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航站楼的停车场,陆以瑾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抱住林时予,先亲了亲他额头,又亲了口他鼻子,最后覆上了林时予的唇。
陆以瑾语气低落,含着别离的不舍:“好想把哥哥一起带走。”
林时予环抱住陆以瑾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突然问:“要在车里做吗?”
不等陆以瑾回答,林时予咬住了他的肩膀,连啃带咬,往脖颈而去。
林时予从来都没有主动过,陆以瑾顿时就兴奋起来了,但他尚存了点理智,抓住林时予解他皮带的手,哑着嗓子:“哥哥今天怎么……”
林时予停住动作,凝视着陆以瑾,表情要哭不哭似的:“因为我有点舍不得你。”
“可是时间来不及,我要登机了,”陆以瑾捧着林时予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脸颊,眼里是让人沉溺的温柔,“哥哥等我回来好不好?”
陆以瑾看到林时予眼里有泪,薄薄的一层水雾,坠到眼角,变成了水珠,最后啪嗒一声,落在陆以瑾的手指上。
陆以瑾的心跟着停跳了一瞬。
“我不去了,”陆以瑾亲了亲林时予的眼睛,“我叫秘书取消行程,我们回家。”
林时予摇头,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看着陆以瑾。
陆以瑾被他看得心里莫名的疼,放柔声音问:“那哥哥想我怎么做?”
“你去工作,我会等你回来。”林时予带着鼻音。
陆以瑾没动。
林时予说:“你快走吧,马上要登机了。”
这个项目特别重要,是陆以瑾公司拓宽国际渠道的第一步。
时间很急,陆以瑾再次确认过林时予的想法之后,说:“那哥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然后吻了吻他,下了车。
陆以瑾走了,林时予在车上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八点五十一,手机不断有电话进来。
林时予一个都没接,直接调了静音,扔在后座上。
停车场很亮,林时予靠在车座上,半闭着眼睛,双手交握着,把指节攥得发白。
过了不知道多久,旁边的车突然鸣了下喇叭,尖锐又刺耳。
喇叭声把林时予从思绪中惊醒。
他额头沁出了冷汗,鼻尖上也有,整个人变得苍白脆弱。
林时予启动车子,他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从停车场离开,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离机场五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一片海。
林时予开车径直去了那里。
海岸位置很偏,布满了礁石,海浪扑打在上面,发出震耳的响声。
车开不到近处,林时予便下了车,徒步走过去。
海水并不蓝,泛着青色,砸碎在礁石上,又变成了炫目的白。
海边没有灯,只有呼啸而过的海风。
此时快到七月了,白天的气温很高,海边到了夜里,却并不热,迎面而来的风甚至带来凉爽的气息。
林时予在黑暗中跋涉,被石头绊到了好几次,衣服被弄脏了,林时予没管,找到一块临海的礁石,坐在上面。
他脱了鞋,双脚浸在海水里。
海水顺着脚腕漫上小腿,又在退潮时落回了脚腕处。
林时予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座雕塑。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黑,涌动着海水咸湿的气味。
空荡、漫无边际。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就像他无数次做梦梦到过的那样,四周都是幽深的海水,他一个人坐在礁石上,等待被淹没。
今晚没有月亮。
林时予感觉到水里有东西在咬他,可能是螃蟹,或者是别的什么。
有点疼,又好像不疼。
过了会儿,林时予开始觉得冷,他抬头看着天空,心想,陆以瑾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飞机上。
时间随着无边的潮起潮退慢慢往后走。
在深夜里,掩藏于心的情绪根本压抑不住。
林时予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一切。
记忆的起点,是他四岁那年,有一天从床上爬起来,轻车熟路地走到他爸的卧室,撞见他拿着箱子要走。
林时予叫了他爸一声,但他爸没像以前那样给他早安吻,甚至没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出了大门。
之后,俞妙回来了,要么把他当成玩具逗弄,要么从早到晚忽视他。
林时予还记得那天,他坐在地上玩积木,俞妙突然一脚踢开他搭好的房子,对他说:“你真恶心。”
很多人都不会记得三四岁的事情,更何况只是一句话。
林时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不仅记得这句话,还记得俞妙说这话时的表情,充满了嫌恶。
再后来,他为了讨好俞妙,去学跳舞,努力学习,为了得到她的夸奖。
从幼儿园到小学、小学到初中,他一直拼了命地学习,没有人带他去过游乐园,没有人给他开家长会,没有人关心他生病了会不会难受。
除了何欢,他没有任何朋友。
高三那年,他遇到了陆以瑾。
陆以瑾是个小骗子。
他那么喜欢陆以瑾,还是被骗了。
但陆以瑾对他还是很好的,因为陆以瑾骗了他,还会回来找他。
