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嘴里还在喊冤,乔迁哪里理会,说:“不招,接着再打二十大板!”
一个衙役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用一个小水瓢在李四的臀部上浇了一瓢盐水,李四顿时疼地浑身抽搐,扯着嗓子杀猪一般的嚎叫。
刚打出来的皮肉伤,沾上了盐水,那种疼痛可不是钻心的疼吗。此时,衙役们继续死死地摁住李四,两个衙役继续打板子,刚打了没有三下,李四终于顶不住了,喊道:“大老爷,我招了,别打了,我招供,我招供啊!”
这时,乔迁制止了衙役,把惊堂木一拍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早招了何用受此皮肉之苦?简直就是个贱骨头!来呀,说说吧!”
李四说:“……昨天夜里,我路过张三家,看到他家院子里拴着一头牛,就走进去,用镰刀割断了绳子,把牛牵走,今天早上本想、本想……”
乔迁一拍惊堂木说:“本想什么?”
李四一哆嗦说:“本想牵到集市上卖掉,没想到,被人给逮住了!呜呜呜……”
说完,李四委屈的哭了。
那个师爷很快就把供词写好,让李四摁了手印。
乔迁把惊堂木一拍说:“张三状告李四偷牛一案,本县现已查明,罪犯李四见财起意,深夜入张三家隔断拴牛之绳,盗走耕牛一头,次日早晨还未来得及销赃,就被人抓获扭送县衙,经审问,李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按大明律法,判李四杖四十,已经打过的抵顶,仍需杖十七下……”
乔迁说完,那师爷也把判词写好了,单等再把李四打十七板子,这个案子就算结了。
钟离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官员都面无表情,不过,钟离已经感到了他们的不满,显然对这种偷鸡摸狗的小案子他们没什么兴趣,甚至觉得他们的身份来观摩这种小案子的审理,对他们是一种不尊重。
这时,两个衙役正要摁住李四,打完板子就算完事,被钟离制止了。
乔迁一看钟离发话了,赶紧从大堂上跑下来,跪下之后,三拜九叩说:“宛平县令乔迁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场的一些衙役加上围观的百姓,虽然从穿衣打扮上知道钟离不是一般人,但是压根没想到是皇帝带着一帮子重臣在听审。
钟离说:“乔县令,你且站在一边,朕来亲自重新审问此案!”
乔迁脸上一阵惊讶,但是没敢说什么,朝着钟离深施一礼,乖乖地退在一边。
钟离径直走到大堂上,一拍惊堂木说:“李四,你说昨晚你路过张三家里看到他家里的牛,你见财起意才偷的,那你说,张三家的院门朝哪个方向?”
李四说:“皇帝老爷爷,我真不知道啊,刚才我实在吃不住打,胡乱编的。”
钟离又问:“李四,昨天晚上你在哪里过的夜?”
李四说:“回皇帝老爷爷,小人昨天晚上在邻村的王五家里耍钱,王五、他的邻居疤瘌眼还有王五的婆娘都可以作证。”
钟离发下签子让地保和衙役带路,锦衣卫亲自去抓人,钟离告诉他们不许告诉他们什么事儿,谁敢说出案情半个字,鞭笞二十。
钟离又问:“李四,你说张三家的牛在你家的地头发现的,还啃了你家的麦苗,这话属实?”
李四说:“皇帝老爷爷,这话千真万确。我真是在我家的地头发现的这头牛,真不是我偷的。”
钟离一拍惊堂木说:“张三,你们抓住李四时,李四朝哪个方向走?”
张三说:“回皇帝老爷爷的话,李四正牵着牛往北走。”
钟离又问:“你们附近有几个集镇?”
张三说:“只有一个集镇,在南坡村。”
钟离又问:“到南坡村怎么走?”
张三说:“这个,从李四的村子往南走。”
钟离对衙役们说:“套上马车,把李四放上,到李四家的地头看看去。对了,牵着那头牛。”
就这样,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城外出发,很快就进了山,李四他们所在的这块山区属于宛平管辖。
等到了李四家的地头,经过李四指认,钟离在地头上发现了几行牛的脚印,还有被啃过的几行麦苗,地里的牛脚印清晰可见,经过比对,是张三家的耕牛脚印无疑。
钟离让几个捕快画了图,标注了地头的方位,牛脚印、麦苗等方位,钟离看了后,还在上面签了字,几个捕快加上两个当地的百姓在上面签了字。
这时候,锦衣卫押着王五等人也来到了地头,钟离问王五:“王五,朕今天亲自审案,尔等要是敢撒半句谎话,定叫你们家破人亡!”
