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面对黄鹤年的训斥,忽然生出戏耍他一下的心思,朝着他嘿嘿一笑说:“你猜猜我是谁。”
“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呼啦”一下子扑过来几个亲兵,上来就要把钟离摁倒地上。
钟离一边笑嘻嘻地说:“干嘛,干嘛,黄大人和我开玩笑呢,你们还当真了,还不退下。”一边一挥手臂,看似随意的划拉了几下,那几个亲兵东倒西歪,被扒拉的十分狼狈。
黄鹤年看出钟离身手非比寻常,还想喊人,钟离朝着黄鹤年喝道:“锦衣卫千户钟顺在此,我看谁敢放肆!”
黄鹤年先是一愣,随即后退了几步说:“你是假冒的,我已经派人查过,锦衣卫千户钟顺,几个月前就死了。”
钟离哈哈一笑,说:“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咒骂老子,老子是皇帝亲自吩咐来办差的,只有陆炳陆大人知道,是不是看到老子没有音讯了,就胡说老子死了。”
看到黄鹤年的脸色有犹豫之色,钟离正色道:“黄大人向哪个王八蛋求证的,我回京就拉着他去找皇上理论!先让他尝尝诏狱的滋味!”
看着钟离底气十足的样子,黄鹤年有些气馁了:“这么说,钟大人没有遇害?我给京里的熟人写信求证,他们说你可能遇害了,所以,我才这么说,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这事不怪黄大人,要怪就怪这些京官,办差无能,造谣却是好手,请大人告知是谁所言,我给陆大人复信时,一定让陆大人查办!”
说到这里,钟离拿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钟顺亲启,还有火漆封口的痕迹。
钟离举着信说:“涉及机密,恕不能给黄大人展示内容,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是半月前,陆大人给我写的密信,我要是几个月前就死了,这封信应该烧掉,我才能收到。”
这封信,是周通不久前才伪造的,因为有了足够丰富的笔墨纸砚,周通伪造了锦衣卫的书信,看着足以乱真。
就是这封信,让黄鹤年对钟离的身份不再怀疑。钟离深谙心理学,在展示一番底气很足之后,再拿出有利的证据,彻底把黄鹤年唬住了。
黄鹤年的夫人,听到了弟弟的死讯,哭哭啼啼的出来闹情绪,让黄鹤年赶紧捉拿凶手。
黄鹤年把他夫人连哄带劝,总算先稳住了。
回过头来,他想亲自去趟荷花镇。
钟离想了想,黄鹤年到了荷花镇,离开了老巢,谈起条件来更好把控。于是,朝着姚子康丢个眼色。
姚子康也说:“事关大人亲戚,还是您亲自去看看比较稳妥,也免得日后,有人说长道短。章县令在看护着现场,就是为了让您去亲自勘验,他才放心。”
黄鹤年喊了知府衙门里的捕头和仵作,带着一众随从,赶奔荷花镇码头。
快马加鞭,赶到时也是傍晚时分。
天气太热,章县令让人在四周沤起烟雾,避免尸体被虫吃鼠咬,缺肉少毛。
捕头和仵作,用布帕掩着口鼻,查验了现场。仵作提出了一个观点:死者二人,生前双手被人捆绑过,手腕和手臂均有明显的勒痕。
再去现场前,黄鹤年先去了趟夏日天的家里,他家的人见到了黄鹤年,腰杆子硬了起来,哭诉说,昨晚是姚子康派人叫走了夏日天,现在夏日天暴死码头附近,他带去的几个手下均已失踪。
现在,仵作这么一说,黄鹤年不由地目光阴冷,盯着姚子康,说:“姚千户,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早就把可能发生的问题,和姚子康琢磨了一遍。
姚子康十分镇定地说:“黄大人,昨晚卑职确实让人喊过他来,是因为我们捉获了一个混混,自称混江龙,说是夏日天和他相熟,还安排他了任务,因此,我派人喊了夏百户来核实。”
“那么以后呢?”黄鹤年攥紧了拳头。
“夏百户承认二人相熟,确实安排了他任务,我就放了混江龙,二人一块离开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就让混江龙的手下说吧。”
姚子康叫人喊过来混江龙的那个同伙,这个家伙,早就被姚子康的心腹教育的很有成果,撒谎张嘴就来。
他说,昨晚夏日天和混江龙因为分什么钱,吵了起来,混江龙趁夏日天不备,把他捆了,结果,夏日天在手下的帮助下,又挣脱开了绳子,双方冲突,夏日天逃跑。
他和混江龙追到码头小树林,夏日天突然转身,捅了混江龙一个通透,混江龙挥起一刀,砍死了夏日天,这时候,巡逻士兵赶来,把他捉住了。
他这么一说,两人的手腕及手臂上有勒痕就能解释通了。
黄鹤年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厚葬!”
然后,准备连夜赶回琼州府。
钟离这时凑了过来,小声对黄鹤年说:“黄大人,您这么急着赶回去,是不是明天要急着见什么人啊?”
钟离这么一说,黄鹤年当时表情就是一惊。他极力控制着情绪,问:“钟大人什么意思?”