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对他残忍到底。
陆以瑾现在不在这,林时予有点想他了。
林时予开始想陆以瑾。
想陆以瑾眨巴着眼睛朝他撒娇时的笑,想陆以瑾抱着他,和他接吻的样子,想陆以瑾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之后,依然锲而不舍地黏着他。
又突然想起外婆讲的陆以瑾小时候的事,想起摔碎那个雕塑时,陆以瑾的反应。
林时予想,陆以瑾当时那么小,就目睹了一切,该是多么难过。
林时予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眼泪蜿蜒而下,坠在他下巴尖,再融入海水里。
浸在水里的脚仿佛失去了温度,林时予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风依然在,海浪席卷而来,林时予端坐在礁石上,望着遥远的海平面上,一点一点露出的青黛色。
天色亮起来了,海边的日出很美。
朝阳倾洒出的暖光落到林时予身上,林时予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站起身想离开,脚却不听使唤,在原地缓了很久,才恢复了知觉。
扔在后座上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林时予又扔了回去,启动车子,往返程的方向开。
城市醒过来了,到处都是喧嚣的人声。
在小区入口处被堵住了,林时予打开车门,脚刚跨到地,差点被推回车内。
狗仔围了一圈,拦着林时予不让他走,镜头一直怼到他脸上,叽叽喳喳地问话。
人很多,林时予衣服都被扯乱了,还被人推得摔了一跤。
林时予衣服上沾到了沙土,看起来很狼狈,没有人搭手扶他起来,都在争先恐后地拍照和问问题。
“请问网上的爆料是否属实?傍金主和私生子身份……”
“你真的陷害了张羽珩,企图抢夺张家家产吗?”
……
声音太过嘈杂,林时予根本听不清,只捕捉到一个词“错误行为”。
林时予坐在地上,没有躲避镜头,安静地笑了笑,说:“我想一想。”
他思索了几秒,然后说:“我大概错在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话音刚落,外围传来骚动,面前的狗仔迅速让开了一条路。
林时予抬眼,看到陆以瑾朝他走过来。
陆以瑾大跨步往前走,身后跟了秘书和一群保镖,气势低沉。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了因衣服被扯乱,露出锁骨的林时予。
陆以瑾指着镜头,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狗仔身上,阴沉着脸,眼神冷冽如刀:“删了!”
秘书带着一群保镖走到狗仔面前。
狗仔们人虽多,到架不住陆以瑾带来的保镖也多,还个个人高马大,瞬间就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陆以瑾满脸怒气,对秘书说:“你在这处理一下。”
林时予被陆以瑾的外头兜头盖住,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鼻间充斥着陆以瑾的气息,在此刻,他得到了最为安全的庇护。
林时予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他沉溺在陆以瑾的气息中,被抱着进了入户大堂,又进了电梯。
走动间,外套从林时予头顶滑下来,带来灿亮的光。
林时予仰头望着陆以瑾,陆以瑾好像很不高兴,沉着脸,眼神特别冷。
陆以瑾没在林时予面前这样过,林时予就叫了他一声。
陆以瑾不理他。
进了门,陆以瑾放下林时予,将他一把按在门背上。
陆以瑾昨晚刚下飞机,打开手机想联系林时予,然后看到了网上声称林时予是私生子的长文。
他当即把所有的行程安排都取消了,立刻买机票飞回来。
记起林时予送他去机场时的反常,陆以瑾确定林时予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
陆以瑾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时予看,眸子里满是怒气。
他问林时予:“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当时为什么要让我走?”
“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值得被你依赖?”
陆以瑾表情很凶,语气也很凶。
刚才陆以瑾用外套裹住林时予的时候,是很温柔的,林时予潜意识里觉得陆以瑾会哄他,但陆以瑾没有,反而很凶。
林时予呆呆地看着陆以瑾,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时予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握,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一声。
陆以瑾更气了:“我说爱你,你信了吗?让你依赖我,你有做到吗?”
“我当时……刚知道我是……”林时予侧开脸,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私生子。”
陆以瑾说:“是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世上,没有人要你,我要。”
“你只有我,只能看到我,必须依赖我。”陆以瑾捏住林时予的下巴,用了很大的力,逼林时予看着他,“林时予,你听到没有?”
