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话锋一转,脸色一沉说:“不过,丑话说在头里,谁要是出尔反尔,再走老路,我绝不会手软,况且,再次剿匪未必是我亲自带队,换做别的军官,对你们可能就没有我这么仁慈了,你们知道吗?军功是按照砍掉的人头来计算的,士兵的马上都是挂着血淋淋的脑袋,回来数数领封赏的。”
好些个山贼吓得直吐舌头。
钟离问豹子:“豹子,我现在封你为总旗官,下一步如果有战功或者表现好,再提把你,你的山寨在何处?”
豹子先谢恩,然后说:“我的山寨在前面的山上,说是山寨就是几间茅草屋,实在是算不上山寨。”
钟离让魏不群拿出二十两银子说:“豹子,先给你二十两银子的军饷,省着点用,发动弟兄们自己垦荒种地,确保粮食自给自足,然后,配合地方搞好巡逻,打击倭寇。”
武庄主见山贼们这么快就投诚了,十分高兴,特意送了他们两袋大米,还有几只鸡,算是犒赏。
钟离指着身边一位叫陆六的士兵对豹子说:“豹子兄弟,这位就是以后南部小琉球的负责人,陆大人,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他,他的号令就是我的号令,你必须遵守!”
豹子过来相见,然后,带着人马回归山寨。
那个叫陆六的士兵有些困惑,对钟离说:“大人,您刚才说的是真的?”
钟离说:“是真的,你小子打仗勇敢,拳脚过硬,会动脑子,也识字,我想提拔你很久了,这一次北上你就不用跟着了,留下两个弟兄陪伴你,再拨给你一批武器和银两,你带着吴疾、武庄主他们,组建一支队伍,你当百户长兼任地方的县令,南部琉球的军政事务就由你来负责,担子很重,你要多用心。”
陆六朝着钟离敬礼道:“多谢大人提拔,我等定不辱使命!”
钟离随后拨了两名士兵,封了官职,辅佐陆六。
周通给陆六刻了官印,把县衙设在武家庄,从各个村里招募了一批士兵和衙役,就算支起了摊子。
周通亲自写了大明小琉球南县县衙的匾额,挂在正堂之上,几个衙役穿着临时缝制的衣服,往那里一站,嗯,就有了点官衙的意思。
钟离对牡丹说:“瞧见没有,这就是官府的味儿,就好比一只猛兽巡行自己的领地,到了一个地方就吼两嗓子或者撒泡一样,都是宣示自己的存在。”
钟离对陆六说:“我准备在小琉球划分南北两个县,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北县我准备让冯五来当百户兼任县令,你俩南北呼应,搞好团结配合,撑起一片天来。”
元朝时,汉人的地位很低,有时候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有时就按照在家排行第几来称呼,这个状况一直到了明朝,有些地方仍然这样起名字。
那个叫冯五的也是钟离的精干之兵,都是在打仗中脱颖而出的好手,当然,他们除了军事才能,还有一点就是守纪律。
钟离把三个村子的人集中训话,但是,没有发布二十一条,那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没有群众基础,也没有丰厚的物质回报,老百姓哪里就肯定听。
对老百姓来说,他们别看有时候愚钝,但是他们最讲实际,你就是讲的天花乱坠,没有实际的好处,他们也没兴趣。
对他们来说,目前最大的实际就是免了山贼、海盗、倭寇的骚扰掳掠之苦。
所以,钟离目前只能在安全上给他们一种承诺,那就是最大限度的保境安民。
钟离留下陆六、冯五的另一个用意,就是他们都曾参与过制造黑火药,可以自制黑火药,然后加强地方武装力量,对抗倭寇。倭寇是最大的敌人,山贼都是乌合之众,战力有限,不足为据。
陆六整合三个村子的力量,招兵买马,开始加强防御,增加岗哨,建立围子墙等措施。
钟离休整两日,则率领船队,绕行宝岛一周,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招募了几个熟悉宝岛海况的船工。
牡丹问钟离:“绕行一周,是不是也是为了留下官府的气味儿?”
钟离说:“嗯,这是一个目的,让那些贼寇们知道,大明的官船有能力保卫宝岛的能力,也让他们知道,入侵宝岛就是招惹大明,招惹的后果就是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还没等钟离他们的船队走远呢,海面上又出现了两艘和三号船一样的倭寇船,不用问,这就是几天前被击溃的倭寇的同伙找茬来了。
这些家伙这一次居然率先开炮,只可惜炮弹离着钟离的船队还有几十米,显然,他们是在炫耀武力。
钟离的船上带着吴疾等当地人,里面还有豹子和他的一个亲信,一来呢他们熟悉附近海况;二来有了缴获让他们带回,这样冯六完全可以组织一支小型的水师,对抗倭寇;三来也是让他们,尤其是豹子的人看看官军的战力,彻底打消造反的念头。
为了不毁伤敌船,钟离手持81杠,每个敌船上的头目被他率先干掉。离的这么远,一枪爆头,那种情景,对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豹子的那名亲信后怕地说:“天啊,我们那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钟大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弩箭,没想到这种火枪这么厉害,要不是钟大人慈悲,一百个豹子大当家都是白给啊!”