钟离不动声色地说:“我的人告诉我,黄大人明天要会见从京里来的御史,还说黄大人有东西要给他。”
黄鹤年故作镇定地说:“钟大人果然是耳目众多啊,御史和我是同年,我不过是略表地主心意而已。”
“事情怕是有些变故,如果黄大人愿意,不妨今晚住下,咱们好好聊聊,不然,可能御史还没到京,恐怕牵扯你的圣旨就到了。”钟离拉住了黄鹤年的小胖手。
这一下,黄鹤年不淡定了,手心有些出汗。
看黄鹤年有些犹豫,钟离早就看出了黄鹤年的心思,建议他住到瑶山驿馆。这样离开荷花镇,在瑶山县令的地面上安全一些。
黄鹤年一口答应,这样,一行人赶往瑶山驿馆住下。
在一间僻静的房间里,钟离和黄鹤年开始了密谈,钟离让姚子康暂时回避,毕竟他和黄鹤年很容易正面冲突,撕破脸面了,以后没法相处。
钟离开门见山地说:“听说黄大人准备让御史弹劾姚子康,不知大人想过没有,姚子康手里也有对大人不利的证据,正请我传给陆大人,面呈皇上。”
黄鹤年一下子站了起来,自觉有些失态,慢慢地又坐了回去。
钟离感觉这开门见山的话,直接把黄鹤年打蒙了,于是乘胜追击:“我还知道,黄大人和夏日天,雇佣了混江龙,准备袭击在下,对混江龙说的理由就是我是骗子,冒充锦衣卫千户。”
黄鹤年坐不住了,他有点结巴地说:“没、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都是别人挑拨离间。”
钟离继续问:“挑拨离间?你说你舅子夏日天挑拨离间?”
黄鹤年没听明白,摆摆手:“我的小舅子怎么会干这事!”
钟离悄悄拿出手机,调出夏日天招供的录像,放在怀里播放。夏日天的声音顿时响起。
对于黄鹤年来说,这种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以为是夏日天的魂魄在显灵,吓得他浑身颤抖,眼睛在屋子里到处寻找,嘴里哆哆嗦嗦地说:“日天,日天,姐夫知道你冤屈,我一定给你报仇……你别吓我了……”
钟离悄悄关了手机,黄鹤年已经一脑门子冷汗,身子在哆嗦。
钟离恶作剧心理又上来了,表情夸张地一瞪眼一吐舌头,模仿夏日天的口气,说了声“姐夫”,吓得黄鹤年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竟然背过气去了。
心里没鬼,何至于吓成这样啊。
钟离把黄鹤年拖出来,掐了掐他的人中,黄鹤年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从黄鹤年那复杂的表情上,钟离明白黄鹤年已经乱了阵脚。钟离扶起黄鹤年,给他倒了杯茶水喝下,又给他抚了抚背,黄鹤年才算镇静下来。
钟离对黄鹤年说:“黄大人,人家说,千里去做官,为得吃和穿。据我所知,黄大人祖籍陕西,三十六岁才中进士,因为在朝廷中没有路子,被放到了琼州任职知县,这里民风强悍,愚蒙未化,着实让你吃了些苦头。直到十五年之后,因为平息刁民闹事有功,才擢升为知府,这,还是托人走了阁老夏大人的门子……”
黄鹤年脸上的汗又下来了。钟离知道,他的话再次把黄鹤年唬住了。其实,这些,不过是他综合了夏日天和姚子康等人提供的信息。
钟离接着说:“黄大人仕途坎坷,如今走上坦途,苦尽甘来。可是,如果因为和姚子康产生嫌隙,最后两败俱伤,实在是可惜!”
说到这里,钟离看着黄鹤年。
黄鹤年摸不清钟离是什么目的,就试探着问:“钟大人有何赐教!但讲无妨。”
钟离坐着一拱手:“在下不过是个千户,正五品,黄大人是正四品,怎敢让大人谬称大人呢?”
黄鹤年也拱手说:“哎,钟大人少年俊才,不过刚过弱冠之年,就是正五品,且是陆大人的得力干将,有深得皇上赏识,前途不敢限量!黄某人怎敢怠慢。”
说到这里,钟离接过话去说:“既然大人如此抬爱,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钟大人请讲。”
“和气生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干嘛非要搞得鱼死网破呢?”
“想必是钟大人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办法?”
“姚子康盘剥瑶山一带的富户,我也知晓,而且,当初我也查过他。后来,也知道他不容易,也就不了了之;你黄大人也有不少产业,比如千禧当铺,比如万来酒庄,就说刚刚死去的夏日天,说句不中听的话,光他一个人作妖,就能把大人拉下水去……”
黄鹤年又在擦汗了。
钟离把手往空中一挥说:“事儿哪里出那里了,琼州地面上的事儿,天高皇帝远,自己闭起门来,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非要斗气,斗的丢官丢命才罢休?”
黄鹤年拱拱手说:“眼前局势,即便我听钟大人的,那个姚子康肯听吗?”
“不瞒大人,我之所以从中调和,就是因为姚子康请托,他也不想和大人斗的两败俱伤啊。对我来说,密差在肩,好些事儿需要二位帮衬,我也不想你们乱套。”
无利不起早,钟离这么解释,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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