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二和叶知秋,周夫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最亏欠的小儿子啊,除了他刚回来那天她去他院子里看了他一次之外,这么久了,两人都不曾再见过面,至于这么多年来周二到自己的院子里来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一次他过来,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母亲。”几人僵持在门口,还是叶知秋先开了口。
她又恢复了那温顺乖巧的模样,甜甜的唤了一声,周夫人只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叶知秋还不满足,她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周二,周二会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干巴巴的喊了一声:“母亲。”
因着这一声母亲,周夫人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夺眶而出——上次她到周二的院子里去,都没有听到周二喊自己母亲。
“嗳。”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个字,周夫人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原本是在佛堂里面诵经的,忽的听到小丫鬟来报:二爷和二奶奶来了。
周夫人先是愣了会,随后还纠正道:“是大爷和二奶奶来了吗?”
毕竟周二基本上不到自己的院子里来,而这小丫鬟望着面生,想来是新来的,认错了主子也不稀奇。
只听得小丫鬟又认真的道:“是二爷,桂嬷嬷还特意让我告诉夫人,二爷来了。”那小丫鬟的确是新来的,有些不明白桂嬷嬷为什么非要自己强调二爷来了。
周夫人一听,忙扔下自己手中的佛珠就往外走,谁知道正好和周二他们在门口遇上了。
“夫人,茶已经沏好了,先让二爷和二奶奶进屋说话吧。”见周夫人也有些手足无措,一旁的桂嬷嬷忙提醒道。
周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带着周二和叶知秋进了屋。
丫鬟端上查来,周夫人的目光一直胶在周二身上。
“旭儿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喝过茶,周夫人也终于冷静了些。
往常周二从来不来她这院子,如今突然过来,周夫人不免会多想,更何况,周理如今又断了周二院子的供给,想来小两口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难道周二真的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才肯到自己这里来?
这么一想,周夫人方才因为见到周二的喜悦顿时去了一大半。
周二坐在那里,并不言语,叶知秋只好赔着笑道:“没什么事,不过是我想着许久没有来给母亲请安,就过来了。”
周夫人又看了一眼叶知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顺讨喜,于是也不疑有他。
想来周二是被叶知秋拉着过来的罢了,看来周二是真的很宠叶知秋啊,万事都顺着她。也好在叶知秋是个知礼的,并不曾仗着周二的宠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周夫人在心底叹了一声,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难过。
“你俩最近可还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我说,不用在意老大那里。”周夫人也不再为难周二,而是对着叶知秋道。
这便是把话挑明了。
她知道周理对周二心里不满,分家是早晚的事,但是如今周家是周理当家,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她是周二的母亲,她还是会给周二准备药材和补品,不会让周二走投无路。
“我们什么都好,劳母亲挂心了。”叶知秋笑意嫣然。“母亲这些日子可还好?我瞧着母亲似乎清减了些。”叶知秋接着道。
她如今是不奢望周二开口说些什么了,只好自己关心一下周夫人了。
如今她是真的很好奇,周二为何对周夫人这样冷漠,明明他那样温柔,便是对自己这个外姓的人,都是诸多包容,周夫人可是他的生身之母。
“好,我什么都好。”周夫人说着,又忍不住去看周二,只见周二一只手放在叶知秋的膝上,握着她的手,而他就认真的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半点儿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自己。
她又忍不住泪目。
注意到周夫人的注意力在周二放在自己膝上的手,叶知秋忙缩了缩手,想要将手从周二手里抽回来,但是却没有成功,这些小动作落在周夫人眼中,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只要旭儿过得好就行了,至于原不原谅她,都不重要了。
“知秋吃过饭了吗?”如今正是饭点,周夫人就随口问道。
“吃了。”“没有。”
周二和叶知秋分别答道。
“二爷什么时候吃的,我怎么不知道,莫不是你背着我偷吃了。”见周夫人脸色微变,叶知秋忙掐着腰佯装生气的对周二道。
周二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留下来吃饭,于是只好无奈的配合道:“是我记错了,让母亲见笑了,我和岁岁都还没有吃饭呢。”
这句话周二却是对着周夫人说的。
周夫人这才笑出声来,不过她又有些疑惑的开了口:“岁岁?”
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开口,又听周二道:“我叫她岁岁。”
周夫人只当是小两口之间的爱称,也不多问,只让桂嬷嬷赶紧去吩咐厨房摆饭。叶知秋却是有些不满,瞧周二那话说得,什么叫他叫自己岁岁啊,岁岁本来就是她的名字,又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叫。
饭桌上大多时候都是叶知秋在同周夫人说话,周二偶尔附和叶知秋两声,并不怎么主动开口,只不过这些就已经让周夫人很开心了,要知道,周二上一次跟她一起吃饭,起码是在十年之前的事了。
这顿饭着实来的不易,周夫人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叶知秋,于是越发觉得叶知秋这个儿媳妇惹人怜爱。吃过饭,想着周二的身子,周夫人虽不舍,但也没有再留叶知秋,反而是催促着她快些回去。
见目标终于达成,叶知秋走回去的步子都是雀跃的。
“岁岁开心了?”周二跟在她后面,戏谑的开口道。
瞧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别人家都是婆媳关系成了问题,靠儿子在中间调节,如今到了叶知秋这里,却成了靠她这个妻子调节夫君同婆婆的关系,倒是难为她了。
叶知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眉眼间皆是笑意,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甜,笑道:“开心啊。”
“开心什么?”周二接着问。
他去见了周夫人,跟周夫人吃了个饭,这些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她为何开心?
“夫人开心我就开心。”叶知秋理所当然的道。
周二挑眉,似是没听懂她的话,片刻之后,他才道:“岁岁都是为别人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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