内的争论声由开始的嘈杂变得逐渐统一起来,最终在张宏伟既有煽动性和诱惑性的侃侃之谈下,变成了学术派与行动派的分歧,最终众多学者放弃一己之见,全部同意支持让事实说话。
江一寒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食堂门外的楚南飞,在江一寒眼中,楚南飞对于专家学者存在非常严重的刻板偏见,这种对专家学者形成的消极负面效应,并且固执的认为所有的专家学者都是一个模样,刻意的忽视个体存在导致的绝对差异。
罗布泊的深渊给江一寒同样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他能够在行动后晋升5619部队政委也与其有密切的关系,作为一支担负非常规危机处理部队的政委,江一寒深知自己肩负重任的分量,所以他不能也没有权利可以向楚南飞一样抒发自己压抑的情绪和不满。
张宏伟在楚南飞眼中是一个危险的狂热的神秘主义学者,而张宏伟在江一寒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狂热神秘主义学者?
欧阳娜站在二楼自己的宿舍窗户前,望着灯火通明的食堂,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上级命令,平心而论欧阳娜十分好奇这次突如其来的任务,但是那个出言不逊的楚南飞却让她十分不爽,作为空中娇子什么时候轮到陆军品头论足了?
望着一直站在食堂外的楚南飞,欧阳娜忽然发现楚南飞似乎十分孤独,即便他站在人群中也显得十分孤独?仿佛他不属于这个社会族群一般,孤零零的一个人?欧阳娜突然对楚南飞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专家学者的争论似乎要告一段落了,楚南飞索然无趣的转身发现郑爱民、张金生、黄媛媛、李报国四个人站在自己身后,仿佛秦老实、小眼镜、黄大壮等人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一瞬间,熟悉的面孔又消失了。
楚南飞深深的呼了口气道:“解散,明早六洞洞小礼堂集合整备。”
望着楚南飞离去的背影,黄媛媛好奇道:“哥几个,觉不觉得咱们这头有点怪?”
李报国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咱们这头可不是一般人,罗布泊的深渊事件知道吗?被总部列为绝密,牺牲了不少人,就连咱们江政委都是咱们楚连长就出来的。”
郑爱民不屑道:“绝密你能知道的?少在这里听风就是雨了。”
李报国一本正经道:“我哥们是总部机要员,5619部队可是四位公开番号的部队,我们能够被选上难道不奇怪吗?小礼堂一下午都在运送物资,很多装备恐怕都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马上要出发了,都没有人告诉我们到底要执行什么任务?”
张金生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我也借调出过不少任务,但是这一次不经本人同意命令式调离本单位却是头一次,楚南飞之前军区大比武时候听说过大名,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就当了连长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黄媛媛微微一笑:“连长?咱们江政委只比楚连长大二岁。”
张金生摆了下手道:“不能那么比,江政委是根正苗红的军人世家,又是指挥学院出国进修过的硕士高材生,罗布泊深渊行动之前就是参谋长了,这样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军区有几个?”
黄媛媛一脸花痴道:“人长的也帅,冷冷的样子真迷人,应该还没结婚吧?”
李报国望着黄媛媛坏笑道:“江政委才看不上你这样违反纪律的人那,人家虎眉双抱,鼻正口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大运程前途不可限量之人,黄媛媛就你就别痴人说梦了,看你柳眉凤眼,双耳廓圆,你这两样单独都是好相貌,但是放在一起就是克夫之貌。”
哎呀!李报国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黄媛媛紧跟其后怒不可遏:“老娘克夫?老娘今天先让你怀疑人生,让你知道嘴贱的代价。”
“立正!干什么?都想干什么?”张金生拿出老志愿兵的派头,李报国、郑爱民、黄媛媛瞬间立正不敢造次。
张金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拖到小树林打五分钟就好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黄媛媛把李报国押走。
夜风已经略带寒意,冬天已经不远了,张金生裹紧了大衣转身离开,对于张金生来说犯错误不要紧,要命的是经常犯错误,自己这一辈子差一点毁在口腹之欲上。
对于楚南飞,张金生更多的是心怀感激之情,张金生二十一岁参军,服役满三年后超期二年转为志愿兵,在军士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七年,而新规定的志愿兵服役最高年限是不超过十二年,三十五岁两个标准,相对与这两个标准张金生都超标了,今年就算军区也无法再延长他的服役年限了。
对于这身穿了二十二年的军装张金生有无限的眷恋,大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国防,身上至今还有南疆排雷留下的弹片,家乡的工程公司为了挖这个爆破大王,给出了相当于张金生三辈子部队工资的年薪。
既然不能留在部队,原本对于各种处分已经不在乎的张金生突然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得知来5619部队可以特批延期继续服役,张金生一无反顾前来报到。
入夜之后的营区寂静得连心跳都能听到,楚南飞静静的望着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张宏伟在食堂的高谈阔论回响在耳边,人类的起源,人类进化的扼制与进化的尽头,似乎桃花源成为了一切神话传说的起源与终结之地。
清晨,6:00楚南飞准时出现在小礼堂,面对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器材,张金生、郑爱民、李报国、黄媛媛四人列队等候,李报国似乎没有休息好?两个漆黑的眼圈显得特别的滑稽。
让楚南飞颇为意外的是张宏伟、蒋依菡在内七人组成的科考队也在小礼堂集结待命。
江一寒与郭南北也准时进入小礼堂,一个小型的誓师大会,没有过多的言语,江一寒对楚南飞点了点头:“安全带大家回来,我开老爷子的茅台给你洗尘。”
江一寒压低声音叮嘱道:“把芳华带回来!”
“敬礼!保证完成任务!”楚南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欧阳娜坐在前往机场的卡车上,她不喜欢参加这种俗套的誓师大会,作为飞行员她确实有权利可以选择不参加。
车辆缓缓启动很快驶出了营区,郭南北一脸担忧道:“这次任务不简单啊!相比罗布泊深渊任务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一寒面无表情道:“罗布泊深渊任务对我们来说是突发事件,现在我们是有备而战,我们有信心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忽然,一名参谋气喘吁吁跑到两人身旁立正敬礼道:“在位于川中塘坝的叠骨峰附近侦测到异常频率通讯。”
江一寒接过参谋手中的报告看了一眼眉头紧锁道:“你们能够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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