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廷这是头一次以原本的样貌面对她，应了一声，深深看她一眼，坐到主位上。
顾云霜贴着顾云廷坐到他旁边，时不时地偷偷瞄他。
“这段时间没出府？”顾云廷侧眸问她。
“没有！”顾云霜飞速否认：“我都好多天没出府了，整日在院子里弹琴练字，特别努力。”
楚怀玉端茶的动作一顿，轻瞥她一眼：“你大哥回来你才知道听话？”
面对楚怀玉，顾云霜心里一直有些愧疚，不敢顶撞她，只勉强扯扯唇挤出一个笑容来，但还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目光扭回到顾云廷脸上，像他会跑了一样，一直盯着他看。
“大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顾云霜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话，不顾顾云廷的冷淡，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大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抿抿唇，道：“你回来多久了？”
说完，她扫了楚怀玉一眼。
下意识觉得，楚怀玉一定一直都知道这事，就是瞒着府里面，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顾云廷捏着茶盏，淡淡说道：“有几个月了。”
顾云霜一愣：“你去江南到回来，不也就六个月吗？”
楚怀玉阖了阖眸，心想我嫁进国公府之前，你大哥就已经在京城里了。
顾云廷不轻不重地应声，顾云霜则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算上花桀，一共五个人。
丫鬟开始端菜上桌。
花桀盯着顾云廷那张略显冷情的脸不放，啧啧几声：“虽然之前见过顾大人的真容，可今日一见，细细看来，真是俊逸非凡，人中龙凤。”
楚怀玉顺着他目光看去。
方才他简单收拾一番，现在的装扮虽然依旧显得随意，可这张脸一露出来，身上那股淡然而高贵的气质已经凸显，夹杂着些许打磨过的铁血和轻狂，让人挪不开眼。
定定看了一会儿，直到顾云察觉，扭头看她，她才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
只有顾云霜一个人愣愣的：“师父，你之前也见过大哥？”
花桀理所当然：“是啊，你大嫂去江南荆州的时候，他也一同去的，我在路上遇见他们。”
“荆州？”顾云霜皱眉：“我先前问老管家，他说你去的是……”
是江南的另一个方向啊！
心中憋着一股气，顾云霜见顾云朝面色不改，不由微微错愕：“二哥，你也早就知道了？”
顾云朝抿抿唇，没去看她：“比你没早多少。”
一听就是搪塞人的话，顾云霜没听进去，心中好不容易腾上来的喜悦被一种难言的酸涩代替。
她渐渐红了眼眶：“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见她要掉眼泪，顾云廷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三皇子，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顾云廷没法说不相信她，只能侧面点出。
顾云霜身子一僵，抬起头看他：“大哥从前不是跟三皇子走得很近的吗？”
“就是因为走得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受到的冲击越大。”
楚怀玉适时地叹了口气：“我不是非要阻止你追寻爱情，但你也要看看那人到底是好是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顾云霜喃喃说道：“三殿下待我很好的。”
“云霜。”顾云朝忍不住开口：“大哥在江南遇刺，险些丧命的事，就是三殿下找人干的。”
顾云霜身子一僵，揉了揉眼睛：“你胡说。”
“我不是胡说！”顾云朝急切地反驳道：“这次大哥跟大嫂去江南，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的。他们在荆州刺史府里，搜到了三殿下和刺史往来的书信，白纸黑字，足足几十张，不信你让大哥给你看！”
顾云霜忽然哽咽起来，屋子里也安静下来，陪着她难过。
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跟她开玩笑的。
“第一次，总要有一个过程。”楚怀玉打破气氛，不客气地点评：“你也别怪你大哥，他不是有意要瞒你。”
顾云廷侧头看她，目光一动。
“从最开始你在巷子里遇见流氓，恰巧他救了你，我就觉得这事蹊跷。”楚怀玉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一块鱼肉，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接近你吗？”
“为什么。”顾云霜彻底怔住，完全不知道宋修然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
“玄苍卫。”顾云廷接过话，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请叹了口气：“云霜，你被国公府保护得太好了。”
老劭国公和夫人去世时，顾云霜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后来在府里有奶娘带着，更是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谙世事，也单纯至极。
顾云廷知道，顾云霜只是性子稍微任性了点，其实是明事理的，只是经验不足，难以对繁杂的人性分辨。
“玄苍卫……”顾云霜喃喃道，声音愈发哽咽：“他好像跟我提过几次。”
楚怀玉听着，暗自摇头：“他为了利益，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但想杀你大哥，还想杀你二哥。”
顾云霜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我都做了什么事……”
“上次冬猎，四皇子受伤的事，你应该听说了。”楚怀玉呷了口汤，谎撒的面不改色：“我设法跟去，就是怕出事。那箭本来是朝顾云朝射的，结果没得手，目标就转向了宋修岩。”
察觉到兄弟俩的目光，楚怀玉轻咳了一声。
她顺便抹黑宋修然一把，怎么了？
不然顾云霜什么时候能死心！
顾云霜哭着往嘴里塞饭，边抽泣着，“大嫂，对不起。”
她怎么这么任性啊。
那么轻易地就被宋修然给蒙骗了，给她至亲的这群人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楚怀玉更是因为救她中毒。
如果那天她不赌气乱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妨。”楚怀玉大度地道。
顾云廷捏着筷子，忽然想起楚怀玉方才主动帮自己解释，不由得也开口道：“你大嫂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也不是在我遇刺的消息传出后设计嫁进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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