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聚精会神盯着面前心跳速度越来越快，似乎随时都会破壳而出的光球。十二真仙也对这个他们集体孕育了几万年都没有出世的太初生灵的真面目感到好奇，也是悄悄打量着。
“说说此物来历。”李凡淡淡地问道。
李凡淫威面前，十二真仙不敢有所隐瞒，如数道来：“当初仙界仍在时，我等俱是诸虞星域之仙。诸虞星域在无边仙界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存在。严格来说，它并不是属于真正仙界的范畴。而是不设仙相，历任仙帝都将其忽略的蛮荒星域……”
“诸虞星域。”李凡在记忆中找到了关于此星域的信息。
“是那个据说星域中存在可怖生灵，只开辟到一半就中途放弃的仙界属地？不过似乎也只是传说而已。直到仙界破灭之前，似乎都没有任何关于这生灵真正存在的证据。”
侏儒老者连连点头：“前辈明鉴。的确，那可怖生灵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故而慢慢吸引了向我等这种，不愿受到约束的真仙，不愿万万里前往。不过，三圣毕竟是三圣。祂们的目光，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
“那可怖生灵，当真存在。且一直处在沉睡之中，直到道湮大潮降临，祂才被惊醒……”
回想起当初所见场景，十二真仙脸上皆是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恐惧。
“与其说，诸虞星域是被道湮大潮给吞没的，不如说是葬身在这可怖生灵跟道湮大潮的对抗之中。”
“无法窥其全貌，只可隐约见其部分掠影。壮若山海，跟道湮大潮争锋相对，而不落下风……”
侏儒老者将记忆中可怖生灵跟道湮对抗的画面展示出来，这怪物威能，的确令人心惊。
“可怖生灵跟道湮的战斗，我等完全插不上手，只尽量躲避、竭力求生。激斗足足持续了小半天时间，随后这种僵持，酝酿出了规模更大的道湮。”
“诸虞星域瞬间被吞没，而那可怖生灵的光影，也是慢慢消失在道湮之中。只留下一颗闪耀的光球，仍在苦苦挣扎。”
“我等见状，在逃离之际，顺手将其带出。毕竟是能跟道湮相抗衡的生灵所留，定然价值不菲。说不定蕴含超脱之道在内。而事实也正如我等所料。在下界这些年，我们中有一半能证道无名，全靠这光球所赐。”侏儒老者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李凡皱眉，将其打断：“你们当初还只是寻常真仙实力，又是如何能在当初的道湮大劫中存活下来的？”
十二真仙苦笑，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慢吞吞道出了事情：“好叫前辈知道，这便是我们兄弟最大的秘密了。诸虞星域，并未开辟完全。故而是仙界中最容易受到道湮侵蚀的星域之一。星域中群仙，未雨绸缪，对于如何在道湮中求生、各有心得研究。”
“这其中，【真灵尽毁】是公认效果最好的方法。只不过……”
侏儒老者犹豫了片刻，方才接着说道：“太过有伤天和，被视为禁术。我等也是在诸虞星域几乎完全被吞没的最后一刻，才联手发动的。”
“什么禁术，能使真仙抵御道湮？若是真有如此神奇，仙界何至于覆灭？”李凡语气中带有一丝狐疑。
“此事千真万确，晚辈不敢有任何妄言。”
当下，侏儒老者将这【真灵尽毁】之术，缓缓道来。
李凡听闻之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颇为微妙的神情。
简而言之，如果把道湮比喻成一场焚尽一切的大火的话，那么真灵尽毁，则是为了防御这场大火对星域的焚烧，先一步彻底将星域焚烧待机。
星空生机、存续被点燃，只留下灰烬。这些灰烬纵使最终结局，依旧会被道湮所吞没，但相较于正常的星空，道湮侵吞的速度将会大大降低。
甚至，某种程度上，这些星空焚尽后的灰烬，可用来当做横渡道湮的简陋木舟。
“我等当初也对这真灵尽毁之术略知一二。坚持到诸虞星域覆灭前最后一刻，实在再无办法，无法继续再支撑下去。故而这才选择将所有剩余残存星空全部焚尽……”
“以些许灰烬，打造出一艘逃亡之舟。狼狈来到下界。”
李凡隐约可以感觉到，这侏儒老者所言，仍有些不实之处。但李凡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对于他们具体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并没有多少兴趣。
反倒是其所说的【真灵尽毁】之术，的确不假。
这种伤己一万、损敌八百的手段，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施展的意义。只有在可能性即将被道湮吞没的极端情况下，才有施展的价值。
但对李凡而言，却是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事实上，李凡就曾经施展出类似的神通。
上一世，身陷三道相融之劫时，为了自救，李凡选择悍然自爆。
仙之根基，长生大道，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燃料。无限的光明，将原初可能性以及周遭全部点燃。
真正从某种方面，做到了隔绝道湮、焚山填海。
“只是，相较于我粗暴的直接用跟山海同格的力量强行引燃，这真灵尽毁之术的点燃效率，则是要高出太多。”
“因为此术找到了，以可能性存在的根基为燃料……”
“真灵。或者说是，潜力、灵性。”
李凡悄然在体内运转起此术。比起自身所学其他神通，都要更快的掌握。甚至刚一入门，就已经有了举重若轻的感觉。
但同时，李凡也感觉到了自身灵觉不断的疯狂示警。
“稍有不慎，就会顷刻焚起熊熊大火。”
“此术，是以自身灵性为火苗、诱饵。需先将自身点燃，以自身为引，将身处可能性引燃。随后还需要尽可能快的将自己体内火焰熄灭。若是迟了，只有共同葬身火海一个结局。”
“而就算再怎么临危不乱、动作迅速，此术对于自身灵性的消耗也是显而易见的。每用一次，自身潜力都会大幅度降低。用的多了，就彻底成了废人……”
李凡眯着眼看向周围莫名有些忐忑的十二群仙，顿时有些明白了：“十二人共生，一起放火。共同承担的话，的确可以将自身潜力的损失，降到最低。哼，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绝不仅仅是对【真灵焚尽】略知一二这么简单。”
