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两人闹别扭一样,一直到叶知秋吃完晚饭,洗漱完了周二都没有回来。就在叶知秋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的时候,白芷急匆匆的来说:爷回来了,进了院子里,马上就会进屋了。
叶知秋原本都要打算睡觉了,一听白芷这话,顿时睡意全无,挥手让白芷退下去,白芷刚走,周二就推门进来了。
“二爷回来了。”叶知秋忙迎上前去,笑意盈盈的,帮着周二把他身上的大氅脱下来。
周二没有拒绝,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和表情皆是冷冷的,跟白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二爷吃过饭了吗?我让厨房……”
“我吃过了。”不等叶知秋说完,周二就开口打断,话中好似还有一些不耐烦,正在挂衣裳的叶知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完了,这次周二是真的生气了。
把周二的大氅挂好之后,叶知秋心中虽有些紧张,但是脸上仍旧是笑意万分。毕竟这次是她有错在先,不怪周二会生气,往常她使小性子的时候,周二都是忍着哄着,所以如今不管周二说什么,她也只能软言软语的去哄他。
她转过身来,正想说些什么,周二却先开口道:“我去洗漱。”
说完,也不管叶知秋是什么反应,他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叶知秋有些垂头丧气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上次闹别扭,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周二虽是几日未归,但是回来之后就待她如常,并不曾这样冷言冷语的。
细细想来,周二没有这样同她生过气,如今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也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叶知秋终于又听到脚步声响起,半晌之后,周二推门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块帕子,发间还在往下滴着水,身上也只穿了单薄的寝衣,衣领大剌剌的敞着,一眼就能望见他的锁骨和半个胸膛。
叶知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周二是不懂事的孩童不成,衣服都不会好好穿,如今的天气,他不冷吗?先是翻箱倒柜找出件衣裳,然后上前去将周二敞着的衣领拢好,又把衣裳披在他身上,最后再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拉着他在一旁坐下,给他擦头发。
周二也不言语,任由着叶知秋摆弄,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叶知秋这才转到他面前,可怜巴巴的开口道:“二爷,我错了,你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绞着方才给周二擦头发的帕子,心中十分忐忑。
“岁岁何错之有?”周二微微仰起头来看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只要你回答得好,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我不该去找宋勉的。”叶知秋垂下头去,话里满是心虚,脸上的表情倒是诚恳,只不过还是委屈多一些。
便是她自己没有仔细的想过,但是潜意识里叶知秋却是清楚的,只要她委屈,只要她撒娇,周二万事都会依着她。所以有的动作言语,不经思考她就能做出来。
周二却是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为何不该,岁岁就不怕见不着他最后一面?”
白薇去找他的时候,将那小厮和叶知秋的对话尽数都告诉了周二,如今见到叶知秋这个模样,周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关心则乱,也就只有叶知秋会相信这种事了。
叶知秋越发的心虚,回来之后她没少想今儿发生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所谓的重病不肯吃药,兴许只是宋勉想让自己去见他的一个手段。
只是想明白之后,又能怎样呢,她还不是一样的纠结。既然当初是宋勉不遵守两人的约定,现在又何必回来呢,还这样想方设法的想要说服她跟他走。越想,叶知秋只会越难受。
“我错了,二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叶知秋也不辩解,只是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嗯。”周二淡淡的应了一句,仍旧冷着一张脸,也不说生气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应了这么一个字,也不看向叶知秋。
叶知秋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帕子一把扔到周二的身上,谁知周二像是早有防备似的,伸手一抓,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叶知秋扔来的帕子,然后自顾自的擦起了头发。
“二爷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成,你这样甩脸色给我看做什么。”她话说得十分委屈,活像是她才是受了欺负的那个人。叶知秋也不再站在周二身边,而是走得离他远些,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周二停下手中的的动作,望着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叶知秋,心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得小姑娘那样温言软语的同他道歉,他还没过足瘾,她倒是先变了脸。
“岁岁连认错都是这样的理直气壮吗?”周二心底觉得好笑,说话的语气便也没有方才那样僵硬,细听之下,话里还带着丝丝笑意。
叶知秋坐在另一头,微微噘着嘴,看向周二的眼中含着万般委屈。
“我什么时候理直气壮了,从一开始我就在跟二爷道歉,我说我知道错了,可是二爷却是那样的态度,根本就不搭理我。”越说叶知秋就越觉得委屈,话里都带着几分哭腔。
周二哪怕是责备她,都要好过冷落她。
他之前待她那样的好,突然变了态度,她怎么受得了。越想叶知秋就越觉得周二兴许是早有预谋,从一开始就对她万分包容,温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习惯了,到如今,周二都不用骂她,他只要态度稍微强硬一些,叶知秋都觉得委屈无比。
“那我应该怎么搭理岁岁,二话不说就先将岁岁数落一顿,然后等岁岁哭着来怪我?”说着周二自己都笑了笑,他要是真的数落叶知秋的话,怕是还没说上两句,小姑娘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只低着脑袋掉眼泪。
光是想着那场景,他的心都要化了去,那里说得出责备的话来。
“二爷不要胡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叶知秋立即反驳道。
她才没有那样爱哭。
“那岁岁是什么样的人?”周二又接着反问道。
看来小姑娘对自己的认知真是一点儿也不准确,她若是不爱哭,这世上怕是没有爱哭的人了。
“我……”叶知秋张嘴,却又找不到要说的话。
要是这次的事周二没有冷落她,而是开口就数落她,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她或许也会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她是不会跟周二认错的,兴许还会想方设法的证明,自己并没有错,然后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辩驳?
想想叶知秋就觉得,周二冷落自己是正确的……他竟是将她看得这样透吗?
“二爷,我知道错了。”叶知秋再次重复道,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就如周二想的那样,她就坐在那头,垂着脑袋,十分可怜的模样。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周二将自己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去,然后对着叶知秋招招手,柔声道:“过来。”
叶知秋抬头见周二朝自己招手,脸上已经没了刚回来时的那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很无奈的笑,她忙起身走到周二身边去。
周二拉着她在他的膝上坐下,叶知秋虽觉得有些不习惯,但是眼下情况特殊,她也就没有拒绝。她坐在他膝上,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的手,叶知秋还是能闻到周二身上的药味。
怎的明明刚洗完澡,周二身上却还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知道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沐浴时会加花瓣,芥子也曾经给她加过,难不成周二的习惯的是沐浴时加草药?
“当真知道错了?”周二把玩着她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慢慢捻着。
叶知秋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岁岁说说,你哪里错了?”周二只盯着她的手看,很是认真的表情,叶知秋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自己的手,她今儿又没有染丹蔻,值得周二这么看吗?
他的手依旧冰凉,叶知秋心中十分感慨,也不晓得他在县衙是怎么过的。
“我不该去找宋勉的。”她答道。
“为什么不该?”
“这样会坏了二爷的名声。”叶知秋不慌不忙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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