王五本来被抓来就吓得战战兢兢,一听是皇帝亲自审问案子,还听说是和盗牛有关的案子,直接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磕头说:“皇帝万岁爷爷,我交代我交代,我这半年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做,要说偷牛的,这一带也就是南坡村的侯大眼是个惯偷,今天是南坡村大集,说不定他就接着销赃了……”
钟离心里直乐:好小子,我这还没问呢,你自己倒先交代了。
钟离不动声色说:“你怎么知道是侯大眼所为?”
王五说:“侯大眼是远近有名的牛贩子,这家伙一边装着收牛卖,干正经的生意,一边晚上偷牛卖,这样别人不大怀疑他。”
这时,地保来报,附近村里也丢了两头牛,找不到,正要去县衙告状,听到皇帝在这里就直接来这里了。
钟离思忖:这个侯大眼,如果真是他干的,一下子偷了三头牛,说不定在赶牛的过程中除了岔子,让张三家的牛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钟离让锦衣卫带着王五,火速去南坡村查办侯大眼。
剩下的疤瘌眼和王五婆娘都吓得瑟瑟发抖。
钟离问疤瘌眼说:“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了?”
疤瘌眼磕头如捣蒜说:“万岁亲爷爷,小人昨晚在王五家里耍钱,一块耍钱的有王五两口子,还有李四,就是被打的这个。”
钟离听着五花八门的对皇帝的叫法,心里直乐,这是什么称呼啊,还有皇帝亲爷爷这种叫法,老子要是有你这样的不屑子孙,还不把老子给气死。
“你们耍钱耍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明天才停下,各自回家睡觉。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饶命啊!”
“那么你呢?”钟离问王五的婆娘。
王五婆娘磕头说:“疤瘌眼说的句句属实,以前王五偷过牛,不过,就偷了一次卖给了侯大眼,侯大眼只给了半两银子,还威胁说要是不听他的,就把我们报官,侯大眼把持着卖牛的路子,我家的觉得偷牛不好卖就不再偷了!”
钟离看了看乔县令,乔县令的脸上已经流下汗来,看来他知道冤枉李四了。
钟离再看闻渊等那些三法司的官员,都一个个神情肃然,再也没有一开始那种不屑一顾的样子了。
去抓侯大眼的人还没回来,钟离就暂时去了附近的村子,问了问新政执行的情况,到田间地头看了看庄稼的长势,一刻也没闲着。
过了一个时辰,锦衣卫禀报,侯大眼抓到。
侯大眼一看皇帝亲自审案,吓得尿了裤子,磕头如捣蒜一般说:“皇帝老爷爷,这牛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还惊动了您老人家啊?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干坏事干到头了啊!”
钟离问:“侯大眼,昨晚你偷了几头牛?”
侯大眼说:“三头,不,两头。”
钟离眼睛一瞪说:“到底几头?既然你知道朕亲自审案,就该知道朕的厉害,你要从实招来还则罢了,你要敢撒谎,朕要重重治你的罪,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就不是你干的,朕要的是你是如实交代!”
侯大眼说:“本来昨晚上偷了三头,在牵着牛往回走的时候,两头牛居然打架,顶起了犄角,还斗的很凶,我也不敢上前,就这样让其中的一头牛给跑了,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敢去追。对了,大约就在这一段地界丢失的……”
钟离看了看乔迁,看了看李四,李四趴在马车上喊道:“皇帝圣明啊,我李四没有撒谎,我是被冤枉的……”
乔迁不听地擦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钟离问侯大眼:“侯大眼,朝廷有令,买卖耕牛必须有衙门的证明,你买卖耕牛为啥没有这种证明也能卖啊?”
侯大眼噗通跪下说:“回皇帝老爷爷的话,买卖耕牛是得开证明,可是,伤残的耕牛可以杀了吃肉,因此,我每次偷了牛都要把牛的腿打折……”
钟离皱着眉头问:“你小子下手够黑的,可是,就算你打折了耕牛的腿,那些管理集市的小吏看不出来吗?”
侯大眼一哆嗦说:“小的卖了牛都要给集市上的胥吏冯贵五十文钱,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钟离哼了一声:“说,去,把冯贵给我抓来!”
等到把冯贵抓来一审,这小子的姐夫是县里的典史陈三年,陈三年把他从市井无赖安排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看管集市的胥吏叫司市。别看这个不起眼的小头衔,冯贵这家伙吃拿卡要,每个集市都捞不少。
典史陈三年就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这一带耕牛丢失,他查了几次都无果而终,显然,这里面的猫腻大了去了。
面对钟离犀利的眼神,陈三年虽然是个老狐狸,但是还是低下了脑袋,涕泪满面的说:“陛下饶命,我全招!”
(https://www.biquya.cc/id104575/5174724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