“都极有可能，是此术的创造者。他们当初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正是因为施展了真灵焚尽之术，才实力大损。”李凡转瞬之间，便已经窥透了十二真仙隐藏的秘密。
或许这十二真仙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存在体质跟【真灵尽毁】禁术如此相配之人。要知道，因为施术的消耗是自身潜力灵性，此术修行起来的代价实则是太大了。往往根本没有几次“练习”的机会。
只有对真灵尽毁理论根基无比熟悉之人，才能做到第一次的实践，就能顺利施展。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连续尝试三五次，也不会有将可能性点燃的可能。反倒是将自己炼废了。
但李凡偏偏是个异数。
“这真灵尽毁，当真是不折不扣的邪法。也不知，是由何人所创。”李凡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悦。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邪法所能点燃的，可不仅仅是单一可能性。甚至都有可能，波及到其他可能存在。”
侏儒老者连忙低头道：“前辈当真目光如炬，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也只是可能罢了。一来，山海太过浩大，然世间生灵潜力有限。焚火往往烧一阵，失去了真灵燃料作为支撑后，就会自行停止了。”
“二来，山海之间，有道湮。道湮作为天然的阻隔层，对于抑制焚火也有极大的功效。就拿此处星海举例，若是我们动手，将此处点燃。就连单一可能性都不会波及，火势只会局限在这一隅之地内……”
李凡笑了笑，若有所指：“你倒是对此术研究颇深。”
侏儒老者苦笑：“唯一能自救法门，不苦心钻研不行啊。”
李凡也没有继续深究：“既然我来了，你们也不必施展此邪术了。区区十二人，我还是有能力搭载一程的。”
“只是，山海无涯，你们可有目的地？”
“那彼岸大世，亦或者太微圣朝？还是说，随便找最近尚没有被道湮吞没的可能性，就将你们放下？”李凡极为和善的询问。
见李凡似乎真的有在考虑顺路搭载他们一程，十二真仙，俱是惊喜莫名。
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内心在交流什么。
片刻后，还是有侏儒老者惶恐开口道：“回前辈，那彼岸大世，我等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太微圣朝，却是从未听说过。不知前辈，可否为我们介绍一二？”
李凡自无不可：“太微圣朝，乃是山海间一绝世强者，太微圣帝所创……”
一席话，将圣朝始末娓娓道来，听得十二真仙神驰目眩。
“山海间，竟有如此强者。我等过去，当真是鼠目寸光了。”
“不过，这太微圣帝，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我们当初就是因为不喜被人所制，方才前往诸虞星域生活。”
“彼岸大世……”
李凡开口，将众人的畅想打断：“此去彼岸，路途遥远。你们若是真愿与我一起，还需做好心理准备。山海迢迢，前路漫漫。或许，等你们寿尽之时，我们都还没有到达终点。”
十二真仙并没有听出李凡话里语重心长的味道。
自动忽略了“漫漫”、“遥远”等字眼，纷纷表示已经做好了决定。
在他们看来，以真仙、无名真仙之漫长寿元，就算彼岸再怎么远，也不至于耗费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在有生之年，肯定是能看到彼岸的。
而留在此处，却是死路一条。
相较于真灵焚尽禁术，达成山海孤帆的存活率，显然高了不少。
所以他们的选择也就显而易见了。
“既如此，那就上来吧。”
李凡淡淡说着，一叶孤帆再现。
孤帆之下，是条逼仄狭长的木舟。
虽然小了些，但是十二真仙还是勉强能够挤得下的。
“诸位，若是没有意见，我就出发了？”李凡问道。
十二真仙，自是欢欣点头。
“既如此……”
宛若一阵海风吹来，孤帆霎时涌动。
狭小的木舟，剧烈的震动起来。周遭好似掀起了狂风巨浪，随时会将孤舟淹没一般。
“道……道湮。”
感受到周围无处不在的，那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熟悉可怖气息。十二真仙脸上都无可抑制的流露出些许畏惧。
而接下来发生一幕，却是让他们的脸上除了恐惧之外，再添了几分震惊。
“对了，刚刚你们所说那真灵焚尽之术，我虽听了个大概，却仍有几处不确定的地方。需要亲自试验，验证一番。反正你们就要离去，此处星海，不妨送给我、顺手当做材料，试验一番。”
“嗯？”十二真仙闻言，俱是一愣。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凡话里的意思时。
李凡已经动手了。
很显然，李凡并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略带戏谑的通知。
一丝火苗，照亮星空。
只瞬息之间，便成就燎原之势。无限的光芒，以火苗为中心，朝着周围蔓延。
片刻之后，此处星海，已经被炽目的光华所淹没！
“好火，好大一片火！”
李凡立于孤帆之上，啧啧称赞道。
而下方挤在木舟上的十二真仙，见此情景，已是面如土色、苍白如纸。
“你……你……”
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太过于震惊，以致于连质问的话一时间都说不出了。
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何此人第一次就能顺利施展真灵焚尽禁术。
而就算此人天赋超绝，山海仅见。他明明已经具备了横渡山海的能力，又为何还要消耗自身灵性，点燃眼前星空？
要知道，他们虽然也研究施展禁术，但都是为了生存的迫不得已。
而眼前这人……
白色的光焰，连绵无尽。
而在李凡面容，也在火光映照下，明灭闪烁、不可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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