这是陆以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喊林时予的全名。
林时予下巴红了一块,有些疼,但他顾不上。他见陆以瑾生气了,下意识点头,然后说:“我听到了。”
“你别敷衍我,”陆以瑾没缓和语气,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会用手铐把你锁起来,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把我锁起来吧。”林时予轻声应道。
陆以瑾眸子里的情绪深不见底,沉下声音:“你最好别纵容我,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时予知道陆以瑾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破碎之于破碎,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完美契合。
林时予看着陆以瑾,眼里含了一点泪,模样很可怜。
陆以瑾完全气不下去了,他把林时予打横抱起,走到沙发上坐着,又让林时予坐到他腿上。
陆以瑾抱着他,声音变得温柔:“哥哥,是我的错,我太忙了,没有顾上你。”
“我是个混蛋,你昨天都那么不对劲了,我竟然还要走,我应该陪着你的。”
陆以瑾忙着工作,让人看着张羽珩,张羽珩这段时间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陆以瑾以为他掀不起什么浪花,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陆以瑾很后悔,早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就该意识到的,可他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张羽珩,真的防不胜防。
陆以瑾脸上没有冷色,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林时予看着他,原先压抑着的情绪霎时放大到千万倍,灭顶而来。
在特定的人面前,眼泪很难控制住。
林时予尽力把泛滥的湿意逼回去,可没有用,它还是在陆以瑾的注视下,慢慢溢了出来。
林时予在海边哭的时候,是很安静的,现在可能是因为有人在,发出了点哽咽的声音。
陆以瑾吻掉林时予的眼泪:“哥哥对不起。”
林时予带着鼻音说:“你刚才有点凶。”
陆以瑾将他往前抱,贴紧自己:“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的,如果我不走,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哥哥,我以后不会那么忙了,我会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陆以瑾吻了吻他的唇,“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林时予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爸会离婚了,因为我是……”
话没说完,被陆以瑾打断了:“哥哥,不是你的错。”
“你听着,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陆以瑾帮他擦掉眼泪,又凑过去亲了下他,“不可以用任何一个不好的词形容你自己。”
“你是宝贝啊,是我的宝贝。”
陆以瑾说话的时候,一手按着林时予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放在他背上,像拍婴儿似的,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
林时予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我去看心理医生,是想获得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陆以瑾沉默了一下,察觉到林时予放松下来后,陆以瑾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心口处。
林时予触碰到了炽热的温度,和心脏有力的起伏跳动。
陆以瑾问:“哥哥感觉到了吗?我爱你的。”
他拨了下林时予额前的碎发,说:“哥哥也爱我,我们彼此相爱。”
林时予靠过去,把脸颊贴在陆以瑾心口上,慢慢抱住了他的腰。
陆以瑾低头吻林时予的发顶,以保护的姿态揽紧他。
林时予说:“我不想演戏了,每次演完,都觉得好难过。”
陆以瑾:“那我们不演了。”
林时予嗯了声,然后说:“我也不想当明星。”
“待会儿我会和启星谈解约的事。”
林时予又说:“我现在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虽然是早上,但林时予此刻就突然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陆以瑾很轻地笑了笑,捧着林时予的脸颊,和他额头相抵,声音变得温柔:“我马上去做。”
林时予看了一眼陆以瑾,温软的唇压了上去。
接过那么多次吻,林时予还是很青涩,什么都不会,只是不得章法地舔咬。
偏偏这种笨拙的生涩,一瞬间就能引燃陆以瑾内心激烈的欲望。
陆以瑾压着声音,掐了下林时予的腰:“哥哥,别勾我了,我还得去给你做饭。”
“我只想要你爱我。”林时予轻声说。
陆以瑾在床上的时候,没有哪次是温柔的,总是凶得要命。
……
陆以瑾扣住林时予的手,吻了吻他汗湿的背脊,问:“哥哥,还要我爱你吗?”
林时予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沙哑,带了若有似无的哭腔:“要的。”
“晚上再来好不好?”陆以瑾哄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胃,不能又饿坏了。”
陆以瑾把林时予抱起来,想带他去清洗。
林时予挣开,跪坐在床上,仰头亲陆以瑾的喉结,他身上全是陆以瑾弄出来的痕迹,点缀在四处,
不遮不掩,带来强劲的视觉冲击。
林时予眼里含着泪,模样很脆弱,像是在撒娇:“我想要。”
陆以瑾咽了下口水。
浴室很大,有一面镜子,镜子也很大,足够和他们一起,共享这无限春光。
……
陆以瑾真的停不下来。
他贪图林时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林时予会主动,是因为什么。
情绪积压得太久,总有一天会崩不住。
陆以瑾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要把哥哥做得精疲力尽,累到一沾枕头就睡,自己才能有时间处理别的事。
张羽珩这种社会渣滓,送进监狱太便宜他了。
清洗完之后,陆以瑾用浴巾把林时予擦干净,抱去了卧室。
林时予耷拉着眼皮,快要丧失意识。
他好累,又特别困。
外界纷纷扰扰,林时予缩在陆以瑾怀里,只想睡觉。
陆以瑾把林时予放进松软的被子里,自己也上了床。
林时予翻了下身,侧躺着搂住陆以瑾,脸压在他胸口处,小声叫了句“陆以瑾”。
陆以瑾应了一声。
林时予说:“你刚才出现的时候,我以为在做梦。”
“既然想我,为什么当时不叫我留下来?”陆以瑾问。
林时予伸手碰了碰陆以瑾的喉结,轻声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们很小声地交谈着,林时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睡了过去。
陆以瑾看林时予睡熟了,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对保镖说:“下午三点之前,把张羽珩绑到地下仓库。”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打了个给秘书。
“我让你查的东西有结果了没?”
“都查清楚了。”秘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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