豹子脸色发白,一眼没发,看这样是吓着了。
钟离撇撇嘴说:“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告诉你吧,隔着几里地,我也能照样打爆他们的脑袋,只是这种子弹金贵,不是什么大人物,都不够资格浪费老子一颗子弹的。”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劲来的豹子说:“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次我们是见识了,大人要是想杀谁,那可真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钟离笑笑说:“所以说,你们能投诚算你们识相,不然的话,你俩现在都没机会站在这里看风景了。”
说到这里,钟离大喊一声:“不群,抛包大弹弓教训狗日的一下子。”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炸药包飞向敌船,凌空爆炸,那些刚要爬起来的倭寇被炸的嗷嗷乱叫,有些痛苦地在甲板上打滚。
第二艘船开始掉头,准备逃跑了,哪里那么容易就跑掉了?周通的大船早就靠了上去,一个抛包大弹弓发射,第二艘船立刻趴窝了。
这一次,弩箭、火枪一起上,很快就把两船的倭寇给收拾个干净,抓了一个受伤的真倭寇,钟离让范健负责翻译,他审问了几句,得知这帮倭寇发现同伙好几天不见了,于是出来寻找,结果遇到了钟离。
在不远的一座小岛上,那就是倭寇的基地,只有少数人看守。
钟离抹了倭寇的脖子,丢进了大海。
看着真倭寇的尸体沉入水中,翻个浪花就不见了,船上的好些人战战兢兢,钟离用刀杀人的手法十分娴熟,干净利索,船上甚至都没有留下一点血迹。
安二拍了范健的后背一下,吓得范健一哆嗦,回头一看是安二,长出一口气说:“安造办,我可是被你吓个半死啊!”
安二说:“害什么怕,是不是还在后怕,要不是钟大人饶你的小命一条,估计你这会让早就在海里喂了鱼了吧。”
范健一头大汗地说:“是啊,我现在还在后怕,简直在梦里一样。”
钟离听了说:“范健,老子既然不杀你,你就不要再后怕了,以后踏踏实实干就行了,安二,你不要老是戏耍他,想想当年你不是一个样吗。”
安二拱拱手说:“大人说的是,以后我对待范兄弟就像自己人一样,不过,范兄弟要是有二心,那我可就不管了。”
范健赶忙表态,就是再怎么着也不会背叛。
钟离撇撇嘴说:“这种鬼话老子才不信呢,老子从来都是看实际表现,一个吓尿裤子的人,我怎么敢指望你能有坚强的意志,人和人不一样,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当英雄豪杰,你只要老老实实把翻译干好了,人家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忠忠实实原原本本的翻译好就行了,别的事儿少胡扯。”
说完,钟离一挥手,魏不群让船工打起旗语,三艘船外带新缴获的两艘船,直奔无名小岛。
钟离审问俘虏时,得知这座小岛上面有淡水,有一处天然的小码头可以停船,因此,倭寇们选中了这里作为基地,他们平时在这里补充淡水,遇到恶劣天气在这里躲避,岛子上有一处天然石洞,作为他们储存劫掠物资的仓库。
朝东南方向航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一个小岛子若隐若现,钟离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岛子真是不错,有一处小平台,只要不是风浪很大,船只完全可以停靠过去。
岛上有一门虎蹲炮,居高临下,算是重武器,别的都是火绳枪和弓箭。虎蹲炮其实杀伤力有限。准确地说,倭寇的不叫虎蹲炮,虎蹲炮是明代戚继光的军队发明的并成为虎蹲炮的,就是一种轻便的火炮,比起佛郎机铳来轻便太多,便于机动,倭寇用的也是差不多这种类型。
岛上的瞭望哨很快就发现了船队,呜哩哇啦地叫着,大概发现了形势不对,开始招呼人把守要塞。
隔着三百多米远,钟离用八一杠的瞄准镜锁定了一个头目,他让范健确认,范健说这个家伙是倭寇的总头目,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在岛上养病,这一伙海盗都听他的。
钟离说:看来又得浪费老子一颗子弹了。
豹子说:“大人,这么远也能打中?”
钟离把望远镜递给他,那小子就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先把镜绳套在脖子上,然后颤颤巍巍地举起来,看着岛子的要塞上,惊喜地叫到:“老天啊,怎么感觉一下子到了跟前了,这家伙正在指挥人搬炮呢。”
钟离本来想扣动扳机,突然停下说:“嗯,你小子这句话提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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